第二十五章 摆脱
方毅匍匐向前，靠近吴教授，拿手电朝前一照。见前面有个狭小的缝隙，只够一个人穿过，而吴教授背着的背包太大，堵在上面岩石的后面，他整个人就被卡住了。方毅拿着手电试图从他两侧爬过去，但那些地方更矮，根本爬不过去。吴教授地脚越瞪越无力。方毅大声喊着：“吴教授，不要慌。我来帮你。”说着，方毅爬到他身后，两只手用力向前伸，去解开背包的纽带。
水顺着洞沿漫上来，浸到方毅的衣服里，他微微扬起脑袋，急促地呼吸着，一种压抑感让他心跳骤然加速。随之而来的是手指紧张，他扯了半天都没扯断背包带。而吴教授还在那里挣扎着。水很快就漫到方毅的脖子，方毅不得不把头仰过来，把鼻孔尽量往上凑，争取呼吸到更多的空气。他的仍旧手撕扯着背包带，忽然手臂碰到身旁的尖镐，他心里一个激灵，心想手边明明有工具，为什么刚才没想到呢，他赶紧把尖镐拿到手中，去够吴教授的背包。然后用力往回一拉，布匹撕裂声中，背包被拉回来。吴教授像是忽然间得到解脱，快步朝前爬去。方毅也急忙匍匐着前进，推着吴教授往前爬。
水终于停止上涨。
黑暗中方毅也不知道往前爬了多少米，终于摆脱大水。又经过几个比较低矮的地方后，头顶上的岩石越来越高，可以弓着腰走。方毅半蹲起身，挪到吴教授身边。吴教授睁着眼，无力地咳几声，在方毅的搀扶下坐起来。他们停留片刻，又继续猫着腰往前走。
李元修在最前面，正缓缓向前爬着，他不知道头顶岩石高度已经可以让他半蹲着。在黑暗中爬行，让他的上衣磨出几个大口子，偶尔擦到身体，他顾不上疼痛，继续朝前行进。忽然想起后面的吴教授和方毅，他转身朝他们看去。见方毅他们就在身后，他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快就跟上来。但更多地是欣喜，满是淤青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笑容，他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中往前爬，本身就是一种折磨，现在有同伴在身边，至少可以安心一些。
三人又走了半个小时，走出岩石夹层，四周很空旷，手电光根本刺不透眼前的黑暗，三人大口喘息着这儿充足的空气，那种压抑和紧张感都淡了许多。李元修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呼上帝保佑，终于摆脱怪鱼。
短暂休息让方毅紧绷地神经得到放松，小腿传来的痛觉，浑身肌肉地酸痛，以及浑身湿透，冰冷地湿衣服紧贴在身上地感觉，全都一股脑的涌向他大脑。他扶着身后的岩石站起来，打起精神，驱赶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拿起手电打量起这个空间。
李元修也从地上站起来，拧了拧衣服的水，哆哆嗦嗦地跟过来，他们身后是一片山壁，向左右延展开，两人朝左边走了七八分钟，没看到头。返身回到吴教授身边，两人又继续向前探索。脚步声在水面和山壁的回荡中，似乎被放大了，格外地响。走了三四分钟，手电光中突然照到青黑色石壁，李元修一兴奋，赶紧跑过去，一步小心踩到碎石上，摔倒在地。
方毅刚准备过去扶，李元修忽然“啊”的一声叫喊，身体往前一滑，接着急翻过身，双手在岩壁上乱摸，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方毅快步走过去，拿手电一照，原来李元修正趴在一个四十度角地斜坡上，斜坡下面是一条深沟，深不见底。方毅急忙脱下背包递过去，他抓住一条背包带，伸长胳膊让他抓住另一条。
李元修两只手死握住背包带，脸色吓得煞白，两条腿还在乱蹬。方毅使劲往上拉，不料李元修挣扎特别厉害，再加上这儿坡度较大，方毅本人差点掉下去，他努力往后仰，然后转身朝后喊：“吴教授，快过来帮忙。”喊了好几声，吴教授才过来，见方毅着急的样子，他没多说话，上前帮忙拉拽。两人慢慢地一点点小心地往上拉着李元修，过了好一会儿才把他拉上斜坡。
方毅一只手将李元修拉起来，一手拿着手电照着前方的山壁，刚想转头和吴教授说话，眼角余光扫到一个黑影。方毅快速起身，用手电在山壁上一照，竟什么也没有。
吴教授见状，问：“怎么了？”
方毅摇了摇头，慢慢往后退，同时将手电筒换到左手，右手悄悄摸向腰间枪套。另两人面面相觑，也随着他向后退。方毅斜着眼盯着山壁，黑影再次出现，方毅想都不想掏枪便射。子弹打到黑影上，没有半点反应，却在山壁上溅起一串火星子。
吴教授和李元修听到枪声，吓了一跳。转头望向那面山壁，黑影再次消失。“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你们别过去，小心点。”方毅喊了一句，仍用余光盯着山壁。
黑影又一次出现，方毅这次没有开枪，从刚才的那一枪可以看出子弹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但他仍用右手持枪，瞄准黑影。僵持了好一会儿，黑影仍没什么动作。方毅背起背包，招呼两人往左边走。他们三人刚迈出去一步，黑影就向上动起来。方毅停下脚步，慢慢抬高手电，余光中，黑影上升五六米高，突然消失不见。方毅拿手电朝上仔细照了照，发现上面竟然也有一个洞。
黑影难道在给我们引路？会不会是个陷阱？不对，这个黑影刚才并没有对我们进行攻击，而且，似乎和以前见到过的不一样。方毅回忆最初见到黑影的情节，发现这个黑影似乎别那个黑影要高一些。方毅和吴教授等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跟过去。
五六米的高度对于眼前这三个筋疲力尽的人，还是相当困难的。而且山壁下面的深沟，万一攀爬的时候掉下去，根本没法施救，完全是必死无疑。方毅决定造一个攀爬工具，首先他从背包里拿出尖镐，然后从技工那里要来一根十五米长的绳子，将绳子系在尖镐上，然后用力朝对面山壁上的洞里甩去。
“呜呜”的破风声中，方毅扔了三次才把尖镐扔进去，往后一拉拉不动，尖镐肯定勾住岩石，又用力朝下拽了拽，绳子也彻底固定住。三人脱下背包，就准备往上爬。这一次，李元修没有再自告奋勇，不久前差点掉进深沟，让他的两条腿现在还有些软。吴教授体力不行，方毅只好第一个尝试往上爬。
他首先抓紧绳子，然后双脚抬起，像荡秋千一样向山壁荡去。就在他要撞上山壁的时候，他把脚往山壁上一蹬，稳定住绳子，然后一边蹬着山壁，一边抓着绳子往上爬。方毅被水泡白了的手掌上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他每抓一次绳子，那种钻心地痛就刺激他一次。好不容易爬一半，脚下一滑，又差点掉下去。他歇一会儿，定了定神再次踩着石壁，一步步向上爬。大约用了七八分钟，他才爬上去。
原来镐头的两端卡在了洞口的两块石头上，方毅拿出手电，打量了一下洞口，发现洞口宽度足有三米宽，高度为四米左右，地面也很干燥，他又朝里面照了照，没发现什么问题，转身解开镐头上的绳子，将绳子在那两块石头上重新缠好，拿手电朝下面照了照。李元修在方毅地拉扯下，第二个爬了上来。最后剩下吴教授，几乎是被两人用绳子给提上来的，他本人根本没费什么劲。
三人在这个宽阔而干燥地洞中，彻底放松下来，他们将湿衣服脱下来，拧干上面的水，然后躺在干燥的洞穴中。方毅望着头顶上浓浓黑暗，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米宁她们，也不知道她走的那条路安不安全，他越想越不安，或许，米宁正面临着危险。和方毅同样担忧的吴教授，正忧心自己的学生何晨和侄子吴宇兵，两人不约而同地从地上坐起来，穿上还冰冰凉的衣服，叫上李元修，继续朝山洞深处进发。
后面有水流冲过来，米宁、何晨还有陶大江拼命地朝着中间的洞口跑，那些水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在后面穷追不舍。三人拼命地跑着，手电的光芒因为奔跑产生剧烈地晃动，脚踏地的声响在空荡的山洞里也显得尤为响亮。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感觉身后的水流声没那么大了，陶大江用手电照去，惊喜地发现水上涨到他身后大约五六米的距离停下了。观察周围的环境后发现，他们一直往地势高的地方跑，后面处于低洼地带，他喊道：“先别跑了，歇会儿。”
米宁和何晨累的气喘吁吁，听到淘大江的话，两人停下休息。现在三人所处的位置较高，水一时半会儿还漫不上来。跑了这么长时间，大水把米宁三人和其他人分开，想要回去找他们已经不可能。
“我们往前走吧，万一水涨上来就麻烦了。”米宁建议道，为了避免一会儿水涨，三人整理好包裹，加快步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