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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种孤独感也没能让沙沙享受多久,因为不久就有两个剃着光头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和尚,说话却不似僧人口气。

“先生,我们要关寺门了,请你到外面去好吗?”不叫施主而叫先生。

“我在这等人。”

“等人?等谁呢?”

“你们寺的如是大师。”沙沙说:“他约了我今天在这里见的。”

“如是大师?”那两个人听了这个名字,都显出迷惑的神情,显然想不起来寺中有一个叫如是的大师,“我们寺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如是的人,更别说大师了。”

“没有?同学,你是不是记错了?”

两位和尚哭笑不得,不过却很肯定的说没有,“何况天这么晚了,你还是明天再联系他吧,如果你没地方住,不远处就有宾馆,你可以去开间房休息,条件挺好的。”

寺门外依然灯火辉煌,远远的也看得到,还有许多人来人往。此时寺中响起几声钟声,非常嘹亮。

没有办法,沙沙只得出了寺,眼看着巨大的寺门缓缓关闭,他来到寺前的一个夜宵摊中吃了一碗面条,然后去旁边的一家宾馆开了房。这里的房间,比起洛阳市的来,毫无逊色,房间明亮,被子洁净,也是抽水马桶的卫生间,也有空调挂在墙壁上,虽然在这山间,凉风习习,根本就用不着。

看来高阿妹说得不错,所谓如是大师,其实就是一个骗子而已。但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为了钱吗?亏他还是一个和尚,竟然如此骗人,太可恶了。

沙沙想,自己毕竟幼稚,这么容易上当,哪像高阿妹那种老江湖可比。不禁心中惭愧,昨天自己还骂她呢,当真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了。此时想到高阿妹偷了如是的钱,一点也不觉得可恨了,还有些趁幸,要不然妈妈的一万块血汗钱可就打了水漂了!想起那骗子好不容易骗了那么多的钱,当众人走后,正准备偷偷数钱,想要乐开怀,结果却发现钱都不翼而飞了,定会把肺都气炸吧?死骗子,哼,下次再让我碰上你,要你好看。

第二天,他又到寺中去,想找方丈,可方丈院前虽然可以去参观,却没有见到方丈的影子,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和尚,他忙上前动问,此人倒是非常礼貌的回答他,但一问三不知。

“方丈在吗?”

“不知道。”

“他去哪里?”

“不知道。”

“……”

“小施主,你找方丈有什么事吗?”

“我想拜他为师,学习武功。”

那人听了哈哈大笑,用手摸了摸他的头,说:“真是孩子。”然后转身离去,沙沙在后面喊:“我真的是来拜师学艺的。”

那人不理他,一边走,一边说:“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沙沙心头茫然,自己是到了少林寺了,千里迢迢而来,可这里并不是电视电影上演的那样子,也不是书上写的那样子,更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样子。要想拜师学艺,当然没那么简单,电视电影上也演了那其中的艰难,需要毅力与恒心,需要用诚心打动人。他有毅力,有恒心,可该去打动谁呢?他根本不知道该去找谁,当他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和尚或寺里的工作人员时,他的话都让他们觉得好笑,仿佛在看一则笑话。他此时的感觉,就好像在一个不熟悉的城市,明明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可面对四通八达的道路,面对纵横交错的十字路口,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站在车来车往的中间,甚至连东西南北也已经分不清,只是晕头转向。

明天沙沙又到方丈寺前等候方丈,可来来往往的都是游客,没人知道他在等人,也没有看见方丈或其他僧人。等得烦躁起来,他便四处转悠,来到方丈院之后,只见中有一亭,台基高二丈,深阔各三间,内供木质神龛,中悬一匾,写着“立雪亭”三个金色大字,为清乾隆帝御笔。大门上有一副对联,写的是:禅宗初祖天竺僧,断臂求法立雪亭。沙沙看了不懂,心想,难道曾有一位天竺僧曾经到此断臂求法吗?天竺就是古印度,这他小时候看《西游记》就知道的了。

很多游客出出进进,男男女女在亭前摆着各种pose照相,有些用手机,有些用数码相机,按动快门的嚓嚓声此起彼伏,只见一个年轻女子,一身红色体恤,前胸后背都印着某某旅行社字样,背着背包,手上拿着喇叭,看来是一个导游。

“这是立雪亭,又叫达摩亭,当初达摩祖师在此面壁,而二祖慧可向达摩祖师求法,达摩祖师怀疑其向佛之心,慧可于是自断一臂,以示心诚。”那女子声音清亮,开始向游客们介绍起达摩面壁、神光拜师的故事。

据说达摩祖师于中国南朝梁武帝时期航海到广州。梁武帝信佛,达摩至南朝都城建业会梁武帝,面谈不契,遂一苇渡江,北上北魏都城洛阳,后来到少林寺,面壁九年。

当时有个叫神光的僧人,幼年出家,通晓佛典,善谈玄妙。居住在洛阳附近。一日,在禅定中,神光突然看到一位神人站在跟前,告诉他说:你想得到正果,不可总是滞留在此,大道不是很遥远,快快往南而去吧。

第二天,神光感到头疼难忍,如针在刺,他的剃度师傅宝静禅师想找医生给他治疗。这时,神光听到空中有声音告诉他:这是脱胎换骨。神光于是把自己所听到的告诉了老师。宝静禅师一看他的顶骨,果然如五峰隆起,于是就对他说:这是吉祥之相,你必当证悟。护法神指引你往南方去,分明是在告诉你,在少林寺面壁的达摩大师就是你的老师。

神光于是来到少林寺,早晚参见大士,恭候在旁。达摩却只是面壁而坐,对其视而不见。神光因心想:“过去的人求学访道,饿了,把骨头敲开吸取里面的骨髓,从身上扎出血来暂时充饥,割下珍贵的头发掩埋在泥里,或者舍身跳崖去喂老虎。古人尚且如此,何况我呢?”

这年十二月九日晚上,漫天大雪,神光站在殿外,一动不动。到天亮时,积雪都没过他的膝盖了。达摩怜悯地问道:“你久久地站在雪地里,要求什么事?”

神光悲苦地流下泪来说:“惟愿和尚慈悲,开甘露门,广度群品。”达摩说:“诸佛有无上妙道,是天长地久勤奋精进,行难行之事,忍难忍之情而修得的。岂能是小德小智、轻心慢心的人所能证得?若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来希求一乘大法,只能是痴人说梦,徒自勤苦,不会有结果的”神光听了达摩祖师的教诲激励,为表决心,悄悄拿了一把快刀,砍断了自己的左臂,将残臂放在达摩面前。达摩知道他是堪承大业的法器,就说:“诸佛最初求道的时候,为了证法而忘掉了形骸.你今天在我面前砍断手臂,你所追求的也可以得到。”达摩于是给他改名叫慧可,收为弟子,后来又传以衣钵。

沙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只听得如痴如迷心动神摇。曾经读武侠小说,也有许多拜师的故事,因为被拒绝,于是跪在门口,一跪多少日夜,然后被感动终于被收为徒的,那些故事曾经也让他既感且佩,本来想这次拜师,若被拒绝,就因此效法,跪于山门前,他天真的想,七天七夜虽然艰难,却也未必就不能忍受。谁知道到了这里,除了游人,根本见不到要求拜的人,自己如果跪在山门前,除了让人以为是叫化子外,只怕没人能想到他是想拜师求艺呢。

以往那些故事虽然让人感动,可比起慧可禅师的断臂求佛,跪上几天几夜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自己在方丈院前也自断一臂,那会怎么样呢?相信方丈大师一定会深受感动,因此收自己为徒吧?可是自断一臂,光想想都那么可怕,似乎已经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朝自己的左臂砍了下去,一阵嗖嗖的凉风围绕着手臂,像有一根冰冰的绳子在箍紧。

他头皮发麻,不敢再想,如果没有了一只手臂,便算拜了方丈为师,也难以学得天下无敌的高深武功了吧?何况就算学成武功了,也成残废了,又有什么用?

妈妈如果看到自己成了独臂,只怕会伤心得晕过去吧?自己想学得高深武功,做一番事业出来,让妈妈开心,让她安慰,可不是为了让她伤心的。

自己希望成为一个独行侠,可不想做一个独臂侠,还是算了吧。

可是,古人求佛得道,哪一个是轻轻易易的?要想有所成功,怎么能没有一点牺牲精神呢?古人舍身喂虎,孔子不是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死且不怕,自己连一条胳膊都舍不得,那还是别学什么武功了吧,别说学不成,就算学成了,又怎么能行侠仗义呢?英雄可是得有奉献精神才成,无论是战争英雄,还是侠客。

他回到方丈院外,站在那块题着“方丈”二字的匾下。方丈院主室约有五六间,院东、院西两侧则是几间硬山寮房。默默站了一会儿,游客依然不断,方丈室的门却依然紧闭,难道方丈另有办公地址?沙沙疑惑起来,但无法问得明白,到了中午十分,肚子又饿了起来,出去买了饼干和矿泉水,吃饱喝足了,这才回来,咬咬牙,就跪了下去。

“咦,这人怎么了?怎么跪在这里?”

“还是一个孩子,难道是做了什么错事,被方丈责罚吗?”

“他有头发呢,并不是和尚,方丈为什么要责罚他?”

“难道是方丈的私生子?来此认父的?”一个女子说,清脆的声音里语气轻浮,说完格格而笑。

“住嘴,佛门重地,不要乱说话,小心被人听见。”一个男子斥责她。

“听见就听见,哼。我说我的,谁能管我。”

“姑娘,少林寺可非一般地方,寺里和尚武功个个高强,发动气功,虽相隔千里都能杀你于无形。所谓祸从口出,千万不要惹祸上身。”一个老者语重心长的说。

这话把那女子吓住了,伸了伸舌头,果然闭了嘴。

沙沙从跪下后,脸颊就自己热了起来,就像有一炉火在体内燃烧一般。他硬着头皮,心想,反正没人认得我,羞什么?但不自觉的,两边脸颊都红了起来,像两朵火烧云,又像喝醉了酒。此时游人正多,大家来来往往,都是好奇的看着他,他虽然眼光鼻鼻观心,两眼只是看着自己两只跪在地上的膝盖,但还是感觉得到众人看猴子把戏似的目光。听到众人的议论,更是扭捏。心中不禁鄙视自己:跪下就怕羞,还说什么断臂求法呢,真是没用!不就是下跪吗?怕什么呀?这样想着,过了一会儿,心中开始慢慢坦然。

就在此时,一个和尚走来,对着他说:“小孩子,你跪在这里干什么?”

“我找方丈。”

“你找方丈干什么?”

“有事。”

“有什么事?”

沙沙抬起头来,见是一个中年和尚,约四十岁,脸色黧黑,身材瘦削,一个硕大鼻子摆在脸中间,非常的不相称,像是一块小地上矗立着一座高塔。

“难道是上访的?”一个小和尚在旁边插口说。

“小孩子,你是来上访的吗?你有什么冤屈?不过有什么冤屈的话,要去找政府,方丈也无法帮你解决,你跪错地方了。”中年和尚和蔼的说,只是他天生一副冷峻的面孔,虽然语气和蔼,却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上访?”沙沙倒被他们说得莫名其妙起来。这里是少林寺,与武功有关,与佛法有关,与古迹有关,与上访有什么相干?这里又不是政府。原来这里确实曾有过许多因有各种冤屈,无处申诉的人来到此地,找方丈解决,有些是想通过佛法求得公道,希望佛祖保佑,让自己的冤屈得雪,有些人是希望方丈以高深武功,出面打抱不平,为自己申张正义。大约都是些武侠电影电视看多了的人,看到有些武侠影视中演那些受了欺负的老百姓,去找侠客高僧,于是得到帮助的故事,因此异想天开的。

“是啊,小孩子,你不应该跪在这里。”

“可我不是来上访的啊。”

“哦,那你跪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找方丈。”

“方丈去北京开会去了,不在寺中,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方丈不在?沙沙听了,顿时大为失望,不过他看了中年和尚一眼,只见他眉心微凹,眼光精锐,与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高手暗暗吻和,心想,不能拜方丈为师,其实拜其他高手也一样。

“我是来拜方丈大师为师,学习武功的。”沙沙说,“如果方丈不在的话,那拜大师为师也一样。”

中年和尚与小和尚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看来这种情况他们也碰到过不少了,少林寺乃天下武术发源之地,寺中七十二绝技无人不知,易筋经、洗髓经天下闻名,每年都会有武术爱好者来拜师学艺,打发起来还真是颇费精力。

“怎么拜师?你是想出家当和尚吗?”

“只要能学武功,出家就出家。”沙沙干脆的说。

“你小孩子倒说得轻巧,出家了,以后可是不能讨老婆的哦,而且还不能吃肉了,你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沙沙毫不犹豫的说。不过心中还是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叶菲那张美丽可爱的脸,和妈妈炒的香喷喷的血鸭。

“呵呵,你小不懂事,你愿意,只怕你爸爸妈妈不会同意哦。”

想到妈妈,倒确实是件为难事,如果知道自己出家了,以后不能娶妻生子了,妈妈抱不了孙子,她不打死我才怪。她一定会非常非常伤心吧?可是,想着学习少林武功,他又暂时把这一切置之度外了,心想,我现在还小呢,想那些干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我可以做主的。”他说。

中年僧人尚未说话,小和尚已经抢着说道:“你这人真不懂事,你以为少林寺是收容所呀,谁说出家就出家?没有父母的同意书,怎么可能让你出家?何况出家除了父母同意书,还要别的证件,你都有吗?”

“还要什么证件啊?”

“你有介绍信吗?有推荐书吗?有大学毕业证吗?”小和尚大声说。

“什么?”沙沙惊讶得合不拢嘴,差点没把“我操”两个字骂出口。不会吧,出家而已,怎么弄得像在考公务员似的?

他看看中年僧人,看看小和尚,知道这不过是在为难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罢了,心想,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只是孩子一时兴起好玩而已呢?是不是嫌我心不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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