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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点王 5

雷修古双脚用力一蹬,胯下骏马嘶鸣连连。

那匹马拼死冲上高地,随即前腿一跪,他只来得及从马鞍上跳落,这匹来自夜北高原的骏马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回首间,八百里营地一片杀声震天。

往日白若春雪、鳞次栉比的成千上万顶军帐,此刻烧成火海。火海中,他的同袍下属,好友弟兄一个个在敌人的铁骑屠刀下血溅当场,无数羽人凝结光翼企图飞至半空反击,然而还不待他们弯弓搭箭,已被地上密如蝗虫的火箭射杀。燃烧着的巨石接连不断地被射入营地,霎时间震声轰隆,火光冲天之后,地面上被炸出一个个土坑,土坑里尽是羽人军士们的残肢断臂和丢弃了一地的兵刃盾牌。

那些人,他全都叫得出名字,或曾一道策马扬鞭,或曾一道饮酒谈笑,或曾共赴沙场,或曾一起畅想过若有幸无须马革裹尸而还,会干点什么。

大部分人,不论出身不论贵贱,在这种时候都会说些很傻很寻常的梦想。

雷修古目眦尽裂,他狂吼一声,身后骤然张开巨大的光翼,一飞冲天,杀入阵中。

他手持八面重剑便朝临近一个敌军当头劈下。剑落之处,那人被斜劈成两半,温热的鲜血浇了他半身半脸。他胡乱一抹,连劈三剑,剑剑犹如开山劈川,剑锋所过之处所向披靡,重重包围之中,渐渐被他杀出一条由尸山血海铺就的路。

他浑身疲惫,双手颤抖,仅凭一腔血气握紧剑柄,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要倒下的,可在倒下之前,他只想再多杀一人,再多杀一名敌军便好。

忽然之间,有同族将士振翅疾飞上空大声呼唤:“雷将军,快救陛下……”

那人话音未落即被利箭当空穿心,挣扎几下后自半空中倒栽而下。

雷修古忙飞起来,以剑挡去数箭,果然发现远处羽皇正孤身作战,一身白色盔甲早已沾满血污,他反手砍下一人头颅,可其身后却突然冒出另一敌人举着长戟便要偷袭。

雷修古拼尽全力,将重剑飞掷过去,嗤的一声,剑刃穿透敌人盔甲,那人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剑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随后一口血喷出,重重仰倒在地。

雷修古心里一松,再也支持不了凝翼,自空中急速摔下,他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儿,忽然间四下尽皆寂静,他诧异地抬头,发现周围的战场陷入一种古怪的凝固中,厮杀的人还举着刀,射箭的人还弯着弓,一枚火石弹悬在半空将落未落,所有人突然都静止下来了。

“你快死了。”一个身披白袍,头脸遮得密密实实的人凌空飘到他身边,轻声道,“看,你死以后,你拼命保护的陛下也难逃一死,你死得毫无价值。”

雷修古看过去,果然,羽皇与他一样也将要力竭,而他四周不知何时围上一圈又一圈的黑甲骑士,个个张开铁弓,箭矢闪着幽蓝的光,远远望去宛若围成一朵重瓣墨菊。

“要救他吗?”

雷修古点头,他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匕首。

“刺下去,朝你的腹下左侧一寸位置,你死了,我就饶了你的皇帝。”

雷修古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就朝自己腹部刺去。剧痛席卷而来,他闷哼出声,却在此时看到眼前一切又动了起来,那些黑甲骑士万箭齐发,羽皇霎时间被刺成千疮万孔。

“不!”

雷修古惨呼一声,眼前一暗,有人拿匕首朝他肩上刺去,他吃痛睁开眼,却见眼前场景已变,连绵秋雨入骨寒,他被绑在一处青石台上,边上黑压压跪了一片人,而在他面前站着许多煌羽将士,他们个个右臂绑白纱,手持匕首神情悲愤。他们在排队拿匕首刺入他的血肉之躯,一个扎完后退开,另一个立即上前又扎一刀。

雷修古血流如注,痛楚难忍,更令他痛苦的,是这些同胞看向他时目光中全是仇恨,甚至有人再刺完他一刀后还要吐一口唾液到他身上。

“为,为什么?”他挣扎着问一位昔日的同袍。

“叛贼,你害我大军全军覆没,害陛下惨死沙场,我们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如今只让你受千刀之刑,已是经大师网开一面,你还有脸问为何?呸!”

雷修古一听到经无端的名字,顿时生了希望,他勉力喊道:“冤枉!我冤枉!经大师,求您明察,我没有背叛陛下,我绝不会背叛陛下的,您还曾夸过的,您说雷氏修古忠心可鉴……”

“闭嘴!”原本坐着的经无端猛地站起,大步走了过来,他手上倒提一柄长长的弯刀,刀刃拖地,发出刺耳之声。他走到临近雷修古的地方,突然从跪着的人中拖起一个,雷修古一见大惊,他认出那是他同族幼弟,他猛然意识到,如果他被污蔑为叛贼,那这里跪下的,只能是他原本远在霍北的家人。

经无端向来温和的脸冷漠而残忍,弯刀抵住那小孩的喉咙,哑声道:“喊一句冤枉,我便杀你雷氏一人。雷修古,你冤吗?”

“我,我,”雷修古双唇颤抖,挣扎着吐出一个字,“冤。”

他话音刚落,经无端一挥刀,毫不犹豫便割断那小孩的喉咙,血溅当地,边上几个妇人发出尖叫。经无端随手将尸体一推,那些妇人立即爬过去呼天号地。

雷修古悲愤填膺,嘶声问:“经无端!你残杀弱小,逼迫忠良,我便是死了也不服!”

“我要你服做什么?”经无端冷冷地拽起一旁跪着的妇人,问,“我就问你一句,雷修古,你冤吗?”

雷修古痛心刻骨,挣扎起来,那妇人看着他流泪道:“小叔,你就认了吧,你没命活,我们一大家子人都要活呀……”

雷修古红了眼道:“嫂子,你从小看着我长大,你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我怎么会……”

“你别说!”妇人泪如雨下,摇头哀戚道,“算嫂子求你,别说,纵使你有满腹血泪之词也别说!你还不明白吗?千刀之刑,你已经罪无可恕,没法翻身了。最后做点好事吧,你行行好,最后让家里人活下去,给霍北雷氏留点血脉吧!”

经无端再度将染血的刀刃逼近雷氏人的喉咙,森冷地问:“雷修古,你冤吗?”

雷修古闭上眼潸然泪下,他垂头哽噎道:“不,冤。”

“好,继续行刑!”

雷修古瞪圆眼盯着下一柄匕首,那原本是要刺他腹部令他痛不欲生的,可拿刀的人中途改了方向,狠狠朝他心脏扎去。

突然间,时间再度静止,白袍人又一次飘来:“看,你又要死了。”

“你信奉了一辈子的东西,就像个笑话。”

“是不是很愤怒,愤怒得想杀光这些人,毁掉这一切?”

“你该愤怒。”他声音中带着刻薄的笑意,“因为他们不配,不配你舍生忘死,不配你肝胆相照。”

“想复仇吗?”

雷修古眼中满是血丝,点了点头。

“如你所愿。”

雷修古低头,他身上的绳索已消失不见,千疮百孔的伤口慢慢收缩愈合,他背后肩胛骨内侧凝翼点痛痒难当,略一用力,一对巨大光华的翅膀刷地展开。

他伸出手,手上多了自己用惯的重剑。他站起来,手腕一转,剑光晃动,白袍人站在他身后笑道:“去吧。去!”

周围如水波涟漪荡漾开,凝固的一切又重回鲜活,经无端见到他恢复如常大惊失色,慌忙叫道:“快来人,拦下他!”

雷修古轻轻一跃双翅展开,疾飞升至空中,他高举重剑,再度俯冲而下,众人一片慌乱,一排的煌羽将士手忙脚乱摸出兵器应敌,经无端甚至亲自抄起那把沾了血的弯刀。然而他们个个都面露恐惧,因为他们都清楚,雷修古乃羽皇麾下第一武将,他若想杀谁,从来都是能势如破竹,纵千万人无法挡。

白袍人哈哈大笑:“对,就是这样,劈死他们,把他们通通劈成两半!”

他话音未落,忽见雷修古悬翼半空,手中的剑锋突然转了个弯,他回旋疾冲,用力而准确地将剑刃直穿白袍人胸膛,再猛地抽离出来,挥剑连劈数下,将他斩成数段。

“经大师不会这样的。”雷修古冷冷道,“你呈现的,或许真是我最恐惧的事,但你不了解他。”

白袍人如浮沫一般融化,周遭宛若琉璃脆裂迅速崩塌,雷修古收剑俯视,下面的同袍亲族连同那个假经无端转瞬间纷纷消散。

雷修古收起翅膀,稳稳落地,只见眼前一片平旷,有泉水叮咚之声不时传来,走上数十步,怪石嶙峋,流水曲折,有处精致的竹屋隐约可见。屋外春花嫩黄,垂柳依依,虽不是羽人喜欢的大树参天,挺拔耸立,却有一份人族雅士的闲情诗意。

雷修古正要迈步,忽听见屋外有两个文士打扮的人族男子。一个面容清癯俊雅,满头乌发已白了大半,另一个是年纪尚小的少年,端着药碗在一旁苦苦相劝:“老师,您歇一歇,您先喝药好吗,星曜颠倒反局阵这种上古残卷里记载的传说,谁知道是真是假,您不要耗费心力了,再耗下去,您……”

“哭什么,我离死尚远,”中年人笑着道,“这个反局大阵,我若做不成,天下便没人能做得成。”

“我自然是信,可您也得注意身体。”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中年人温和道,“万无殇已不大容得下我,我得赶在他发疯前把这件事做好。”

少年怒道:“狗皇帝,当初若不是老师力保他登基,还不定在哪儿苟延残喘呢,历来就没有大星象师怕皇帝的,他敢下手,我先让他好看!”

中年人轻声道:“你忘了?星曜颠倒反局阵,发作时需三千皇族血祭,需布阵的星象师以身相殉,中州茫茫,国运倾毁,别说杀三千人,就算杀三万人,只要能还我人族后世一个太平盛世,为师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我自己的区区性命?”

少年哽噎:“都怪我学艺不精,不然我就有资格替您殉阵了……”

“嘘,别忘了,言为诺,不可张嘴就胡说,”中年人安抚地拍拍少年的肩,“老师都替你安排好了,过几天你就走,远远离开天启城,你要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活着替老师看那个玑衡圭辞卜算出来的伟大人皇,是如何铁骑踏晋北,烽火连九州……”

少年别过头,哭得越发厉害。

突然间,中年人猛地睁大眼,朝雷修古躲着的地方转过头,怒斥道:“谁?!”

雷修古悚然一惊,那中年人已长袖一甩,一股巨大的风刃排山倒海般而来,瞬间将他卷起来丢入无穷无尽的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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