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剑影矢鸣歹人身殒，追根溯源书生知机
少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在两个男孩还在转头的时候，她已经拔出了背后的连弩，指向了木屑四溅的大门口。随着两声不似人类的低吼和一串机簧声，第一个冲进来的倒霉蛋大腿上中了四根箭，被箭矢的冲击力推出了门，撞在他身后的同伴身上。
霍尔顿顺手扔出手里的茶杯，把一杯滚烫的热茶丢到了门外不知道是谁的脸上——要知道，无论如何，上来就踢碎了别人家的大门的人也不能算是什么彬彬有礼的客人吧？琴没有朝着他们的脑袋射箭已经算是很收敛的了。
“怎么回事？什么人？”说书人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能不能等我翻完资料再进来！”
显然，另外那几个膝盖上没中箭的歹徒肯定是不会理会他说的这句话的。琴敏捷地向后一跳，躲到了一面椅子背后。银发的少年面色不善地咳嗽了一声，镜湖在他手心流淌着，变作一柄长剑。
在这个节骨眼上，碰到这些意外的搅局者，他的心情很差。
少年举剑前劈，和烟尘中斩出的一剑对冲在一起。喀嚓一声，他对手的长剑被干脆利落地斩为两段，断裂的剑尖切割出一道明亮的轨迹，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这个时候，凌伯扬才看清楚这些踢碎了他价值三钱银子的大门的人的身形。一共三个人，有一个正坐在地上举着手弩，一个个子不高的人手里拿着半把剑——另外半把此刻正钉在他的桌子上；还有一个人手持一对银光万字夺，舞的是虎虎生风。
至于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他一概看不出来——因为这三个人不仅穿着一身黑衣，还黑巾蒙面，简直怕人不知道他们是歹徒一样。
“你们泉州府治安环境这么差吗？”银发少年摆动长剑，和两个男人斗在一起。
“我们泉州府治安平时很好啊，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凌伯扬骂了一声，坐到了另外一把板凳上：“外国仁兄，加油啊！把他们都打趴下！”
“你不能来帮帮忙吗？！”霍尔顿一个低头闪过面前那人的半剑，头发被划去一截。那歹人知道自己的寻常剑刃不若年轻人手中名刀宝剑锋利，干脆不和他交剑，半段剑像风一样耍过来，霍尔顿看的眼花缭乱；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拿着奇门兵刃的高手，他刚分心骂了一句就吃了个暗亏。
说书人大大方方地坐在板凳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让我去打架，你怕不是失了智——啊——”他话还说完，三根弩箭对着他的脑袋飞了过来，可惜的是趴在地上的歹徒可能腿疼，三支箭完美地给凌伯扬描了个边。少年看着自己背后尾羽还在微微颤动的箭杆，摸了摸自己的大好头颅。
下一刻，从旁边一把椅子背后连续射出一连串短杆箭，把地上那个人的脑袋打成了刺猬。琴一跃而出，右手拔出手杖；她这招霍尔顿看过不下十次，急忙闭上眼睛。刷的一声，说书人面前爆开一团白光，昏暗的黄昏中，破旧的房屋里像是瞬间升起了一轮太阳。霍尔顿急速睁开眼睛，镜湖在左手出凝出一把短剑，刷刷两剑过去，一剑把手持奇门兵刃那人的脑袋开了瓢，另外一剑奔着那个倒霉的断剑客的喉咙就就去了。
叮的一声，出乎霍尔顿意料的是，虽然那人满目泪流，双眼紧闭，但是还是反手一剑架住了他的短剑。不过少年何等力气，这个动作的结果就是他手里那半截子剑又断了一截，现在几乎就剩下一个剑柄。
“留个活口！”说书人刷地跳了起来。霍尔顿的长剑在捅穿那人的喉咙之前化作了一团水银包在了他的手上，少年化掌为拳，一拳砸在黑衣人肚子上。嘭的一声闷响，黑衣人被砸在了墙上，昏死过去。
霍尔顿站起身子，对着背后的少女比了个大拇指。琴点点头，收起武器，从背后的背包里面掏出一卷绳子，把墙边的昏迷的人捆成一只粽子。
凌伯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地上的两具尸体旁边，撕掉了他们脸上的面巾，无奈霍尔顿和琴都是照着脑袋打的，腿上中箭的那哥们脸上射的跟豪猪仿佛，脑袋被开瓢的干脆认不出是谁。说书人无奈地啧了一声：“我说，你们两个下手还敢再果断一点吗？”
“敢。”霍尔顿低头，解开了晕倒那人的蒙面巾。他总觉得这个人在哪见过——
“老胡，我是真的没想到是你。”说书人叹了一口大气，“怎么说呢……”他回头瞟了一眼身后那两个家伙：“你这让我明天去哪说书啊……”
银发少年猛醒，这个地上的用剑高手，正是仙灵茶馆的掌柜。他走进店面的时候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没想到他能把一柄长剑用到那个地步——
凌伯扬解开地上死尸的衣衫，把怀中零零碎碎的东西掏了出来。除了两条汗巾子和几钱碎银之外，说书人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他思索了一下，把那个脑袋开瓢的老哥脱了个精光。霍尔顿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这厮在想什么？”少年义正言辞地把尸体翻了过来，在那人惨白的已死去的肩膀的皮肤上，纹着一个奇怪的图样。说书人一点也不恶心地戳着那个纹身：“你们看看这个东西。”
琴掏出小刀，挑开了地上另外尸体的肩膀，那里也有一个相同的印记。霍尔顿挠着脑袋，还没等他说什么，少女在自己的背包里翻了一会，翻出一枚黑色的徽章。少年深吸一口气：他当然记得这个东西，他的老师曾经把自己的灵魂附着在这枚纹章里面足足半年，直到他差点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少女也因此，做了他半年的傀儡，吃了无数的苦头。
琴仔细地看着那图案，死尸肩头的那只妖异的黑山羊和她手中的徽章至少有七成相似。
说书人转头：“咦，你们从哪弄来的这东西？”他面色一变：“你俩不是……”
“这是我老师的遗物，他是个邪教徒。”霍尔顿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照实说：“顺便说一句，我们不是。”他顿了顿：“你认识这东西？”
“我信，王老先生给我介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那些疯子。”凌伯扬的眼神缓和下来：“但是没道理啊，老胡要杀我，我来这的第一天他就可以动手了啊……我当然认识，不仅认识，我……唉，算了，没必要和你们提这个。”他皱了皱眉头：“等等。”
“嗯？”银发少年挑眉。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说书人站了起来：“你们不了解一些情况，所以才会出这档子事，也算是无妄之灾。”他下意识地一拍手，然后发现手中没有惊堂木，尴尬地笑了笑：“我想起枕鹤观是哪了。”
PS:PS：情人节快乐！最近一段时间更新可能不太稳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