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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竻看着墙上的这句精灵文,他可以确定是珏关在禁闭室时写的。他伸向墙,带着某种莫名的触动,指尖轻轻地划过那些字。

“我在这儿。”这指的应该是那本笔记本的藏点,然而他却在看到这句话之前误打误撞地发现了笔记。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偏偏他住的房间就是曾经关押珏的禁闭室。

韩竻记起了所有的梦,包括最初还未到格瑞托瓦的梦以及住进这个房间起始醒来却不怎么清晰的梦。

似乎一切都在引导着他来到格瑞托瓦。

韩竻摘下项链,当初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状的项坠俨然不复往日的模样,细密的脉络状分布现在成了典型的叶脉纹理。虽然有一部分仍蜷缩在一起,韩竻却清楚它完全展开的模样。淼替他解梦时,摇篮里婴儿戴的枫叶项坠就是它最初的模样。

它就像一把钥匙,只能打开格瑞托瓦大门的钥匙。

韩竻把项链放到桌上,转身走进盥洗室。

韩竻对着镜子擦干头发,看了一眼镜子差点没被自己吓得失声尖叫。如果不是撩起头发他都不知道自己最近长了那么多白发,他凑近镜子,擦去镜上的水汽。不,这不是白发,是银发,更准确的说它的颜色是银灰色。韩竻想到了聃和宏的发色,或许很快他的头发也会变成银灰色,那个时候所有人就会怀疑起他的身份……韩竻转身走进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对着镜子把那些明显的头发一根根剪掉,又用梳子将黑发把里面的银发盖住,至少看上去不会那么明显。看着漩涡把剪下的黑色和银色碎发冲走,他才感到些许安心。

一切没有弄清之前,他依然是他,那个叫韩竻的少年。

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走了发梢的湿意。

韩竻穿着白衬衫,领口敞开了两颗纽扣露出明显的锁骨,双手撑着桌面,将上身探出窗外。这几天月光都无法达到理想的阅读效果,一直没什么进展。当然他可不会闲着,出于犒劳在左森卧床期间管理图书馆有功,左森把之前装订时使用的白色羽杖送给了他。韩竻觉得自己学习些咒语防身还是有必要的,虽然不确定是否能像他们一样施展。然而,事实证明他除了会用之前的咒语装订书册,让某些轻巧的东西挪动那么点位置以外,其他的还需要努力一番。想像吾枫那样用巫术防御和攻击短期内是无法实现的奢望。

韩竻叹了口气,扭头瞥到下方有一个白色的人影进了树林。看到白色的造型韩竻本能地想到吾枫,之前在图书馆和禁林他穿的就是一身白。

韩竻抓起外套,挑起桌上的项链就往外走。

白衣少年抬起如夜空般深邃的黑眸看着眼前这个暗紫色兜帽斗篷的神秘人,正是这个人教会了他艾斯沃夫和芬尼克斯都学不到的巫术和防御格斗技能。在他进入艾斯沃夫差不多一年的时候,他出现了,每个月不定时地出现,直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

吾枫突然眯起眼睛,飞出暗器,顺势召唤出右手的弩朝对方右侧射出一箭,紧接着迅速换到左手射出第二箭,丝毫不给对方有躲闪的余地。对方起先纹丝未动,暗器与箭簇纷临近时轻松地躬身避开。

吾枫放下弩,没有继续。

“过分注重要害不见得是最有利的。”

对方话音刚落,足、右腕、头三点已经迎来了三支锋利的箭,不得不反向闪躲。但随着一支超过射程范围的箭轻轻碰撞到暗紫色兜帽斗篷下段顺势跌落,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可惜了。”

吾枫是故意的,他清楚弩的射程。在射出那一箭的时候他有意往后退了一步,这一切都逃不过兜帽斗篷下的那双眼睛。

韩竻赶到时,别说人影连鬼影都没有。树林里除了萧瑟的风声就是断断续续的虫鸣。

难道是他看错了?

韩竻觉得既然没什么收获,那还是先回去吧,谁知道大晚上在这儿又会遇到什么。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踩到树枝发出的清脆断裂声,不由警觉起来。回头,看到一个一头银灰色长发的少女,灰蓝色的衣服,胸前围了一块深灰色的披肩。她左顾右盼,仿佛在寻找什么。

微风拂过,吹起了她的几缕发丝,她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将头发夹到耳后。这个熟悉的动作画面让韩竻似曾相识。

“啊,是你?”韩竻突然叫起来,他想起来之前在走廊上撞到的女生。

她被韩竻的叫声吓了一跳,睁大那双灰色的眼睛惊恐地看着韩竻。

韩竻发现她双手握在胸前,身体却不断地往后退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才意识吓到了她,赶紧安抚道:“抱歉,吓到你了。但我们见过你忘了吗?那天在走廊上我撞到……”

韩竻话还没说完,对方就转身朝树林深处跑去。韩竻傻了眼,他有那么让女孩害怕吗?而且大晚上,一个女孩跑进树林万一有什么猛兽出没,出点意外……韩竻一想赶紧追了过去。

他摘下斗篷的帽子,抬起头。那是一张约莫30岁左右的年轻面孔,毫无违和感也毫无特色的五官组合成的一张普通至极的面孔,普通到难以用外貌描述去打探背景的一张脸。

起初吾枫对他的身份和目的产生过好奇,但一想到只是各取所需利用罢了也就没追问。但今天他却主动摘下了斗篷。

正在吾枫揣测对方用意时,韩竻突然出现。

“嘿,果然是你!原来你在这里。”韩竻朝吾枫奔去却意识到还有一个人,边跑边把头扭向那人,他的年纪和着装绝对不是艾斯沃夫或者芬尼克斯的学员。韩竻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当视线再度回到吾枫,落到他手上紧握的弩时,韩竻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韩竻的出现在神秘人的意料之外。

吾枫看到韩竻那一刻,他的表情是僵硬的。

他低头是为了戴上帽子,这一举动却被韩竻误认为他想采取攻击。

“小心!”韩竻对吾枫喊道,冲到吾枫面前顺势张开双臂。对方真要动手凭他这单薄的身板根本抵挡不了丝毫,但韩竻却这样做了,不管是凭本能反应,还是一时冲动。

他戴上斗篷的帽子整个人像被拉长的胶卷松开后“嗖”的一声卷起消失。

韩竻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确定人走了,终于肩膀一松,垂下双臂。然而没等喘口气,她的出现让韩竻反射性的紧张了一下。

原来是她。

少女的出现让韩竻既意外又惊喜,可她瞳孔异常地放大脸上不安地表情迫使韩竻回头,一个手刀朝他迎面劈来,韩竻踉跄地往后一退躲过了偷袭,几乎差点摔倒,幸好他用力稳住脚下。

吾枫早对准了韩竻的后颈,若不是她出现暗示韩竻,恐怕已经得手。

韩竻疑惑且不安地盯着吾枫,刚才他是想攻击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吾枫迅速将手中的弩对准了韩竻,上面没有箭,但韩竻知道,这把弩随时可以上弦。

“开什么玩笑?”韩竻冲着吾枫大喊,握紧,手心开始冒汗。

吾枫面无表情地盯着韩竻,那双深邃的黑眸透露出势在必得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韩竻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赶紧朝她望了一眼。她望一动不动地盯着吾枫,一脸害怕。韩竻看吾枫的眼神也落到了少女身上,决定赌一把。

韩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她面前,一声“快跑”与抓住她的手逃跑几乎在同一秒。吓懵的她,起跑的瞬间愣着没反应过来。

吾枫的弩在他拉起少女迈开第一步时就调整了方向,第二步瞄准,第三步射出。

箭从他们中间横穿,擦过韩竻的耳边,拉着手上的人措不及防地跌倒,他没想到吾枫真的会放箭。

出于摔倒时采取的保护姿势,在跌倒的瞬间韩竻松手把自己的手绕到了她的后背,手掌护住了她的后脑,左手的半屈状态在接触地面时达到了一个缓冲,所以即使摔倒,他的上半身也并没有完全压上去,但双双倒地的瞬间身体的碰撞无可避免。

“啊嗯!”女孩在跌倒的时候受到惊吓叫出了声。

尽管是柔软的草坪,但手臂采取的保护姿势无法避免触地的钝痛。顾及对方是女孩,也为缓解手臂的疼痛,随即翻身滚开。韩竻站起伸手去拉她,而这时吾枫却将冰冷的弩抵到了韩竻的太阳穴。

那是一双圆眼,瞳色是灰色的,灰白分明。此刻,韩竻视线中全是她,她皱眉的样子,受到惊吓的眼神,盯着他的模样。看着她,或多或少能让韩竻暂时忘却头上的危险。何况,他别无选择,只能看着视线范围里的她。

韩竻扬起嘴角,慢慢转过脸,吾枫的弩也远离了他的太阳穴不似先前贴紧着脑袋。他往后退了几步,但弩仍瞄准着韩竻

如果能一起逃走,当然最好。

韩竻仰起头正视着吾枫,他的弩瞄准了他的额心。

如果不能,那就趁早觉悟,作出决定。

“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放过她。”韩竻盯着吾枫,故作平和却改变不了紧张而剧烈搏动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说不怕是假的。

吾枫盯着韩竻坚定的目光,但这一次他不会再有差池,让他有逃走的机会。

韩竻注视着吾枫的双眼很快感到了眩晕,眼皮越来越沉,原本嚣噪的虫鸣变成了耳畔的嗡嗡声。

“我不会伤害她。”吾枫在他倒下的一瞬间承诺。

弩渐渐透明从吾枫的手上消失。

“你把他催眠了?”她努力支起身体为了更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吾枫在他身旁蹲下,伸手握住了韩竻的手腕。

“枫,你要对他做什么?”当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吾枫已经将韩竻的手拉起轻声念出了那句咒语,她想阻止却因跌倒时右手的伤口被撕裂的疼痛阻碍。

有一种咒语,叫作遗忘咒。

删除他人的记忆被视为不道德的行为,让人遗忘他们生命中经历过的人或事、犯下的罪,掩盖他们的罪行,一旦被允许后果将不堪设想。可部分人认为遗忘咒可以在必要时起到防御功能,不应被列为禁术。而实际情况,遗忘咒被麦格协会列为禁术,但麦格协会拥有使用权,一旦发现有人私自使用,麦格法庭将对其进行严厉裁决。没有人知道是怎样的裁决,因为那些擅自使用遗忘咒被联盟捕获送上麦格法庭的罪犯,起初还有人会对其进行议论,后来人们鲜少提起,最后和所有因擅自使用遗忘咒被裁决的人一样再未被提起。

与吾枫初遇、相识、涉险、共难的画面一一在韩竻脑海中破碎,被遗忘的还有他对吾枫的友谊、信任、怀疑。

吾枫突然向前倾倒,胸口撞上了他手中紧握的那只手,他不得不靠它支撑身体避免倒下。施展遗忘咒消耗了他太多能量,体质瞬间虚弱。

她站起,走近吾枫。

他的碎发遮住了双眼,疲惫地耷拉着脑袋令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嘴角突然咧开一道似笑非笑的表情,令她感到忐忑。

吾枫跌跌撞撞地站起,她上前扶他却被他毅然推开了。她看着他独自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渐渐走远。吾枫不想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韩竻躺在草地上,白衬衫在夜色的衬托下泛着柔和的清透感。

她跪在韩竻身旁,那双灰眸盯着那张清秀少年的脸庞。她对他危难中的不离不弃而感激,同时深表歉意。

“谢谢你。”她俯身在韩竻耳畔表达了歉意。

依旧是那个阳台,不同的是吾枫今天没有用一贯的姿势坐在上面,而是坐在地上,背靠墙,头歪向左肩,闭眼。

韩竻出现的瞬间,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一刻,仿佛世间所有的恶意都向他袭来;那一刻,他失去了瞬间应对的判断力。

她站在光线较为明亮的地方,低头用食指和中指将头发夹至耳后,慢慢地放下。

吾枫缓缓睁开眼睛,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没有回头。

“你怪我吗?”或许她的出现更坚定了吾枫对韩竻施以遗忘咒,如果她没有出现结果也许会不一样。

吾枫沉吟片刻,“你的出现并未改变任何。”他将脸转回一个角度,侧颜的惨淡在暗夜中看起来俊逸如画,“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他面前,”他停顿后改口道,“不,是我们都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原本忐忑的心情已化作一股从未有过的心疼席卷了她的内心,湿润了她的眼角。

“咳咳,咳咳……”吾枫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赶紧握拳用虎口抵住嘴。一只冰凉的手攀上了他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吾枫终于回头看了她,他留意到了她袖子上的一片水渍,眼神瞬间犀利。吾枫一把抓过她的手,听到她嘤咛出声,果然不出所料。

“你的伤是那个时候……”吾枫一脸紧张地盯着她。

伤口是韩竻拉她一起摔倒时崩开的,若不是伤口裂开,她应该能及时阻止吾枫对韩竻使用遗忘咒。

她低眉,沉默着。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迅速闪过,他不会同意,但她还是想试试,万一……她咬了一下唇,鼓起勇气道,“既然已经……那不如……”,抬起灰瞳和他的黑眸对视的那一刻,她忽然后悔了,眼中那一丝期待在他的一句厉声拒绝下瞬间化为乌有。

“我说过,”他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用力地吐出每一个字,故意在一些字节刻意停顿为了让她听清楚,“我不会再让你流血,哪怕是为我。”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但他绝不会让她这么做。

从她在冰狩身下救下他的那一天,他就知道她的特殊。她的血是半透明的,没有血腥气,伤口渗出的血看上去仿佛一滩水渍。她的血能让伤口快速复原,能救回垂死之人,却对她自己没有作用。

血的味道是苦涩中带着清甜,闻起来有种植物的清香。

吾枫松手,从白袍上撕下一块布替她包扎伤口。抬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底下有个留着一头长发的艾斯沃夫人背着韩竻从树林里回来。

吾枫回头刚巧与她的目光相触,她看到韩竻被人救走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吾枫猜到了答案。“是你?”他的声音充满了意外和惊喜。

她看着吾枫眨了下眼,是她暗中通知贺去树林。

吾枫未料她会做这些。

她这么做除了是感谢韩竻当时的善意,更多的是为了眼前的他。

谢谢——

吾枫觉得自己能说的也只有这一句而已。再看,贺背着韩竻消失在了视野中。

昏暗的房间里,光源来自于桌上的水晶球泛出的蓝色荧光和天花板上不断变幻莫测的星象。

咻——

房间东南角的扶桑枝冠上升起一团火球,那火球突然拔高化作一只三足金乌绕着枝冠盘旋,整个房间瞬间被点亮。

他脱下暗紫色的兜帽斗篷,那张约莫30岁的脸突然开始扭曲,一道道皱纹浮现在脸上,年轻健康的肤色也变得苍老灰白,银灰色的短发像藤蔓一样生长到胸前,发色变得暗淡少华,两鬓的白发向后梳起。

淼把斗篷扔到空中瞬间化为一簇蓝色的火焰燃烧殆尽。他坐到桌前从抽屉里取出那封没有信封的信,准确的说是一张折叠好还未塞进信封的信件,信纸是少见的苍蓝色。他紧接着取出一枚白色的信封,在信封上写下了收件地址:麦格协会。

他将手放到封口处,食指、名指、中指依次压下抬起,三指顺时针方向转一圈,咒语毕。为防止中途被其他人拆看所下的封印咒。

麦格协会的人事部门,一名年轻的麦格协会成员准时坐到了座位上,他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准备开始一天枯燥而无奈的阅件工作。他念了一句咒语,随手抓起一叠信件扔向旁边的桌子,信件整齐地排成一排,第一封信件主动拆开飞到了他面前。他将看完的信件放到一边,记录下。等着第二封拆开送到面前。不料一枚白色的信封就这样完好地落在了他面前,他浑身一抖,瞬间清醒。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趁没人注意赶紧默念咒语将信件转移到了衣服夹层的口袋,然后按耐着得意假装若无其事地看下一封。

一旦遇到这类被下了封印的信件,麦格协会人事部门的成员通常就会心领神会,悄悄塞进口袋或转移到自认为身上较为安全的地方,最后转送到麦格协会地下司法部门。当然这是仅限人事部门和地下司法部门之前才有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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