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银之迹 >银之迹

28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韩竻撑着盥洗台两侧,水珠沿着湿漉漉的发梢滴进盥洗池。

淼半夜去见那个“钟楼怪人”,想必他们之间一定很熟悉。只是那个“加西莫多”似乎对淼的态度并不友善,看来他们虽然认识但关系并不好。“对了,还有画像?”韩竻抬头刚好和镜中一脸困惑的自己相对,恍然间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的真实过。

韩竻胡乱地拿毛巾擦干头发,走出盥洗室,翻开桌上那本黑色的笔记本,拿起笔刚要往上写突然停顿了一下,觉得应该先简单理出思路,开始口述,“画像是钟楼飘出的,钟楼里住着一个女人,所以画像……”韩竻觉得差不多了,低头提笔。一阵皎洁的月光洒在了书桌前,仿佛潮汐蔓延到韩竻伏案的上身。

韩竻发现笔下的页面出现了异样,一个个如同经过烫烙孕育而生的文字跃然纸上,原本空白的纸张瞬间变成了一幅烧灼的烙字?他惊喜地发现页面上显示的是巫族文。

韩竻隐约记起什么,眯起眼睛读着第一页上的文字,“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我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禁林……”

韩竻猛然记起出发去禁林前的晚上梦见珏往笔记上作的记录。他继续看下去,“但这片树林仅仅是通往那个未知世界的入口,我相信继续往深处走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我去发掘。”

“惊喜”?珏居然会认为禁林那种鬼地方会有惊喜,惊吓差不多。他特别强调“惊喜”让韩竻觉得莫名有些气愤,但还是要继续。越往下看,韩竻越感到恐惧,因为珏所经历的刚好也是他和吾枫所经历的,卡维兹的袭击、不能回头的迷宫、戈壁滩上的城堡……珏将自己在禁林的经历一一进行了描述和标注。韩竻把聃之前给他的一盒荧草粉末轻轻一吹,粉盒发出明亮的白色荧光,韩竻将它理解为白巫纪最安全环保的节能灯。文字却消失了,当他吹灭光源文字再度出现。经过试验,韩竻发现原来在月光下文字才会显现,难怪珏每次出现都是在月色姣好的夜晚。

仿佛一层透亮的白纱覆盖了大半个房间,洒在韩竻脸颊,被这清冷而强烈的光芒刺得睁开双眼。

韩竻吓得坐起来,他什么时候爬上床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当他看到床尾露出的后脑勺时,先是一惊,随之马上意识到应该是他吧!反而安心了。韩竻依旧轻手轻脚地下床,即使明白弄出巨大的动静对方也不会发现他。

珏穿着艾斯沃夫的制服,坐在床尾距离书桌那段局限的距离。清冷的月光透过仰望的窗口从他的头顶洒落到其四周,沐浴在月色下。巫师袍此刻也因光线的关系看起来像是一大块被晕染的墨迹。他往后靠着,左手随意地搭上曲起的膝盖,右手垂落于地面的袍子,另一条腿由于距离不得不偏离直线向旁边伸展一个角度。

珏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是如此的静谧,他的侧影却充满淡淡的孤独与忧伤。他垂目,那道孤独忧伤的剪影再次加重映入韩竻眼帘……为什么他会露出这种表情?

韩竻很难将此刻的珏和杀死他父亲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或许他只是太在意自己所看到的,忽略了某些他未察觉的细节?因为珏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可是没有人能告诉他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他目前只能相信他的亲眼所见。

“你为什么要杀他?”韩竻抑制着由愤怒转化而来,此刻在眼眶中逐渐孕育而生的泪光。他知道对方听不见,但他还是这样问了。

珏皱起了眉头,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右手鼓起的指节明显地说明他因为某种不安的情绪正攥紧身下的袍子。

“对不起!”

珏一声道歉他听得格外清楚。几乎就在珏说出这声“对不起”的同时韩竻感觉有什么温润的液体划过自己的脸颊……这一声“对不起”是对他说的吗?还是仅仅是个偶然?

韩竻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桌上,那本翻开的笔记压在他的胳膊下。显然,昨晚他趴在这张书桌上过了一夜。

韩竻注意到纸页上有些斑斑点点的皱纹,是昨天头发上的水渍滴到了页面?他走近盥洗室对着镜子打了个哈欠,捧起水想洗把脸却从镜子里瞥到了微微红肿的眼皮。

奇怪,昨晚我究竟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这样前进是否有意义,但我唯有前进:前进是为了更正确地返回。”这是韩竻在珏的笔记中看到的唯一一句内心写照,至少目前为止。还没读完笔记上的内容他就睡着了,至于剩下的内容,但愿今晚月色如旧答案或许很快就会揭晓。从珏的笔记中韩竻觉得有必要更多地了解他,他不想冤枉任何人。或许是一种他也道不明的情愫促使他不得不深入调查。从淼入手已经不可能了,有一个人说不定比淼知道的更多。

韩竻原本想把笔记本藏在房间某个隐蔽的角落,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选择了带在身边。他把笔记本放在了外套里面的口袋,突然觉得母亲当初整理旧衣服没把这件内衬有口袋的衣服丢弃真是明智之举。

韩竻穿过走廊,迈出栅栏门,走向城堡与钟楼链接的外城墙,到达钟楼底下。韩竻抬头仰望了一下钟楼的最顶端,钟面定格在了凌晨十二点。左森说过那是骤夜之战结束的时间,将时间永远定格在凌晨十二点是为了哀悼在战争中死去的亡灵。与其说是定格时间哀悼亡者,不如说是对后人的警醒。

韩竻已经站在了昨天那扇左边有道裂缝的门前。他没有叫上吾枫,一来考虑到吾枫毕竟是艾斯沃夫的,如果遇到淼情况只会更糟。二来,韩竻不愿这样猜测,显然吾枫早就看过那本笔记的内容,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叮——”

韩竻听到了东西掉落的声音,往裂缝里看,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费力地转动轮椅,白色的发辫遮住了她的侧脸。韩竻看到她前方地板上有一支铅笔,瞬间明白了她想干什么。

刷——

韩竻开门,上前蹲下,捡起笔,抬头递给对方。“糟糕!”韩竻暗想,他的出现显然吓到了对方。她睁大着那双深陷的圆眼,从他手中夺过笔,然后回头吃力地转动轮椅想回到画架前。

桑榆发觉轮椅自己转动起来将她推到了画架前。

“请问您认识珏吗?”韩竻问道。

她扭头,却并未完全转向韩竻,将脸又转了回去。

“请问您是珏的什么人?”韩竻觉得在询问前有必要了解对方的身份。

“姐姐,”桑榆回应道,“我是他的姐姐。”

韩竻抓着轮椅的把手,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说你是珏的姐姐?可是你和他的年纪差得……”

“我知道,我看起来比鑫年轻不了多少。”

韩竻一时语塞,尽管对方的回答有些刻薄,但与对待淼的态度有着明显的区别,她对淼充斥着敌意。

“我今年四十五。”

韩竻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人只比自己的母亲小六岁,因为她看上去正如她所说的比鑫年轻不了多少。

“你和我曾经认识的某人长得很像。”

韩竻倏地抬起眼望着她。

“图书馆的油画我负责底稿的创作,而剩余的上色由她和左森一起完成。”桑榆看了一眼韩竻的表情,哪怕是刻意她也表现得如同不经意。

“左森他还会画画?”韩竻表示诧异,记得左森还表示他是个连圆都画不好的人。

“他会,只是……或许很久不画了吧!”说完她拿起笔向画纸又添了几笔,那只布满皱纹的手沧桑瘦弱。

韩竻将视线从那只几近枯竭的手慢慢往上移到画作,美景中有一块突兀的留白。虽然他想了解更多关于母亲的事,但眼下更重要的却不是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昨天捡到的画像,“这是我捡到的。”说着把展开的画像递到桑榆面前。

桑榆看了一眼韩竻手上的画,确实是昨天被风吹走的那幅。

“请问您和珏还有联系吗?”

“如果这是你的玩笑那你的幽默感真是太差劲了,十七年前的骤夜之战被称为‘无人生还的战争’。”

珏死了?这是韩竻第二次从别人口中确认珏的死亡,那禁林房间里看到的是幻觉或者鬼魂吗?估计现在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对不起,可你能否告诉我有关珏的事?”韩竻继续问道。

桑榆放下画笔,将手伸向韩竻。韩竻以为她是想接过画像,却没想到她握住了他的手腕。一幅幅具有冲击力的画面在韩竻脑海中快速闪过,原本有些意外,但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那是桑榆对于珏记忆的片段。

当禁闭室中关于珏的梦境再度闪现,韩竻挣脱了对方的束缚往后退了一步。韩竻托着脑门,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珏不是你弟弟,那个死去的男孩才是你的弟弟!”韩竻惊恐地看着她。

桑榆垂下眼睑,如果说在那衰老的外表下还能看出与年龄有所差异的或许只剩下那双眼睛。

“他的死和淼有关?”韩竻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从刚才的惊吓中平静。

“东隅的死是个意外,但却是淼早已预料的意外。他明明可以阻止却没有那么做。”一提到淼,桑榆的眼神变得晦暗起来,那背后是一份永远无法磨灭的恨意。

韩竻觉得很抱歉,但他不得不继续,“所以你和珏并不是亲人?”

“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剩下的唯一的亲人。”晦暗从她的眼中消失,韩竻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温存。

在珏的成长中,她充当了母亲,长姐的角色,在她看来珏和东隅一样,是她的家人。

韩竻何尝不能体会?毕竟他也正经历。对于他的父母,即使没有血缘,在他看来始终是他最亲近的亲人。

可珏为什么要背叛白巫?这一点韩竻依旧没有找到蛛丝马迹。他知道桑榆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了他。

韩竻告辞,转身走了几步却停下,“能告诉我某人的名字吗?”

他还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

“萤,夏夜丛中飞舞的流萤。”桑榆回过头看着韩竻的侧颜,他忧郁的神情、微微握起的拳头,再一次证明了她的猜测。“你是谁?为什么打听珏的事?”

韩竻沉默了几秒,他在犹豫该如何诉说。

“珏杀死了我父亲。”韩竻咬紧下唇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桑榆原本聋拉的眼皮一点点被惊恐撑起,瞪着双眼,眼看着韩竻迈向原先进入的门赶紧喊道,“不要从那扇门出去!”

韩竻被那个虚弱却极力迸发的声音震到,停下了脚步。

“淼会知道你来过。”桑榆提醒。

一旦从那扇门出去,淼的水晶球立刻就会告诉他谁来过。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留白上已经画上了一对男女,男子穿着艾斯沃夫的制服,而女子则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男子拥抱着女子,但女子的头并没有温存地靠在男子的胸膛上,所以那不是恋人之间的拥抱。男子弓身将下巴靠在女子肩上,紧紧环抱住女子的双肩,那是一个悲伤的男孩对姐姐信赖的拥抱,亲人之间的拥抱。

“活着真的很幸运,但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来过这个世上,或者在他捡到我之前就饿死在森林里该有多好。原本就这样回应他期待的我的人生的我,如今却无法漠视周围的一切,我想遵从内心有所回应的活下去。”

桑榆放下笔,看着画上的男孩不由得仰起头闭上双眼,“是你吗?你还活着吗?”她握住韩竻的一瞬间窥探到了他的梦境,那股力量是那样的熟稔。“珏,你想告诉那孩子什么?”

韩竻根据桑榆的指示从房间的另一个出口下去,那是一条蜿蜒的石阶直通底下,爬上软梯从一个树洞钻出来,来到了城堡后面的树林。原来它的出口隐藏得十分隐蔽。

韩竻拍了拍身上的灰,听到前面传来声音,望去,是贺。刚准备打招呼,却发现贺神神秘秘地,贺朝这边望时韩竻赶紧闪到了一棵树后。但事后,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躲起来,也许条件反射?

贺在一棵树前停下,把手伸进了树干,他的手很快被树干吞没,接着从里面拿出那件东西。最先露出的是金色的十字形护手,然后是那颗红色的八角阶切式红宝石,再接着是剑身……韩竻不小心踩断脚下的树枝发出了动静。

贺立刻把剑推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韩竻躲藏的方向飞出了暗器,状如缩小版尼泊尔弯刀的暗镖。

聃突然出现,暗器从他的颈项擦过,没有流血。但距离太近、速度太快和皮肤产生了轻微摩擦,聃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脖子。

暗镖正中树干,韩竻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杜兰德尔!”

韩竻清楚地听到聃喊出了杜兰德尔,不禁挺了挺身,竖起耳朵。

“它怎么会在这儿?”聃问道。

“单凭一眼就认出是杜兰德尔?”贺反问。

精灵皇室赠与联盟的礼物,他怎么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话锋一转。

贺眨了眨眼睛,转身道:“与你无关的事,别问。”刚要走,一只手却从背后按上了他的肩。贺瞥了一眼按在肩上修长的手指,冷漠地提醒道:“永远不要把你的弱点暴露在别人面前。”

聃心头如遭痛击,将手缓缓抬起。

聃注视着贺离开的背影,刚才的话再一次在脑海中掠过。聃低头看着右手,这句话对他而言无疑充满了杀伤力。

韩竻从树后走出,连叫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

聃看到韩竻显得颇为意外,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你一直在这儿?”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空中俯冲而下,伴随着凄厉的嘶鸣冲向韩竻。

等韩竻抬头意识到时黑影已经近在咫尺,那双红色的眼睛几乎就要与他相撞,本能地用手挡住头上方。突然一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并用身体护住了他瘦小单薄的身板闪到一边,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也随之滑落。韩竻睁开眼,聃已经松开他转身掏出羽杖对着它念出了咒语“格瑞奥特”,一道金红色的闪光从羽杖射出击中了它的翅膀。

卡维兹发出威胁般的嚣叫声朝着聃扑棱了几下翅膀转身悻悻飞走。

“你怎么样,没事吧?”聃转身关心道。

韩竻弯腰捡起眼镜,抬头看到聃,不由得捏着眼镜僵在那里。果然,他没有看错,聃的眼睛是蓝色的,和之前在走廊上看到的一样。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蓝,犹如大海般深沉,呈现着放射状碎钻花纹。

聃察觉出了韩竻眼中的异样,瞥到韩竻手上的眼镜时才恍然大悟。纵然掩饰也于事无补,他抿了抿薄唇努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看着韩竻说:“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韩竻没问什么,只是走近,撑开手上的眼镜转正递给聃,这就是他的回答。

“谢谢。”聃接过,重新戴上。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

聃明白韩竻不问是因为体谅他,不过看到韩竻过分安静的样子他有些担忧和愧疚,不希望他因为此事感到压力而变得沉默。

“我母亲是人类,可他却是精灵。这有违律法。”聃说道。

韩竻多少也猜到了聃戴的那副眼镜其实是为了掩藏瞳色,避免暴露特殊身份。

“我不希望因为这个秘密给别人带来不幸。”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忧伤,因为他就被这个特殊身份带来的阴影笼罩着,从小到大……

“不说这个了,话说卡维兹怎么会出现在格瑞托瓦?”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往事,而聃担心的是会给别人带来困扰,这就是聃的温柔。韩竻理解聃的心情,如果这样能让聃暂时忘记,这么做是最佳之举。

“你怎么知道那是卡维兹?”聃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但仍不失温和。

“在我来到格瑞托瓦之前曾经遇到过它,我手上的伤就是它造成的。”韩竻解释道。

聃恢复了柔和的目光,确实是这样。

“关于卡维兹的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韩竻答应他不会告诉其他人。他没有问关于杜兰德尔的事情,很显然是贺在他昏迷的时候拿走了杜兰德尔。韩竻忽然很欣慰,至少证明吾枫这一点没有欺骗他。

吾枫以他惯有的姿势坐在阳台上。

临走前房门被扣响,而他就站在窗口盯着门缝,屋外的人没有过久停留,脚步带动的阴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外。就在今天早上看到韩竻独自前往钟楼,就猜到他知道了笔记本的事,一定会来找他。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由于这件事,他连她的到来都没有察觉。

等意识到,他抬起头慢慢的转向她。

“我也刚到。”她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把额前的碎发拨向左边,其实她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深邃而平静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接着,他瞥了一眼她的左手,双脚落地,朝她走来,神情颇为凝重。直到走到她面前,视线再次落到她的左手。

她不由得把手往后缩似乎是在逃避吾枫的视线,但这一举动却进一步证实了吾枫的猜测。吾枫轻轻地拦住她试图往后紧靠的左臂,她扬起脸那双灰瞳与他的目光相撞,惊讶地微启双唇怔怔地望着他。

“至少在我面前,你不用隐藏。”

吾枫双眼紧紧盯着她说出了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吾枫知道是她把血混进了那碗药汤,他的身体才会迅速恢复。“答应我,别再让自己流血,尤其是为我。”

她在他的黑眸中看到了犹如磐石般坚毅的决绝。

她任由吾枫拉起她的手,将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但她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她的手很冰。

可她的冰冷并不是因为周围的温度,而是因为她没有体温。

无法和普通人一样感受到温度,仿佛就像冷血动物和植物无法通过自身调节体温只能依靠外界的温差维持生存所需的温度。因为感受不到,就无可避免烫伤、冻伤、感冒、发烧……尤其是对于别人的触碰,冰冷的体温往往会引起他人诧异的侧目,为避免肢体的触碰带来的尴尬,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

吾枫以为禁林可以找到他想要的答案,能让她变回和普通人一样能感受温度,无所顾忌地沐浴暖阳之下,漫步寒霜纷雪,触碰想触碰的人……

“你怎么了?”她觉得吾枫今天有些奇怪。

“没什么,”吾枫低头回避着她的目光,但很快又忍不住抬头重新盯着她的脸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有找到……”

她神情微蹙赶紧从他的掌中抽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嘴角努力扬起令人安心的笑容。

愧疚的是她,抱歉的也是她。

吾枫所做的一切,她知道。

一直以来都知道。

相关推荐:大学时光很甜一条猫爱已成往事快穿:攻略男神系统挖坑不填必遭天谴灵玉心声远影我老公是网游里捡的三千爱豆在皇宫请问这里是地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