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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冲突

跑完最后一圈,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戴校埔情况好得多,至少还能时不时地说着毫无营养的笑话,直到我们离开操场,走向食堂。我想起数年前的地球战场上,我也曾扛着摄像机拼命跟在罗卡老师身后跑着。在当天的战争结束后,他也会这样扶着我回到军营,就像现在的戴校埔扶着我。

我们两人走进食堂时,喧闹的食堂有过一瞬间的寂静,接着大家又恢复着他们的日常,往返于窗口和餐桌之间,与旁边的人聊天嬉笑。不过我看见,在食堂右面靠墙壁的一角,站起来近三十人,那里是我们连的用餐区域。

我们走近,他们突然不约而同地开始鼓掌,有的甚至用金属勺敲击着餐盘,发出“咣咣”的声音。周围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看到是我们排的人在庆祝,就只扫了一眼便接着埋头吃饭。

“干得漂亮,两位新兵。尤其是你,埔中士,我头一次看见这么勇敢的士兵,你能加入我们一排我感到由衷的高兴。”排长端着一杯咖啡,向我们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很是为我们骄傲。

戴校埔还没有回答,周围就围上了一群士兵,大叫着,拍着他的肩膀,有时也拍拍我的肩膀。嘈杂的环境中根本无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大概是对戴校埔的赞扬。

就在大家吵吵闹闹的时候,人群里挤出来一个矮小的年轻人,他激动地握住戴校埔的手,结结巴巴地说:

“埔中士……你救了我的命……太好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不死……别的人替我牺牲……”语无伦次的言语切实地传达出真挚的谢意。这个人是弗里。

我几乎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看见他。弗里一直是个内向的人,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看书。说实话,我对他没有一点印象,只有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才稍稍了解到他。

弗里大概只有十九岁,年轻的脸庞上还残留着雀斑。他的鼻头红红的,没说一句话就会怪异地抽一下,这是极度不自信的表现。一般这种年龄的士兵不是在军校学习,就是在地球参与维持治安,很少有像他这样来到火星前线的。此时他激动地向戴校埔表示感谢,情绪明显地不稳定,大概这是他头一次和别人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弗里只有在送死的时候才能体现出价值。我想起普莱斯连长形容弗里的一句话,不禁有些替他悲哀。

忽然,戴校埔面色有些不快,他挺了挺腰,用压过所有人的音量大声说:“我必须要告诉你们,有件事你们一直弄错了。”

从排长到弗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尤其是弗里,他惊恐地看着戴校埔,生怕他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只有我仍然保持淡定,因为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的确,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了解他最讨厌的是什么……

戴校埔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用平时那种轻柔的语调说:“我的姓是戴,不是埔,蠢货们。”

没错,他讨厌别人叫他的名字。

……

弗里主动要求替戴校埔打饭,并仔细询问他的口味,看得出这几乎耗尽了他这辈子剩下的所有勇气。戴校埔没有推辞,坦然接受了他的帮助。弗里再一次兴奋起来,认为自己终于可以帮助救命恩人了。趁着这股勇气还没消散,他跑到我这里,问我需不需要他帮忙。

我看着他刚说出一句话就害羞地低下头,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开口说道:“不必了,我还是自己去比较好。”弗里如释重负地走了。我又叹一口气,这是怎样害羞的一个人啊!

戴校埔正兴高采烈地和周围的战友们交谈着。时不时举起杯子和别人碰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以前跟着老师采访时,我们也同士兵们一起吃饭。那时他们就是这样恣意放怀,然而每次战争结束后,这些欢笑声都会少一半。

他们只是用笑容掩盖心里的恐惧罢了。

我突然没有吃饭的心情,于是走到一旁放面包的架子边,随便拣了几个,回到桌子旁默默吃着。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扭头看去,是排长。

“罗伯特排长!”我有些惊讶。

排长在我身旁坐下,说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叫我的名字,真是难得。”

我笑了笑,没有回话。既然命运把我和这支部队捆绑住,我只能努力去适应。

“不和他们一起吗?”排长看了眼我手里的面包,问道。

我兴致缺缺地说:“没有心情。”

排长露出深以为然的笑容:“你不用太自卑,每个新兵都很容易出错,没有谁生来就是战斗英雄。别对你的牺牲太在意了,你只是运气不佳,更何况这还不是真的战场。”他还以为我还在对之前的牺牲耿耿于怀。

“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深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看他们,今天在放纵狂欢,或许明天就是一具尸骨。那么,今日的享受究竟有何意义?每次我想到这些,都会觉得悲伤。”

排长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这句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反问道:“知道明天就会死,那么现如今除了放纵还能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我泄气道,“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应该踏上战场。而且人们不会对自己的生命漠不关心,他们的这种放纵也是虚假的,是逃避,是为了掩饰对失去生命的恐惧的假乐观。”

排长笑了笑,拍着我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我们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在别人不愿牺牲的时候牺牲自己,他们每个人都理解。”

“这个回答我听过无数遍,我想听实话。作为一名军人,你真的这么想吗?你认为军人都应该牺牲吗?”我耸耸肩,随意问道。

排长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有些飘忽:“你想听不同的回答吗?那我告诉你,这里没人愿意送死。他们之所以还能这么放心玩乐,只因为他们在心里想:死的不会是我。是弗里也好,戴校埔也好,你也好,他也好,总之不可能是我。虽然这近似一种自我安慰,但他们真的相信。比起自己牺牲,让他人牺牲不是轻松的多吗?所以他们会同情弗里的牺牲,会赞美戴校埔的牺牲,但绝不会替他们牺牲。这无关怯懦与勇敢,只是一种单纯的信念:老子永远不死。”

“真是自私的想法……”我眯着眼说道。

“就算是自私的想法,但我们人类不就是无数个自私的想法的集合吗?包括你,也包括我。”排长意味深长地说。

我笑了笑,举起杯子:“敬自私的人类。”

“敬自私的你我。”

“碰!”

不是杯子相撞的声音,从食堂另一边传来了更大的声响,掩盖住我们碰杯的声音。我和排长转过头去,看见弗里两手空空地被一群人围住,餐盘倒扣在地上,食物洒了一地。

PS:如果这本书的人气能达到2000,我就描写男人间纯洁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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