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博弈
朱广明看到大家犹豫不肯出钱，想就此让大家回家：“大家先回去吧，等公安局的人把案破了，我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料杨老爷子却没有放过他：“哎对了，村委会不是有钱嘛，小朱，你现在是代理村长，也算是半个村里人了，村委会怎么也得拿点钱吧。”
“是啊，村委那么多钱，应该拿出来。这是咱们村的大事，村委会不能不管。”刘刚附和道。
朱广明急忙说：“村委会的每一笔钱都有用途，也真的没有钱。”
“不可能，村委会肯定有不少钱的。杨村长在的时候，村里不是卖地了吗？不可能没钱的。”刘刚一心一意要请北京大学的风水师了，那五万块钱管的是村里大家的事，不能由刘、王两家出。
“对，我们都没见到电厂给的钱，杨村长都压在村委会了。”其他人附和着。
“不对。我看村委会就没钱。”朱广明听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听在电厂干活的侄子说，电厂都已经付了钱了。”刘刚反驳道。
“好吧，既然你们不信，我就拿账目表给你们看。”朱广明见大家都不相信，心想这个帐的事还是要说明的，不然以后村民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贪污了。他喊了一句“你们等着”，便出了院子，把大家都晾在了原地。
不一会，朱广明拿着一本厚厚的财务账册走进院子，他把账册递给刘刚，说：“大家看好了，咱村花的每一笔钱，都有明确的记录。”他看刘刚翻着账册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指点着账目上的分类，大声地对刘刚解释，也给其他的人听。瞧，这是进账时间、这个是用途，这是经手人的手印、还有批准人杨村长的签字。
“那电厂的钱呢？”刘刚不明白。
“我回头去和电厂查证，看他们是什么时候付的钱，反正我这里是没有收到过。”
家属们没想到村官朱广明做事这么仔细，把村里的账目管理的井井有条，村里确实没有多余的钱，也就不做声了，他们又看向杨老爷子。
杨老爷子就对大家说：“村委会没钱，咱们就自己出钱办！大家想想，活着还不比赚钱更要紧？”杨老爷子用拐杖在地面上敲了两下，便向院子外走去。他看得出刘王两家不肯出钱，自己再咋呼下去反倒让外人笑话。
方毅他们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插嘴。刚才大家吵嚷的时候法医已经赶到，他们便帮法医处理现场。现在杨老爷子走了，方毅给家属们解释得赶紧把刘婶王婶的尸体送市里做进一步检查。家属见吵也无用，于是只能先散了。临走之前，刘刚看着方毅说，“警察同志，不是我冲动，你们真的要好好查查那个李兰。都是她发疯后闹的事情。”
人都走了之后，吴宇兵看着方毅和米宁，问：“你们怎么看？”
方毅没假思索就回道：“我们的查查这个李兰。”
米宁也同意。虽然从理论上说，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李兰和村里发生的一切有任何关系，但联系刘教授告诉他们的民国往事，她不得不把自己的科学思维暂时放在一边，重新审视手上的案子。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往屋子里走去。
方毅三人来到李兰的卧室，卧室里比上次来看起来有点乱，物品随便摆放着。米宁走到床边，看到李兰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特意盯着李兰的眼睛十几秒，李兰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睁开眼睛。
“我第一次出现幻觉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当时我像现在这样看李兰，看着看着就发现她睁开了眼睛。”米宁说着，用手指撑开李兰的眼睑。
朱广明也从院子里走进李兰的卧室。他看着米宁给李兰做检查，心里有些抱怨因为现在肯定找不到人照顾李兰了，自己可以照顾她几天，可这终究不能是长久的事。他问米宁：“米警官，你说李兰能不能复活啊？”
这边米宁检查李兰的眼睛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李兰的眼睛跟自己在幻觉中看到的眼睛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她听朱广明问话，并没有意识到朱广明的想法，她随意地回答道：“这很难说，也许会这样很长时间。”
李兰的回答让朱广明的心里又凉了几分。他正要再问什么，却被吴宇兵打断了思路。
“对了，李兰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这个我们好像还没查清楚？”吴宇兵刚才也在观察李兰，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我们回头可以问一下派出所。”方毅说。
“李兰变成植物人的原因？”朱广明插话道，“这个我知道一点，但是跟凶杀案并什么关系。”
“哦，你知道？”方毅急忙问。
“那是半个月前……”朱广明回想着，把当时他的经历回叙了一遍。
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天上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天空中还不时打着闪电。快半夜的时候，朱广明起来上厕所，他出门走到外面的花生地里，正准备就地解决，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他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影移动。朱广明心里好奇，他不知道谁会大半夜来这里，尿也不撒了，他往人影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朱广明离人影还有十多米的时候，天空忽然劈下一道闪电，那闪电劈到地上，传来“咔嚓”一声巨响。朱广明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便躺倒在地。他头皮发麻，隔了十多秒，他抬起头，发现他前面的地上冒着白烟，有两个冒着蓝光的火球样的东西从地里飘出来。
朱广明当时吓坏了，他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伤人，他看到的那个人影仿佛也被吓着了，一动也不动。朱广明正打算提醒那人小心，却见半空中那两个蓝色光球跌跌撞撞的要碰到一起，然后又突然“嗖”的一下分开飞去了两个不同的方向，一个光球打到那个人影身上，另一个打到了傍边电杆上的变压器上，“滋啦啦”地爆出一阵火花。
火花中，他看到那个人影摔倒了，朱广明以为是刚才的闪电击中了他，就赶紧跑过去，上前一看，他发现倒在地上的人正是李兰。她趴在地上，旁边是一个一个土坑，一股焦糊的味道飘进朱广明的鼻子。他摸摸李兰的手腕，发现还有跳动，就想去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不料这时李兰却睁开了眼睛，大叫起来。
朱广明吓了一跳，一下把李兰松开。过了半响，他缓过神来后，发现李兰已经自己站起来了。他赶紧问李兰有没有事。李兰有些有气无力，说没事。朱广明又问她要不要去诊所，她说不用了，然后她慢慢地往家里的方向走了。
朱广明还不放心，要去送她。这时天空又一个闪电划过。他头皮又开始发麻，心想孤男寡女黑灯瞎火去送她也不是事，所以就没有去追李兰，他跑回了宿舍，连尿都吓没了。没想到，第二天就发生了李兰咬人的事情，派出所的人把她抓起来，她在派出所呆了半天，莫名其妙就成了植物人。
听朱广明说完，方毅三人思忖起来：原来在李兰身上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按朱广明所说，李兰那时并没有问题。难道她当时真是被雷电打到了？但是即使她被雷电打着了，她也许会受伤，也不至于发疯，也更不会影响到别人。
但是，凶案的确都是从李兰被雷电打到开始的。在刘教授的民国故事里，死亡的开端来自仪慧，仪惠死后，桐水镇就再也没发生过离奇死亡。这里，李兰会不会也是一个“开端”？
朱广明看方毅沉默不语，问道：“方警官，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方毅的思绪被朱广明打断了，他回过神来，应道：“哦，暂时没有问题。谢谢你的协助。”
朱广明摆摆手：“哪里话，不过说实在的，真希望你们能早日破案，这些日子大家都提心吊胆的。”
米宁安慰他：“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清楚的。”
朱广明点点头，说：“这样吧，村委里还有点事情我要去处理，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去找我，我先回去了。”朱广明说着走出了李兰的卧室。
方毅看朱广明离开，仍然在回味他说的经历。假设所有的死亡事件都与李兰有关系，那所有死者也必须和李兰有过近距离接触。但是自己，还有朱广明，也跟李兰有过接触，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事，朱广明的血型也没有变化？但是，又为什么凶案的死者的血型都会变成O型？
方毅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想听听米宁和吴宇兵对这事是怎么想的。
米宁不是很认同：“如果按照你的推论，李卫国照顾过李兰，村长也曾到李兰家里几次，李海肯定也去她家里调查过，但你也去过，老吴也去过。还有杨田，他有没有到过李兰家我们也不知道。”
“对，杨田。他是没有理由去李兰家的。”方毅疑惑起来。
“这个我们可以回头问找她老婆。”米宁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