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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着位于英国科茨沃尔德丘陵的埃夫宁市斯托克小镇,数百人正列队随着三辆彩车沿街行走。他们默不作声,头戴红帽子,身穿中世纪的红袍子和白色紧身裤,腰间挂造型奇特的号角。一双双铁靴踩在柏油路面上,蹋蹋作响。

街边细长的路灯杆顶端,有灯光从白色灯罩里透出来,映亮从下面经过的彩车。第一辆彩车上是一头仰天怒吼的金牛。第二辆上是一个穿白纱的女人的雕塑,她挽着高高的发髻,脸白得像雪,嘴唇红得像要滴血一样。她的眸子是猩红色的,妖娆的身段让人忍不住勾起内心深处的欲望。第三辆车上塑着一个正往外溢着红色粘稠液体的白色浴盆,液体翻涌着几个碗口大小的气泡,发出煮沸的声响。

血腥气从破裂的气泡中散发出去,跟在彩车后面的那群游客都忍不住捏起鼻子。但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或恐惧,相反眼睛里却透出莫名的兴奋。

孩子们缩在父母的身后,小手紧紧攥着黑猫布偶的尾巴,瞪大眼睛,不安地四处看着,只能看见黑夜中的古老灰色建筑耸立着的高高的尖顶,像野兽参差的尖牙,害怕的瑟瑟发抖。

彩车渐渐离开小镇,空旷的四野显的路灯更加昏暗。曲折的柏油路两边长满了野草,众人的脚步声惊起了树上的夜枭,带着凄厉的叫声飞向远方。

“我们应该靠近些,长官。”警车里,留着寸头的杰里手放在方向盘上,透过车窗望向前面彩车队伍。

“不用,远远跟着就行。”副驾驶座上,中分头警长布伦达举起手腕看了看表。

等了一会儿,杰里见彩车队伍即将在视野中消失,才再次发动警车,跟了上去。

“长官,听说每年都有这个仪式是吗?”杰里望着彩车,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好奇地问身边这位和善的新上司。

“你不知道?我差点忘了,你是刚调过来的。这源自当地的一个传说……”布伦达整理了一下思路,给杰里讲起来。

在小镇地西北方向,有一座废弃的古堡。相传古堡始建于中世纪,古堡里住着声名显赫的那达斯地伯爵,和他美艳绝伦的妻子——巴托里伯爵夫人。伯爵由于长年在外征战,与伯爵夫人聚少离多,使得这位独居城堡的伯爵夫人倍感无寂寞。因此,百无聊赖的伯爵夫人在仆人托尔科的怂恿下开始学习妖术。

她学得很快,一年后,她发现已经学无可学。就在这时,前线传来伯爵战死的消息,这给她触动很大。财富、名望、荣誉等所有的一切,只在活着的时候才有意义。她不想死,年近三十的她确信必然有更高级的妖术能让她永葆青春,永生不死。从那以后,她和仆人开始肆无忌惮地寻找能永葆青春的妖术。

三年后,功夫不负有心人,伯爵夫人终于打探到消息,花了重金从一个外来人手里得到了施展妖术的方法。这种妖术其实是一种召唤妖精的咒语,只要召唤出任何一种妖精,并和它们签订契约,就能拥有永恒的生命并能永葆青春。而在种种妖精中最容易召唤的就是“红帽子”。

相传红帽子是一种生活在河流和废弃城堡附近的妖精,个子不高,长有长而锋利的爪子,善于使用木质长矛。他们永远戴着一顶染有鲜血地红帽子,一旦帽子上的鲜血干涸,红帽子们就会陷入永恒地沉睡,直到有人用大量的处女鲜血才能将他们唤醒。

为了永恒的生命和青春,巴托里伯爵夫人开始变得残忍,毒辣。由于召唤红帽子的仪式需要大量的处女鲜血,巴托里伯爵夫人便派仆人去附近的村庄劫持少女,并把她们囚禁在古堡里像牲口一样喂养,定期抽取她们的血液。伯爵夫人又听说处女的血可以维持肌肤的白嫩,所以她每次召唤红帽子之前都要用那些少女的血灌满整个浴盆,然后在浴盆里泡一次澡。

召唤红帽子的仪式很简单,首先它需要一个潮湿的,阳光不怎么强烈的地方。伯爵夫人看到这一条的时候,立即就想到了迷雾森林。那里不仅离城堡近,更是常年有大雾弥漫,少有人迹,正是举行仪式的绝佳场所。其次,它需要在地上浇灌大量的处女鲜血,时间也最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后,咒语要念得正确,而且一旦开始就不能有丝毫停顿,否则召唤红帽子必然不能成功。

伯爵夫人用了近一年时间,尝试了无数次,才从迷雾森林里成功召唤出红帽子。签订契约后伯爵夫人成为了红帽子的主人,为了满足红帽子对血液的需求,她越发不择手段,到处去抓少女。直到有一天,被害人的家属托人找到了她的表哥,说伯爵夫人被恶魔附体,在小镇上犯下种种罪行。伯爵夫人的表哥便率兵攻打城堡,最终将伯爵夫人处以极刑。

失去鲜血来源地红帽子最终只得再次陷入沉睡。城堡也随之荒废,据传巴托里伯爵夫人的画像现今还藏于布达佩斯Andras Dabasi国立博物馆中。

“血液,女人都可以理解,那牛呢?”杰里挠了挠后脑勺,继续问布伦达。

“传说里可没提牛,不过我猜红帽子应该很怕牛吧。”布伦达说着指了指前面的队伍,示意杰里继续把车往前开。

半个小时后,彩车车队终于来到景区,从大门进入到中心广场。正方形的广场上,只有在四个角的位置,才有灯光。车队在广场中心停下来,队伍前面的人能看见广场中央有一个高台,高台之上立着一个雕像,但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队列散开,三组人登上彩车,将金牛,女人和浴缸一起抬到高台上,把它们堆放在一起。 接着,小镇镇长马歇尔,神父埃文和景区管理员派克三人手持火把,穿过人群走向高台,用火把引燃浴盆内的“鲜血”。熊熊火焰瞬时燃起,金牛,女人一下子被火舌包裹住,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黑影。

杰里和同事们挤到高台前,防止有人登上高台,同时趁机朝身后望了一眼。那雕像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他戴着猩红色的尖顶皮帽子,帽子上立着一根正随风摇摆的红尾巴。身穿和下面镇民一样的中世纪红袍子,以及同样的紧身裤和铁靴子。他佝偻着腰,在火光中偏过脸对广场下面狰狞地笑着。

整个广场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那个高达十三米,像干瘪老头一样的妖精雕像。

牧师将火把递给镇长,抚了抚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双手平伸,缓缓下压示意众人安静。人声戛然而止,牧师平摊开一本书,清了清嗓子,念出一串长长的咒语。咒语经过扩音器,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广场中央红帽子妖精的雕像脸上,笑容慢慢消失,接着变成恐惧,他睁大眼睛,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佝偻的腰越发弯了。

同时,数百镇民同时拿下腰间的号角,吹出牛吼一样的声音,吼声中,红帽雕像转过身深深地低下头,将脸重新藏在红帽子的阴影里。牛吼声和牧师的咒语同时停止,礼花升空,游客们纷纷将手中的黑猫玩偶扔进篝火中。

“长官,他们烧黑猫干嘛?”杰里又问身边的布伦达警长。

“黑猫代表着厄运,将黑猫丢向红帽子,霉运就会转嫁到红帽子身上。”

布伦达刚说完,镇长马歇尔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说:“警长,以后几天辛苦你了。”

“一切为了小镇。”布伦达笑着说。

一场盛大的篝火面具舞会拉开帷幕,不少镇民趁机兜售面具、红帽子之类的商品,广场上许多人戴着面具,一起跳舞,狂欢。对艳遇的期待,点燃了现场所有人的激情。杰里和布伦达却只有在一旁维持秩序的份儿,直到凌晨三点,广场上的人才散去。杰里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能回去休息,谁知对讲机里又传来警长布伦达的声音:“杰里叫上所有人,跟我巡视景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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