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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鬼与佛

【鬼与佛】

十三年前

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在夜色里疯狂地跑着。

那时的桃城只是个落后的小县城,每每到了夜里,街上便颇有些冷清。路灯亮不亮,全然是看运气的,夜里少有正经人出街,只有鬼鬼祟祟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身影,在街边黑暗的角落匆匆走过罢了。

他忽而跑过有暗淡的白色路灯光照耀的道路,忽而跑进没有人而散发着腐烂垃圾味的巷子。他嘴里满是铁锈一样的血腥味,粘稠的唾液对他的舌头纠缠不清。

他想吐掉唾液,可他没有那样的时间。他肺疼而腿软,可他只能逼着自己不减慢一丝速度地奔走——停下来的话,会死的。

可他毕竟被拦住了。

夜色是极黑极黑的,那时桃城是没有什么夜生活的。除了在夜里买了吃食回家喝酒然后吵架的小夫妻或是为了考试而整夜看书的少年人,整个城市的人,大致都是睡了去了的。于是路边的建筑,少有亮起了灯光的,加之没有路灯,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建筑、黑色的门户、黑色的风衣、黑色的礼帽、黑色的墨镜、黑色的嘴唇,在他眼里构成了漆黑无比的一片世界。

“啊!”他无法喘息,尖叫了出来。

尖叫不是因为惊恐。而是本能地感知到了不可避免的关乎生命的危险,那声尖叫就像是最后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的本能一般。

“教授,你还是不肯和我们合作吗?”带头将男人堵在巷子内的黑衣人摘掉了礼帽和墨镜,在下一刻他的皮肤变成了完全的黑色。

那是和夜一样的黑色,不属于人类的黑色。血红的眼皮边角和嘴唇,充血的眼珠,让这张漆黑的脸看起来非常诡异:“您已经得到了‘组织’的好处,怎么能反悔呢?”

“不,不,不……”男人按住自己的头,却无法阻止它的扭动,他一面按着头一面说道:“我没有……!”

“这不是很好吗?您‘治疗’孩子的同时,我们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一身黑色的男人笑着说道:“和您一样的,成为‘造物者’的子民,甚至可能成为‘新生命’的未来。”

当他说完这话后,他的身体忽然燃烧起来了。在他身上跳动和乱窜的,是白焰紫心的火焰。大约只过了两秒,那身体努力地想伸出去的手便腐朽成灰了,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倒了下去。

“保护教授!带他走!”

当某个组织行动员说出这话的时候,其余组织行动员甚至来不及变成那非人的姿态。

紫色的火光让二楼以下的巷子内,亮得刺眼。

当灰尘落地,冷风扑面而来激得被火光灼得脸上发烫的男人一个哆嗦的时候,他看到了巷子外站着的一个身影。

非常醒目的,红色的两个圆形发光体。那就像是昆虫的复眼一般,内里满是微小的圆形,仔细一看,那似乎是接近于圆的多边形。

除了那双发光的复眼之外,还有一个紫色的圆形发光物。那个发光物的亮度不如那对复眼,在不断抖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光源之前不停地旋转着。

“你已经是个亡者了,徘徊在人间的幽灵。要怎么生存,或者去死,都是你的自由。”那对复眼的方向,传来了这么一个分辨不出性别和年龄的声音,就如同电脑合成的一般,也像是什么古怪的东西在模仿着人类说话。

一地的灰,硕大的发光的复眼,模仿人说话的东西。在夜里,很是诡异。

“亡者???”教授在自己身上乱摸着,寻找着可能存在的伤口。他一面希望不要找到,一面又害怕没有找到。

“称作‘改造人’的话,总感觉太没人情味了。”那对复眼的主人说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活下去吧,为了……新的假面骑士。”

……

我初次诞生的时候,身边满是祝福与欢笑声;我再次诞生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了痛苦和疯狂。

我想,今天又是星期五下午了吧。

因为那两个教官又在我的房间里进进出出,搬进大量的电击设施。“医用电疗设备”,上面挂着有这样字样的金属牌子。

教官是照顾我生活、保护我安全、教导训练我的人——这是教授说的。他说的话我不是很能理解,让我来解释这席话的话,我想是这样的。

照顾生活、保护安全、训练教导这一系列的行为就是:亲切地和你谈话,问你的一切,不回答就打你,或者从你的回答里找出应该挨揍的理由,再打你;或者是将你饭里的菜吃了,把剩下的盘子扔给你让你舔干净,或者忘了给你饭,饿了你几天才把想起来找到的馊了的饭菜给你,或者为了测试你的吃苦程度让你吃搅拌了粪水的饭;或者是如那个同性恋教官那样,总找机会折腾我的身体。

忘了说,如果顺从那个同性恋教官的话,次日在被参观电疗的时候,会轻松一点;反之,则会在参观结束后“忘记”关掉设备。

今天一定是星期五。两个教官把房间打扫干净,然后把所有的电疗设备都搬进了我的房间,然后给我吃了一顿饱饭。这是星期五才有的事情,因为星期五的参观者非常多,会展示到各种治疗方式,为了怕我晕过去,会预先补充我的体力,并打扫干净我的房间。

打扫得还是挺干净的,毕竟对外说,我是“教授”的儿子。

教授,这间“反社会心理纠正所”的负责人。也是养了我这么几年的人,但我记得,他不是我的父亲。他给与我这个身份,只是为了编造一个故事:他有妄想症的儿子不认他了,在他的治疗所接受治疗。连“亲儿子”都可以电的人,外人还有什么不相信他的?

这间“反社会心理纠正所”,专门收容被认为是反社会的人:网瘾者、同性恋、不婚者、青春期叛逆者、双性恋、恋物者、社交恐惧者、自闭患者、文艺者、宗教信仰者……把他们送进来接受“治疗”:你所说的一切都会被当成疯人的话语,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是闭口不言;被伤害的痕迹不能作为证据,那只是“良药苦口”;不能对他人诉苦或是商量逃出去,被“治疗”者之间存在相互举报,只要举报够足够多的人,就可以减少被电击的次数……对了,所谓的“治疗”就是对你进行以电击为主的各种折磨,摧毁你的意志,让你承认教授说的一切罪孽,悔过这一切。

被治疗者都是站着哭着被抓进来的,都是流着口水趴着被抬出去的。

教授说,他们都康复了。

在被电击的时候,我有时候会想,我是不是真的是教授的儿子,这一切只是我的病中幻想呢?每每这样想着的时候,就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变得虚浮了,如同一个梦幻一般,那个疼得浑身抽搐涕泗横流的人仿佛不是我一般,我好像只是个旁观的幽灵。

当电击结束后,我被一瓢冷水冲到脸上激醒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一切。作为教师的父母因为发现学生被家长带来这里囚禁和用刑,而举报了教授,被他当做神经病抓进了纠正所。受尽他的折磨,最后以“病情加重不治身亡”为由杀害了。

而我,被修改了户籍,对外声称是教授的儿子,成了纠正所的活广告。每日里承受无尽的折磨,吃带粪的饭,被强暴,被痛打,被逼着说出无比耻辱的话,被“爱子心切”的人们指指点点的,被用看绝症病人的眼神同情着。

这份仇恨在我清醒的时候,会让我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然而口中防止我咬舌自尽的金属器具就会在这时狠狠地硌我一下。

我要活下去,我要逃出这个法外之地。不能依靠任何人,所谓的病友都是害怕电击可以出卖一切的被摧毁了人性的行尸走肉,所谓亲切的探望者不过是人云亦云地觉得我是神经病的加害者。我一定要逃出去,然后,我要复仇。

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用来导电的钢针刺入了我的太阳穴。我看到了玻璃窗外带着痛惜却无法掩饰兴奋的惊奇眼神。

“不要把你们的孩子送进来。”我嘴里被堵着防止我咬舌自尽的装置,我无法说出这句话,只能呜咽。

……

当电疗结束后,窗外的天空已经是漆黑的了——在平时可不能看,会被当成想要逃走的意向,轻则痛打重则电击。

今天教官又“忘记”了关闭电击器。刚才他告诉我,是教授不满于我的呜咽。

他只有在侵犯我的时候才会这么耐心说话。他的脏手在我身上乱摸着,而我的身体也不干净。他对我的折磨我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也不会像最初那样哭喊和挣扎,所以也不会招来痛打和更多的电击。

“老婆,今天辛苦了。”教官这样说着,将我按到了地上——他觉得我的床很脏,还不如他们白天打扫过的地板。他在侵犯我的时候习惯用奇怪的称呼叫我,想看我羞耻的表情。

然而我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也不会流泪了。这让他稍微有点不满,可我因为经过一天的电击和折磨已经无法动弹的身体,连本能的抗拒反应也不会有,这让他没有打我的理由。

“等会你早点睡吧,明天会有了不得的大人物来。据说是桃城医疗界的了不起的人物……你表现好点,教授一定会对你好点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压到了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

我想我找到机会了,但我还不能确定。

教授似乎很忌讳那个“医疗界了不起的人物”,今天早上他亲自来给我喂镇定剂,然后许诺电疗的时候会给我注射麻醉药,让我不那么痛苦。

这似乎是为了让这一切在明眼人眼里看起来人道一点。

由于镇定剂的原因,今天早上被参观的时候,我连叫和挣扎都没有表现出来。事后教授又亲自来看我了,他当着那些人的面,很温和的抱着我的头,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告诉我:“就这样继续演,儿子。”

他到底有多忌讳那个即将来的大人物呢?表现出一些不好可能会让我丢命的,如果不能对教授造成足够的伤害,我是不会做的。

“可你不会这么听话的吧?”教授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此时没有任何参观者路过,他抓起我的手,我却没有动弹一下的力气和想法。

反抗会招致更惨痛的结果。

他脸上满是汗珠,有的汗珠沾到了他金框眼镜的镜片上,他一张脸发红,喘着兴奋的粗气:“我要教育你,我要教育你……”

他把一根针刺入了我的中指指甲下。我看到它刮开了我指甲下方的黑泥,形成一条白痕,破开我的软肉,刺入我的体内,越来越深。那种疼痛最开始是细微的刺痛,最后刺入体内变成剧痛,无法挣扎的刺痛,从体内由内而外。

痛得想要立刻晕过去,镇定剂却让我连叫的力量也没有。很快,我另一只手也得到了这样的待遇。

在那之后,教授扒掉了我的裤子:“你总勾引教官,你这个不听话的坏孩子。我要矫正你……”他将两根针刺入我的下体器官。

针的另一头,连着电疗设备。

我疼得快要疯过去,我只能软软地咬着嘴巴里的器具,什么也做不了。这是最痛苦的。

“不听我的话,我就要教育你!教育你成为听话的孩子……”

教授开动了电击器。

……

大人物总算是来了,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此时他和我隔了一道墙,隔着窗户的玻璃。

或许是镇静剂的原因,扎在我指头上和下体的针还没有拔出去,持续的电击却没有让我意识飘忽,反而一直承受着痛苦,没有晕厥过去。我身上裹了很厚的一张棉被——教授宣称我患上了感冒,大概是不希望被看到针头。

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在窗外看着我,用一双浑浊的眼睛。

我看到他的嘴巴在动,在微微地冲我蠕动,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你想走吗?”

他好像是这么说的。

之后教授打开了门,请他进来静距离观看我接受“治疗”的过程。

那男人走近了我,却被教授拦住了:“A先生,治疗手法可是商业机密呢,谢绝参观。”

“好吧。”于是那男人停下了脚步。

我一时间竟希望他走过来揭开我身上的棉被,救我出去。

但是他没有,他就这样站住了,嘴唇如刚才那样,无声地冲我动了动。

“你想走吗?”

我想走。可我连对口型也做不到,因为嘴巴里有那样的东西,因为我被镇静剂弄得没有行动的力量。

他冲我点点头,转身走了。

“适度的电击可以矫正思想畸形……”教授这么说着,跟上去了。

……

夜已经深了,而我此时疼得睡不着觉——睡不着也好,精力不足第二天的电疗可能会让我晕过去。

好冷,身上好疼,有的地方甚至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得到冷了。

我快死了吗?不甘心啊,还没报仇呢,我的坚持算什么……泪出来了,手脚被固定在床上的我却没有办法用什么擦一擦。

我不要死得这么窝囊,不要,绝不!

情绪波动让我身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于是冷的地方麻木了,痛的地方更痛了——被针刺入的地方似乎又流血了,疼得厉害,刚才被教官折腾过的下体,似乎也在流血,我感觉到裤子被温热的液体沾湿了。

我会死在这里吗?不不不……这样屈辱的,痛苦的……

这时我看到了火焰。那是白色的、蓝色的火焰,它们乱窜在这房间之内,随即我房间的铁门溶解掉了。

一个蓝色的,如蝗虫一般的,又像是人的怪物走了进来。它白色的独眼发着光,盯着我。它的眼睛是不能聚焦的,可我就觉得它在盯着我。

它是死神吗?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要……

“额……啊!!”咬着口里的器具,我只能微弱地叫喊着,表示着抗议。

“我来带你走了。”那蓝色的蝗虫人说着,走了进来。蓝白色的火焰在它身边跳动着,被它指挥着,烧毁我身上的铁链,烧毁那些电疗器具,烧毁这间纠正所,烧毁这一切,烧毁这恸哭的世界。

尖叫声、教官大声呵斥囚徒不许乱跑、慌乱的脚步声、殴打声、咒骂声一齐响了起来,我却感觉它们越发地远了。

这时我看到教授出现在了蝗虫人身后。

教授也变得不是人了,他的皮肤变成了漆黑的,他的身上套上了红色的甲壳,背后伸出许多条蠕动着的触手,触手上隐约看得见电光。

“你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教授在质问蝗虫人。

“姑且,算是假面骑士吧。”那蝗虫人转过身去:“为了孩子们自己意志做下的决定。”

蝗虫人的身形,如神,又如魔。它好像无比强大,火焰被它指挥着,连教授身上的电光都无法奈何它。它撕毁,撕毁教授囚禁人的触手,撕毁教授摧毁人们意志的导线,撕毁教授恶魔般的身体,撕毁这个法外之地的一切。

最后,都结束了。蝗虫人站在血泊之中,把教授遗留在地上的金丝眼镜踩扁,踩进教授洒落一地的血肉之中,再回过头来看我。

“你这样的身体,已经不可能活下去了。”蝗虫人说着,站在火焰之中。此时纠正所已经燃起了红黄色的火焰,不受它控制了。

“想活下去么?会成为像我这样的东西。”

……

那件事之后,已经过去很久了。

A先生给了我新的身体和身份,给我找了份送快递的工作。他说他不会管我,新身体要如何使用,是我的事情。

姑且,就这么活着吧。爸爸妈妈,我没能替你们复仇……

今天的天是极为晴朗的,我骑着摩托穿行在这个城市之中。街上的人们,都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可以压抑,也可以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因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真好啊,真好。

“儿子,我是爱你的。你相信妈妈好吗?你只要把这个U盘插进你爸爸公司的电脑就好了,千万不要说是我让你干的,你爸爸不会信的,他还会打你……”

“妈妈,爸爸不是说过不可以动公司的电脑吗!为什么妈妈复活后变得这么奇怪!”

虽然并不大声,但是我现在的身体听得很清楚。那是路边一对母子的谈话。

复活?A先生告诉过我,这个城市里如果真有什么死而复活的话,那一定和我这样的人有关了。绝对,不存在死去的人还能理所当然地过老日子的。

“我是爱你的,我会骗你吗?会害你吗?我是你妈妈啊!”

父母,真的不会害孩子吗?真的,只是被歌颂的爱吗?我不知道,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车。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想听下去。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灰色礼帽的男人也如我一般,远远地看着那对母子。他离那对母子比我更远,而他却是在隐晦的看着他们没错,如果男人和我一样也是在偷听的话……那他是和我一样的人,没错了。

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可我想看下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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