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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将卷起海啸(四)

“欢迎……回来。”

——少女沙哑的哀鸣着,却再也唤不回那道声音的回应,漆黑冰冷的铁笼外,透过了彻底清净的空气。少女重重的敲打铁门,纤弱的拳头砸出了沉闷的回响,往后以记不清这样持续了多久,直到手臂再无力抬起时才恍然清醒。

“……”

疲惫的身体与失落的心情让少女放弃了挣扎,背靠在冰冷的铁门上,连睁眼都显得吃力,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沉沉的昏睡过去,直到又一次睁开眼,看见那死气沉沉的家,生活着一个与她无关的人。

“……”

最后轻轻呢喃着母亲的名字,把那份幸福珍藏在心底。点点光亮开始照亮了少女的世界,一个女人拖着另一个白发的男人走在自己面前,一路上有说有笑,甜蜜的就像热恋中的情侣,因为那时的彼此才相信各自的爱犹如柴火,生生不息,至死不渝。

“妈妈……爸爸……”

少女的双腿仿佛充满了力量,她竭力的想追上他们,于是少女开始了奔跑,但怎么也追不上,世界已然变化了一处又一处,而他们的距离却从未变过。

“为什么,要把我留在那个家?”

那个完全不在乎少女的男人,麻木的过着每一天,准备一个人的早餐,备好一个人的衣物,过好一个人的夜晚,偶尔才去看看另一个人的生活,看着她酣睡的如一只小猫,雪白的短发,在黑夜里多么的刺眼。

那是一个无可奈何的家庭,母亲出轨生下的女孩,被抛弃在已经破碎了的家,她永远忘不了那一晚父亲看她的眼神,那像是看着别人家孩子一样,直到绝望彻底击垮了那位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一定在猜疑和背叛中活了好久。

所以不需要在意,也不需要温柔,只是生为人的道德同情还在支撑着少女与他的家,但那无所谓了,少女的存在就等于是在丢他的脸,一个出轨的女人留下的孩子,还指望有多少血脉是来自自己?

从那时起,少女就不曾有过朋友,因为被锁在家里的缘故,看着没几个台的无聊节目,翻找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幻想外边那逐渐陌生的世界,有一个被国王讨厌的公主,有一天,她带上了勇者赠与的“往昔之剑”,骑着她心爱的坐骑,一只叫“Shetan”的黑神驹,从城堡出发,他们往南一路披荆斩棘,并逐渐结识了十五名自称封印魔王的守护者,他们集结在一起一同前往了那封印之地,往昔城,在那里他们遇到了等候许久的第十六位守护者,最后众人齐心协力封印了魔王多尔冥,十五个守护者各自祝福公主,随后在魔王陨落之城中化作了十六座形态各异巨像,上面刻印了不同的祝福,并降生出一名女婴,取名为,爱莎。

她就是那名女婴,她的妈妈曾经是个公主,一个美丽的温柔的母亲,被上天眷顾的女人,往后的故事少女还没有去想,或许公主可以带着爱莎一起继续游历这个世界,遇见更多的人,踏过不同的山山水水,直到有一天公主老去,已经长大的女孩会带着公主去到新的城堡,而女孩也会嫁给那个心爱的王子,故事迎来了结局。

但梦醒了,没有什么公主与魔王,更没有那十六位愿意牺牲自己封印魔王的守护者们,那是,起码比漆黑的牢笼还要好点的颜色,一个陌生的脸庞,出现在了少女面前。

一头糟糕的黑发,犹如在泥潭里翻腾过几圈的不堪模样,但脸上却相对的很干净,那是从没见过的少年,似乎天生就那么的谦卑。

少女吓得不敢动,她不知道少年要对她做什么,她很害怕,不知何时,父亲那厌恶她的眼神让她恐惧,是她让父亲丢尽了脸面,之后连同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那时她才知道,是所有人都在厌恶着她。

但少年似乎并不知道少女的过去,他简单的说了少女被关在铁门内之后发生的事,毕竟那激烈的敲打声足够响亮,他撬开了那道冰冷的铁门,看到了已经熟睡过去的少女。

那是一间很暖和的房子,只是有一处地方常年潮湿,所有家具都不摆在那里,显得很空荡,少年没有家人。他背着少女问了好多人,但都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助他们,所以就把少女带到了自己家中。

哭哭啼啼的少女没有说要回家,她那空洞的内心不断的留念,因为梦醒了,她便什么都没有了,爸爸也不爱她了,所有人都嫌弃她,甚至一点小小的错误也被当成干了坏事的狗狗那样,被主人关进了小黑屋中,任由它挣扎,任由它可怜兮兮的发出呜呜的叫声。

少年问,你不想回去吗?

少女说,我已无家可归。

那一天,少女决定像心目中的公主一样来了场勇敢的逃亡,彻底忘记那不愉快的家庭,忘记那空洞乏味的世界,最后陷入了迷茫。今后,该去哪里?

少年没有说话,默默的煮了碗牛肉面,轻轻的端到了少女面前,散发的香气勾起了少女的食欲,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因为在家里便没有吃过能称得上美味的东西,要么素食,要么是简单的方便面,反正都好养活她。

他说,你吃吧。

可为什么,少女狐疑的望着少年,像似一只刚到陌生地的小猫,一个人类递过来了小鱼干,可能是出自可怜,也可能是有着什么别的目的,她宁愿被他赶出去,也不想要这善恶难分的施舍。

少年走了,夜晚的路很是难走的,这一片没有路灯,他拿了两个热滚滚的包子便出门,也不知寻什么,只把少女一个人留在了家中。人类走了,小猫决定想试一试这鱼干的味道,因为肚子实在是太饿了,初尝的一口,小猫感觉到了温暖,那从未尝过的味道刺激了她的味蕾,更刺激了她的食欲,下一口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

似乎对方,并没有恶意。少女记忆中的那双眼睛,没脱开稚气的眼神,却坚定的不容任何动摇,似乎有着什么在那瞳孔中剧烈的燃烧,看过一眼便不再会忘记。

可明天会怎么样,爸爸会来找自己吗?还是说,已经连自己失踪都不屑一顾了吗?

想到这里,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一个不高但一头脏兮兮黑发的少年从外面踏了进来,他两手空空,也不知刚那包子去了何处,少女第一次对他有了点好感,不是因为一碗牛肉面而被对方收买了,只是想,这或许是一个不会讨厌自己的人。

少女突然微笑着,可爱的容颜牵起的笑容令空间骤然失色,清脆又好听的一句问候,脱口而出:

“你……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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