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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二节 迦勒国 十一

这其中第一个问题就是更吉斯·坎对待子女的态度。

更吉斯·坎此前没有婚娶,直到家国安定下来之后才想起要办这件事,当然不婚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是因为他害怕——算算此前做过的事情,有几件能算得上安全?何况有了妻子孩子就等于有了软肋,别人就算不是你对手,拿你家人下手还是可以的吧?自幼混迹社会的更吉斯·坎深明此理,所以一直没有婚娶。

等到家国安定了,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赤条条地过吧?何况王位给别人总是不如给自己,起码不用担心别人会翻案,所以还是需要一个王后的。他结婚自然不是难事,女方也漂亮,大喜之后一年就生下了儿子,不过此时也已经是壮年稍稍靠后一点了。

人生最大的福气每个人定义都不同,不过对于孑然一身几十年的更吉斯·坎来说,有了妻子孩子就是最大的幸运,从混社会开始到混官场,虽然左右都有人,但以利合毕竟只是以利合,真正可与相言寥寥无几。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吉斯·坎对这个独子是百般宠爱,什么都给最好的,什么都依着他。

更过分的是,为了让以后的子女不存在内讧的情况,他居然下令以后历代不准有多余的子女,只能有独生,如果有什么意外产子的情况,全部送往宫外。

其实读到这段的时候我倒没什么好惊奇的,在我们的认知中,父母都应该是对子女关怀备至的,按照这个逻辑延伸下去,就算是宠溺也是人之常情而已。更吉斯·坎吃苦受罪有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个后代,自然是怎么好怎么来,只是可惜了一代英雄怎么就没有看见自己的人生。

一直到我出生长大,都有这么一句话广为流传——寒门出高才。其实这样片面的话并不能完全反映现实,比方说也有像海烈莫斯那样贵族人家出身却也十分厉害的人物。但这句话的重点很多人都理解错了,不是寒门出人才,而是寒门能够带来足够的磨炼出人才,如果富裕人家也能这样下得了狠心,子女依旧也是可以成才的。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在书上学来,也不是什么东西只要有钱有权就能买来、抢来。纵观历史,凡是对子女宠溺的,就见过有什么好结果的,人的本性就是喜欢享福,谁愿意吃苦?一个人不是因为生在了哪里所以没才,而是因为懒惰所以没才,越懒就越惰。

还有更为重要的心性,不在那种逆境中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更吉斯·坎自己刀山火海都见识过,所以一路才能逢凶化吉,要是个啥都不会的人,别说什么才华了,估计处在他的环境中就直接被吓死了。

可惜,可惜,对子女的爱蒙蔽了他的双眼。

我将来要是有子女的话,那肯定不会奉行什么“爱的教育”,我只会给他灌输丛林法则,只有强大或者弱小,只有失败或者胜利,因为我希望他成为一只龙,而不是蠕动在地面上我随时可以碾压的虫子——等到他成为龙,傲视别人的时候,他自然会感谢我。

更吉斯·坎的儿子我连其名都不想提起,因为他足够无能,这也是奥列格所看见的一幕危机。虽然也是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但天下读书人那么多,你难道凭着读过书就想当国王?这位让人无话可说的儿子自从当上王子以来就展示了他多么无能——如果不是他的王子府中有谋臣相助,我都怀疑他是怎么在公文上面写决策的。

独生最大的害处,就是无法挑选好的接班人,于王国如此,于家庭也如此。所谓“一人发家,满门荣华”,子女的成才不仅仅是外界教育,还有内心因素,这世道环境太差但自己奋发的人并不少见,最起码的例子就可以举我自己,可是这样的例子难以复制,更难以要求别人,碰上要是子女也是性情中人的那岂不是要干起来?所以独生是不如多生的,这就好比投资,投的多可能开销大点,但回报的几率高——如果一个人生了很多孩子却无一成才,那以他的运气做别的事情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

一个子女犯错,可以大义灭亲,可以找到替补。

可是如果你只有这一个呢?你舍得么?你愿意也来丛林法则么?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会认同一个观点:人类的很多思想其实阻碍了人类的发展,优胜劣汰下来的人难道能是废物么?有才无德还能用法律管制,但他的才华还是有价值的;要是有德无才那就必定是废物一个,什么东西都拯救不了。

坐吃而山空,一家独大的人最后必定要倒大霉。所幸后来迦勒迦勒国的王室子孙们也慢慢意识到这个问题,终于把祖宗的法制给改了过来,实行“多子制”。尽管也会面临同胞相残的情况,但还是那句话——“淘汰下来的都是精英”。

更吉斯·坎是个伟大而厉害的人物,但他的儿子却是废物。

更吉斯·坎的后代子孙们或许都没有能超越他的才华,但他们的子女却不是让我连名字都不想提起的人。

更吉斯·坎的儿子不是很喜欢学习,也不是特别用功,毕竟是玩出来的主,你还指望他能怎么样?打吧,重手下不去,说吧他还听不进去,这个地方除了他爸他妈还有谁能管他?老师见了都头疼,索性就那样吧,爱学不学,我教完就算任务完成。但后来多子制下就大为改观了,想要得到王位,是不是嫡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有本事,能让父母尤其是父亲觉得军国大事能交付于自己,这样才有机会得到王位——这需要什么?这需要真才实学!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王子、公主在一起学习,好坏一比就出来,所以大家都不敢懈怠,除非是对王位没感觉的极个别。

好的学生必须是比较出来的,谁告诉你人人都有本事的?真有本事就手上见真章!安慰人的话谁不会说?都是废话而已!

当国王不仅要有文略,自然也需要武功,不见得以一敌十,起码要有点意思,这才叫“文韬武略”。这帮后来竞选王位的王子们就遭殃了,每天早晨天还没亮就要起来读书学习,老师到此可算是翻身了,几十个人想训就训,不过训的内容是此前的功课有没有背好、写好,稍有差池就要像老国王禀报——能当将来的王储,起码得是成绩优秀的,老师自然心里清楚。清晨的几个华时过完之后,就要去练武了,我能想到的他们都要练,因为武功也是考核标准之一,下午晚上基本就是重复这些功课。

这样的锻炼很是辛苦,可是没有过人的磨炼又怎么能有过人的本事呢?都说“富贵险中求”,那本事也肯定不会是“易中轻”了。

当然,搞关系什么的也是王子的必修课,不过真的有心当国王的,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这样是都混不会,那智商才是大问题。

所以纵观南境大陆诸国,不管是索托尼安还是布瑞乌等等,基本上都是昏君多于明君,一个王国的历史翻出来,能拿出手的可能就一两个而已。但是迦勒的历史上却有不少好国王,尽管他们的成就可能难以比拟魔龙之流,但有一件事使我不得不否认的:迦勒国开朝至今几百年,我没看见几个昏庸至极的国王。尽管由于制度问题,迦勒的腐化是必定的,但这不是国王的问题,整个泽兰缇亚大陆都是这样,但他们的能力却极大地延缓了王朝的衰败,也为当时的人民谋取了真切的的福利。

迦勒有相对的庸才,但没有绝对的蠢材。

而这第一个问题的解决,就与此后的奥列格有极大关系,不过与他关系更为密切的是第二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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