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人鱼与秋刀 >人鱼与秋刀

沧浪江底,阳光抵达此处只剩下幽静的蓝光。鸣卓开心地拉着刚刚捡到的人类。

上一次看见人类落水里是很久之前了,那时候鸣卓还生活在海里,皇姐是长公主,而他也只是鲛人族无忧无虑的小王子。

月升时会有漂亮的鲛人姐姐会在礁石上歌唱,她们的歌声结束,路过的轮船上就会有人类不顾一切地跳下来,朝她们而去。

可是他们永远也游不过去,他们会挣扎着沉入海中。小姐姐们就快乐地笑起来。她们的笑声清澈空灵,像是浸透了寒水的月光。

但他以为那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终结,重复单调如固执的齿轮,永远地转动下去。只有母后整天担心他心思单纯被别人欺负,命令女巫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后来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在某个夜里女巫摇醒蚌壳中的他,告诉他要离开这里。

“去哪儿?”

“先朝陆地靠近,”母后赶来和他们汇合,“有人类的地方你姐姐不会轻举妄动。”

鸣卓跟在母后身边,一群护卫跟在最后。有时候母后会把他锁进绪仑贝封闭的空间里面,等他出来的时候护卫就会少一点。最后他们进入沧浪江的时候,出逃的数百人只剩下四个。

他,母后,小鲛女端若,还有女巫。

女巫是个职业,这条被称作女巫的人鱼其实是鳞片松弛五官皱巴巴的老头。

他们日夜兼程躲到这里,再往内陆躲避是很困难的,但是滞留在此似乎并非长久之计。

鸣卓从母后忧愁的脸上读到这样的信息,单纯的心也蒙上了不知名的沉重。

以前在海里的时候,每天都漫长得好像不会完结一样。鲛人姐姐们的歌声唱响的时候,他趴在礁石边,看着头顶的灿烂星空。

星星实在是好看啊。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慢慢沉向海床。

但就像星光终究会在阳光出现时消失,那样的日子也已经一去不复返。

春潮的江水寒凉,鸣卓用力拉着手里的人类,却感觉到他身上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鲛人停下来仔细看了看人类苍白的脸,少年的皮肤像是光洁的贝壳,唇边还有细小的气泡偶尔溢出。

他把自己胸前的珠子扯下来,塞进少年口中。

那是在他百岁时由姐姐为他戴上的礼物,据说能让将离的灵魂停驻。

端若从后面跟了过来,“你为什么带走他?”

鸣卓歪头,“不可以吗?”

端若眉头微皱,但是想来由自己带过去或者由鸣卓带过去都是一样的,于是便不再说话了。

他们回到暂时藏匿的水域。母后看见他带回来的人类少年,却是把目光移向了端若。

小鲛女道,“鸣卓王子刚好看见了。”

“无碍,”王后神情冷峻,招手让鸣卓过来。

鸣卓开心地游过去,“母后,我们能带他一起吗?”

“这个人类?”

“是的,”鸣卓摇摇尾巴向母后撒娇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和我很像?”

曾经骄傲无比的鲛人王后看向那个卑微的垂死的人类:没有强劲有力长尾,没有线条优美的背鳍,没有晶亮炫目的鳞片。但是确实和自己的孩子有相似的轮廓。

她伸手触碰了一下人类逐渐冰冷的身体,而后迅速收手,平静道,“他可以留下。”

鸣卓为自己的新玩具感到开心,下一秒,依然是那个沉稳的声音。

“而你,离开我们。”

“啊?!”

鸣卓在深海当了上百年的鲛人,对人类知之甚少。除了跳海狂魔基本上没有别的印象。所以听到这个建议时,他是拒绝的。

鲛人王后伸手拿住了他的肩膀窝心往外一寸,鸣卓瞬间没了力量,女巫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盛在小丑鱼胆囊里的万型药水,塞进他口中。

苦涩的液体灌入入胃中,片刻后巨大的痛苦从下而上直冲头骨,鸣卓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几个小时里,他的尾鳍裂分为了两条腿,五官也按照沈秋刀的模样被重新塑造。

母后用复刻之力给了他一套一样的衣服,女巫把刚刚苏醒的他踢上岸。

“呜呜为什么?”

“小皇子你太傻了据说人类心机深重好好学习等你心机深了我和王后就接你回来你要保重我们以后再见。”

女巫不停气地说完,一跃入水,五秒之内就潜沉到他的目力范围之外。

鸣卓呆愣半晌,才意识到他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鲛人少年表示自己好歹上百岁,人类这种短寿的物种,谁有资格教他?简直是不能更扯的理由!他们抛弃自己了!

被抛弃的鸣卓想要移动,身体扭动了几下,却发现自己腰腹以下被称为腿的东西牢牢钉在原地。

……人类怎么动来着?

鸣卓努力一番无果,于是无奈地放松了身体,然后结结实实地后仰倒地。

与充满温柔海水的故乡不同,这次砸下去,他感觉到了从自己身体传来的陌生痛楚。

“嘶……”鸣卓发出吃痛的声音。他看着头顶的雨空。后背是麻痹的,内心是懵逼的。

其实也不见得多痛,只是一时茫然无措不知道如何举动。少年翻过身,用双手匍匐前进,爬过一段草地,面前是黑色平坦的地面,但只有狭长的一带。鸣卓努力想要横穿,突然一道亮光刺透雨幕,几秒钟后,自己被什么东西猛地碾压了过去。

强烈的碾压感让他身体感到疼痛。不过好在因为修炼法术的资质平庸,鸣卓平时花了不少时间锻炼肉身,数十年的坚持让他拥有了远远超越人类的身体素质。故而痛虽痛,却并没有对鲛人少年造成什么实际上的损伤。

刺耳的声音随后响起,一个人从压过他的东西上下来,朝他走了一步,突然大哭起来。

鸣卓心想疼的明明是我啊,人类竟然这么有同情心?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声音颤抖道,“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停顿了一会,又用害怕的语气道,“警察叔叔你们好,我在外环这里撞了人……旁边是沧浪江,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去看看?不,我害怕。”

鸣卓撑起上半身,虽然还不太适应现在的身体,但双臂好歹还是熟悉的构造。

“那个……你好?”鸣卓试探性开口。

那边的人愣住,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后不顾一切地跳回车内,飞速逃离。

鸣卓不明白这个人类的同情心怎么会瞬间消失,就算不管自己……好歹和自己说一下怎么用双腿走路啊喂!

两个小时后,临江市三中,食堂里播送着当地晚间实事新闻。

画面上是一个年轻女人,脸上显然还有些茫然,“被我撞到的人突然动了。我开出去好远才冷静下来重新报警。”

镜头转向出勤的民警,“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这个男孩已经在雨天里面爬行了半个多小时。身体没有大碍,但是不能行走,不知道是不是伤了腿。”

画外音响起:“但医院发回的报告称,男孩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损伤。令人疑惑的是,男孩对自己从车轮下逃生的经历毫无印象,也始终无法说出自己住址……”

镜头切回到医院,聚焦到一个满身泥污的少年身上,后者疑惑地看过来,虽然狼狈但却没有丝毫的羞怯。漂亮的眼睛,深邃如月色下海洋。

食堂角落里的一个少女突然站起来。

坐在对面的苏游花咬一口土豆,疑惑道,“怎么了林一叶?”

少女震惊地看着屏幕,举手颤抖道,“沈,沈秋刀!”

苏游花也惊得站起,“我天!”

画面回到直播室。女主播端庄秀美,念着结束语,“希望有了解情况的观众及时与派出所或栏目组联系。下面我们……”

林一叶和苏游花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坐下。

“啊也没什么。”林一叶道。

“吃完饭跟班主任说一声吧。”苏游花提议。

“好啊。来吃一口我的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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