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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到爷爷家门口的时候,我暂时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看到了房子里的灯是亮着的。

“爷爷!我们回来了!”我边喊着,边往里走,但并没有人回答我。

这本来就是一件怪事,从小爷爷就宠溺我,每次我回来,爷爷在知道的前提下,都是会到村口等我,后来年纪大了,但只要我在门口一喊,他就会从屋里出来,微笑着给我开门,可是现在,我都已经进了院子,还是不见人。

我第一反应是爷爷是不是生病了,连忙冲进屋子,却仍不见爷爷。

“爷爷!我们回来了,你在哪里?”我从房子里出来,这时孟飞已经停好了车,听到我的喊声,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也跟着我找了起来,我们俩把房前屋后的找了几遍,还是没有看到爷爷的影子。

“你别急,爷爷那么疼你,他是不会让你担心的,所以如果他出去的话,一定会给你留下消息。”孟飞冷静的分析着。

的确,刚才因为没有见到爷爷,心中担心胜过了一切,完全没有注意爷爷是否在屋子里留下了信息。

再次回到屋子里,厨房的炉子上还煨着汤,香气溢满了整个屋子,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收音机,正放着秦腔,因为信号不佳的缘故,里面的内容断断续续,不过依稀可以听得出是讲述“姜维退守剑门关”的故事,录音机的旁边的是沏好茶水的茶碗,里面的茶水已经见了底,并且余温尚在,除此之外,爷爷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或痕迹。

“爷爷是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听收音机,茶水喝完了,就在他准备续水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某件事,爷爷匆忙离开,所以才会忘记关掉收音机。”我分析着,但是能让一向淡然的爷爷如此慌张,慌张到忘记关闭收音机和电灯,能是什么事呢?

孟飞思忖良久道:“你说,会不会是村子里出了什么急事,爷爷过去帮忙了?”

我回想着进村的时候,村子里给人呈现的怪异的感觉,认为孟飞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这就去村里看看”,我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又反了回来,从屋中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水果刀,这还是我小的时候偷买来的,后来被爷爷发现收走了,一直都没用,没想到今天却用这种方式让它重见天日了。

村子不大,一共不到五十户人家,而大部分的百姓都居住在南北两条主路两侧,只有少数不到十户,才像爷爷这样分布在村子中比较偏僻的地方,所以相对来说还是利于勘察的。

我和孟飞直奔两条主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两个人并没有分开寻找。

也许是因为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的缘故,所以即便现在整个村子是一片漆黑,与刚才比起来,也没有那么违和了。

我满脑子都是爷爷到底去哪了,首先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做任何事都有一定的条理,其次,爷爷都已经将近八十了,就算是遇到再着急的事情,他也离开的这么利落。

我们来到位于村子中心的这户人家,这家当家的姓张,是个憨厚朴实的大叔,家中有除了老两口还有三个儿女,我小的时候经常和他们在一起玩,所以印象比较深。

他们家的大门敞开着,房门也敞开着,我们一路进去畅通无阻。

我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所以几乎是像个贼一样摸索着进去,就算是到了屋内,也没有开灯,各个房间查找了一圈之后,果然,这家人也不见了。

接下来我和孟飞又找了几家,但结果都是一样的,空无一人。

“不出意外的话,整个村的人都失踪了。”孟飞喘着粗气说道,“我得给局里打电话。”

“你不能打这个电话。”我拦下了孟飞。

“为什么?人口失踪可是大案子!”孟飞不理解的反问。

“那你为什么自己来这里,而不是叫上你其他的同事?”

孟飞一时语塞,想了想还是反驳道:“那是因为事情太过诡异,很多情况甚至超出了科学常识,所以……”孟飞自己说着,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我们没有证据,警察不会相信我们?”

我点头:“这只是一方面,你想想看,在这个村子,你我属于外来者,如果整个村子全部消失,而报案人是外来者的话,你是警察,你应该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我们会成为第一嫌疑人,接受调查。”孟飞道。

“没错,成为嫌疑人,我们倒是不怕,我们毕竟是清白的,一定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不过,我们可能会因此浪费大量的时间,从而错过最佳的调查时间,这样一来我们很有可能害死他们。”

孟飞听了我的话,默默的收起手机,“那你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回爷爷家,我不相信爷爷什么信息都没留下!”

再次回到爷爷家,我心中有点五味杂陈,几个小时的功夫,这才几个小时,事情的发展就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感觉就像在玩一款刺激的探险游戏,不同的是,游戏的boss是固定可知的,而我们却不知道面对的是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孟飞先我一步进到屋子,接着便传来他的声音,“李让,你要喝汤吗?”

“汤?”我走进屋子,看到炉子上的汤已经被盛在了瓷碗中,上面还撒了一层翠绿的葱花,看起来秀色可餐,估计是孟飞的杰作,想想这应该是爷爷专门为我熬的汤,可是如今他却是下落不明,顿时胃口全无。

“还是算了。”

“不,我觉得你一定得喝一口,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你爷爷的杰作。”孟飞严肃的看着我说道。

“废话,这汤肯定是爷爷做的啊。”我白了孟飞一眼,觉得他现在怎么有点神经兮兮的。

“我是说这个……”孟飞指着盛汤的碗,“我可不记得我们离开的时候,有把汤倒进碗里。”

我浑身一个激灵,“啥意思?这个汤不是你倒的?”

孟飞紧忙摇头。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爷爷没有离开,而是在暗处观察我们?

“爷爷!爷爷你在吗?不要逗我们了好不好!”我大声叫喊着,被孟飞拦住,他道:“我找过了,并没有人,在我们离开之后,也没有人出现的痕迹,所以,这碗汤,很有可能就是爷爷留给我们的线索。”

汤是我最爱喝的排骨玉米汤,并没有什么异常,排骨,玉米,葱花,这里面并不像有什么神秘的寓意。

“想不出来也没关系,既然爷爷还能够把汤盛出来,就说明他现在是安全的。”孟飞安慰着,突然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要不然,你喝喝看?”

孟飞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既然爷爷在消失之后还能够出现,并且做了唯一的一件事,就一定不是偶然,他一定是通过这件事告诉我某种信息,于是我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果然,汤里面没放盐!

“这汤没放盐,”我说道。

“没放盐?这代表什么?是想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闲’的吗?”孟飞挠头说道。

“没放盐怎么会是‘闲’呢?明明是淡啊……”话语一出,我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淡’字是‘水’加‘火’,而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有提到‘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水火代表的是阴阳,也就是说,爷爷留给我们一个‘淡’字,是在告诉我们阴阳相反的,还是想要告诉我们是非对错相辅相成?”

孟飞说道:“我还是不明白爷爷想要告诉我们什么,这和咱们现在遇到的事有什么关系?”

我道:“如果爷爷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们遇到的事情呢?”我突然想起了我刚来的时候,孟飞给我介绍他遇到的案子,爷爷听得认真的样子,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奇怪,“对,对于我们遇到的怪事,爷爷一定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他和村中百姓的消失,也一定与这件怪事有关!”

“李让,你听没听到有什么声音?”孟飞将食指放到嘴边,示意我小点声。

我整个人顿时紧绷起来,努力的听着,但似乎并没有听见有什么声音,压低了声音说道:“什么声音?”

“好多人的声音。”孟飞道,“而且距离我们也不是很远,那声音貌似来自……村子中央!”

孟飞作为多年的刑警,经过专业的训练,听力自然比普通人强很多,所以我相信他的耳朵,不过明明村子里已经空荡荡了,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声音?难道是村里人回来了?我不禁心中想道。

“我们过去看看。”我小声说道。

从爷爷家道村子中央的路不是很远的,大概五分钟的路程,但我感觉却是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所有神经都被调动,感受着空气中浓重的压迫感。

快走到中央主路的时候,我们已经看到了村子中央的张姓人家门口,停着两辆黑色的越野车,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在月光的映照下,才看出大致的轮廓。

那些人不停地从车上搬东西下来,但他们很谨慎,故意把声音放低,也没有开灯。

“他们不是这里的人,你说村民的失踪,与他们有没有关?”我悄声的问。

孟飞点头:“很有可能,你留在这里,我进去看一下!若是有什么风吹草东,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报警,知道吗?”

孟飞这种交代孩子做事一样的态度让我有点无语,但还是答应他:“你放心吧,小心点。”

孟飞从墙根偷偷的溜进去,很快的便消失在了黑夜中,不知怎的,我看着他的背影,竟给我一种“再也不会回来”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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