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实在过于劲爆，少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开玩笑，他作为吟游诗人，听得最多的就是长青岛上日月星三系精灵的故事，唱的最多的也是这些故事。现在只要他闭上眼睛，就能举出二十个以上的精灵英雄的名字：无论是屠灭恶龙的拉斯封·丹·赤冕，“不可撼动之焰”约克·逐日者。银月的眷者索菲亚·夕照，还是“长岛的勇气”林登万·夜歌，手持圣枪的斯维尔·流歌——顺便说一句绿章村的小斯维尔沿袭的就是他的名字，老罗德希望他的孩子也能那么勇敢——再或者地底的女王艾依拉·影舞者，牛头人屠夫弗曼·丹·新月。每一个他都能唱出史诗和传说。
这些人有的参与过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混沌之战，有的是强大的英雄和贤明的法师，有的一直活到现在，仍然在历史上镌刻着自己的足迹。
“我不否认精灵们有很多缺点，但是无论如何，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种族——不是因为他们的力量而值得尊敬，而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和意志永不凋零，就像长青岛上的铃兰花海。”这是人族第一代皇帝威廉·图拉曼大帝对高精灵们做出的评价——要知道，这位大帝一辈子的事业就是带领人类摆脱日精灵的奴役，长青岛对他来说是死敌也不为过。
这是个光荣的民族，他们的文明和文化如同织锦一般灿烂，而他们的传说和史诗像是晨曦一样辉煌——更可怕的是，那些传说和史诗，基本上都是真的。大地百族，无论是任何民族，是他们的敌人还是朋友，在提到那些精灵的时候，都会带着一种尊敬——
——那是对于文明起源和灿烂历史的尊敬。
而少年，他苦笑一声，不过是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吟游诗人，自小生长在肮脏的小巷和暗淡的荒野里，需要连着奔波很久去挣一顿饱饭。他的眼前从来没有灿烂过——他所见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最底层，最平凡和阴暗的东西。
“老先生，我觉得您搞错了，”霍尔顿摇摇头：“我不可能是长青岛的精灵。”他深吸一口气：“我是诗人，先生，我读过相关的史诗。每一个高等精灵的孩子在出生的时候，都会在长青岛的神殿祭祀精灵之神科瑞隆，神明会为他们留下印记。就算月精灵堕落到了地下，也有蜘蛛神后罗斯注视着他们。”他低着头说：“可是十数年以来，谁也没找到我——再说了，如果有这种印记的话，埃尔德隆爷爷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不，你是。”王尊德却摇摇头：“能够引起你从岛上离开的意外有很多，但是有些迹象是隐瞒不了的。”他看着少年酒红色的眼瞳：“银发红眸，是星精灵的最显著的特征——你应该对这个种族很了解才对，论起传说的丰富多彩，没有任何民族能超过那些圣枪的守护者才对。”
少年苦笑一声：“我当然知道，先生，我师父教我的第一首长诗就是《海姆希尔德》，斯维尔·流歌手持圣枪击坠了伊莫库的投影，拯救了整个西大陆不陷入混沌的统治之中——可是先生，银精灵们早就消失在了大地上才对。”
他觉得这十分的扯淡——星精灵又称银精灵，他们上一次在历史中出现，还是在史称“星月之变”的大迁移中。那场战争，月精灵输了，不得不远走地下，在幽暗地域建立了自己的国度；日精灵赢了，维持着他们自高自大的统治。
可是银精灵也离开了，被称为绝对公正的民族的他们，不满于日精灵们的专横和骄傲，亦不同意月精灵的偏激和堕落。他们消失在茫茫的历史之中，带着对同胞们互相残杀的悔恨和一个隐居的誓言，不知何踪。
至此为止，精灵们彻底地远离了那些光荣的年代——光语军团唱着战歌，前仆后继地与领域外的邪神对抗的场面，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这支神话中的军队，已经被拆成了日精灵的阳炎卫队，月精灵的双子祭祀，还有星精灵的银霜铁骑。
再者说，他还有一个最具说服力的证据——证明他不是银精灵。
少年看着王尊德，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修长的指尖上，滴落下红色的血。
王尊德自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银精灵的血液可不是纯红色，他们的血液里面还搀着银色的光点。
“我知道，孩子，要是你也流着银之血的话，就不用找我了——可是我还是保留自己的观点，因为你的血脉问题可能和你的另外一方血脉有关。”老人捻着胡子：“先听我说。”
少年在蒲团上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老人；琴也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个——这可不是什么可以一笔带过的事情。
“你的病也和你的另外一方血脉有关——埃尔德隆是这么判断的。”王尊德慢慢地说：“我赞同他的判断，事实上就我所知的就有将近十个民族会在成长期出现这种狂化的症状，甚至包括你们身边这些巴库人——他们都是天生的狂战士，在瑞兰德立国初期给威廉大帝带来了大麻烦。”
“但那并不是重点——银之血是此世最为秩序的血脉，比如，”他指着营帐外面：“如果一个巴库人和银精灵通婚，他就完全不必担心狂化的问题，因为肯定会被压制住。”他斟酌着字句：“这是个强者生存的世界。”
“所以，您的假设前提是，我是银精灵；而既然我父亲或者母亲留给我的血液还在狂乱地燃烧，也就意味着他/她比银精灵的血脉还要高级？”少年无语地笑笑：“先生，长青岛的精灵已经是白银族裔的最高一级了，您该不会说我是一位巨龙的孩子吧？”
“不，金之裔可不仅仅是巨龙。”老人带着深意地看着他：“埃尔德隆怀疑你和下面的那些家伙有关系，这是一个可以证明的事实；但是他没找到你的灵魂编号——”他拍了拍少年的胸膛：“任何魔鬼和恶魔都会有灵魂编码，魔鬼的编号是彰显他们黑暗中的秩序，恶魔的编号是为了体现混沌的强大统治。”老人的眼神仿佛透过了厚厚的地层：“但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编号也都是为了体现它们属于哪个领主或者大公的统治。”
“……”霍尔顿没太听懂。
“魔鬼的大公或者恶魔的领主会为它们麾下每一个灵魂编码，为了防止在血战中引入奸细。”老人的声音带着毡包的回音，像是自远古传来：“但是有一类魔鬼是没有编码的——”
“魔鬼大公本身，和它们的直系后代。”
PS:PS：最近有点焦头烂额……没想到在冬季学期还会碰上这些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