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名字为啥这么耳熟？
几个月之前的记忆还没有完全从他脑子里面消失。
少年再次感叹，这真的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在今天结尾的时候，还闹出这么一件事。
他一边对老人说：“王……王先生，您等一下，”一边在自己的项链里面掏着。
那东西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行李卷，食物，一些破书，几把小刀，弓，箭袋，两挺机枪……
最后，他在储物空间的最下面找到了那个小小的卷轴。在离别的那天晚上，他把它妥妥帖帖地放在了项链里面。
虽然没想过这么快就会用上它。
少年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他前往那个未知的国度，如果小林奇知道他怎么想的话，估计会笑着说这就是命运。
他拿着那枚卷轴，谨慎地问道：“呃……王先生，您认识一位名叫埃尔德隆的德鲁伊吗？”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当然认识，这老贼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啊，”然后，他突然看到少年手中的那枚卷轴：“等等，不会这么巧吧？”
霍尔顿谨慎地双手拿着那枚卷轴，递给老人——这不仅仅是尊敬王尊德的年龄，而且也是他对埃尔德隆的敬重。他与那位老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足以让他将老人视为长辈了。
王明拿过卷轴，手一抖，外层的德鲁伊神术自动脱落下来。他看着那片树皮上写的硬朗的秦文，思索了一阵。
“他是什么时候把这封信给你的？”老人透过镜片锐利地盯着他。
“大概半年之前。”
“埃尔德隆说他欠你一个人情，”老头扬了扬手里的树皮：“这老匹夫就会坑自己朋友。”
巴图沙这才反应过来：“等等，你们俩认识？”
“差不多。”王姓老人站了起来：“叨扰老兄你了，不过我有些问题必须问这位小友一下，”他看着霍尔顿：“到我那边一叙如何？”
少年站起来：“当然可以，不过……”琴拉住了他的裤脚。
“可以带我的朋友过去吗？”
“……”老人看了杀手少女一眼：“随你，不过我可得说，接下来的事情最好别让除了你我二人之外的人知道。”
少女松开了手。
霍尔顿却拉住了她：“没关系，”他冲着女孩一笑：“我背你。”
琴一愣，已经到了少年的背上。她心情复杂地看着男孩，表情却仍然是冷冷的。
老人的帐篷离巴图沙的并不远，和光头大汉还有他依依不舍的女儿告别之后，三人来到了王尊德的毡包里面。
与那对巴库人夫妇的帐篷不同，王尊德的毡房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也没有那些五彩缤纷的挂毯——巴库人的女性编制那些毯子作为她们宝贵而代代相传的家当——老人睡的床也是真正的床，而不是铺在地上的垫子。除了这张床，两三个蒲团之外，这座毡房里面没有任何东西，素净的围在毡包周围的白布给周围带来了冷冽的气息，虽然实际上屋中很是暖和。
少年放下女孩，坐到老人面前的一个蒲团上。老人拿过另一个，与他相对。
“埃尔德隆让我判断你的种族和疾病，”老人言简意赅地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在他家住过一阵子……”少年有些心虚：“不过没有血缘关系……”
“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孙女婿，”王明摆摆手：“不过那也罢了，既然是隆德兄的子侄辈，我必当尽心。”他笑了笑：“而且这老贼在信里可是把你一顿夸，什么‘与人为善，助人忘己，临危向前，终已不顾，’端地是个好后生。”老人看着脸越来越红的霍尔顿：“就是身负狂疾，不能自控，还误伤了我那侄子。”
“对不起……”少年低头说道——那是他短暂的十三年中最深刻的两个梦魇之一。
“抬起头来！”老人厉声说。
少年下意识地抬起头。
“好男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做好事不自矜，偶有错事也无须遮遮掩掩。‘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他想了想：“……这些先不谈，我还是先看看你是怎么回事吧。”他再次瞟了琴一眼。
“她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先生。”男孩急忙说道：“我们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朋友。”
“算了，自业自得。”老人转过头来：“看着我。”
少年看着老人的眼睛。
“我们秦人的医术里，有所谓望闻问切四诊。”老人仔细地观察了一遍他的周身上下：“你是精灵或者半精灵，对吗？”
“是的，可是半精灵的发色多种多样，埃尔德隆爷爷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和什么的混血。”少年叹了口气：“就连这名字也是我老师——”
——他的心里突然一阵抽痛——
“——我老师传给我的。”他喘了一口粗气，说道。
老人思索：“听你口音，是埃科斯和瑞兰德交界处人氏，但是既然你是流浪儿，自然没法判断你祖籍为何。我问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他笑了笑：“若有冒犯，但说无妨。”
“好的，先生。”少年坐直身子。
“你这狂疾是何时发作，如何发作，起因为何，持续多久？”
霍尔顿把之前他所经历的的大部分都给老人讲了一遍，包括新月下的刺杀，森林中的狩猎还有墓窖里的探险。他毕竟是个吟游诗人，讲故事是他的本行，肯定也比笔者写的要简洁很多。
“我想想……”老人抚着长须：“你发病的时候，头发会变成黑色？”
“是的，先生。”少年谨慎地说道。
“银发红眸……”他皱着眉头：“你说你碰到过一对和你长得很像的精灵兄妹？也是银发红眸？”
“是的，先生。”霍尔顿重复道：“但是世界上长得像的人怕是有很多吧？”
老人一拍大腿：“我有一点思路了。”他看着霍尔顿：“小友，的确，半精灵的发色会由于混血的另一方而改变，各种颜色都有，”他直视着少年的眼睛：“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已知种族和绿精灵的混血能生出银发的后代——埃尔德隆不是干这一行的不了解，老夫游历东西大陆凡四十年，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琴坐直身子，眼神深处有一点惊讶。霍尔顿呆呆地说：“我也不知道。”
“作为民俗学者，我可以肯定的是，你身上有长青岛的血统。没错，不是绿精灵，不是野精灵，是‘科瑞隆王冠上的三颗明珠’之一，”他看着下巴快要掉下来的霍尔顿：“曾经无数次击退了恶魔和邪神的入侵，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娲创造的第一代精灵——你是他们的后裔。”
——注：东西陆信仰的创世女神为不同传说的同一人，在秦陆，被称为娲神者，在蕾尔上被称为创世女神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