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老人看着周围逐渐稀薄的以太，说道：“领域外的生命一直在窥探我们的世界，就比如这位年轻人，”他指了指小林奇：“不仅是他所信仰的暗黑母神，三柱原神都曾经扫视过我们的世界。幸运的是，祂们足够冷漠，足够无动于衷，所以我们才能活下去。”
邪教徒叹了一口气：“事实上，我们召唤出来的大部分东西，连我主身上的微尘都算不上，那可不是会礼貌地回应你的神祇；相反，每次召唤的时候，都需要相当数目的血祭。”
霍尔顿默默凝视着小林奇，许久，说道：“那么为什么这次您会放弃呢？”他低头说道：“我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就算是现在，您想杀我也是轻而易举的……”
小林奇爽朗地哈哈大笑：“那不是，我的孩子。”他带着滑稽的笑容说道：“人在做判断的时候，都会把抉择的两端放在心里的天平上称量。”男人在空中比划着：“一边是我仅剩的徒弟，一边是教会十数年来最大的目标和阴谋。”他笑了笑：“对我而言，你觉得哪个更加重要？”
少年呆住了。琴推了他的背后一把。
他踉跄地扑过去，抱住了连实体都没有的他的师父——他的“父亲”，他唯一的家人。
“所以说嘛！”男人揉着他的脑袋：“和你相比，那些劳什子伟业算得了什么！我这辈子无儿无女，好不容易养了几个孩子，到现在活着的就一个，你觉得哪个更重要？。”他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小子，你不只是为了你自己活着，你是背着我们所有人的包袱在活着，是背着我们杂技团的牌子在活着的。”他拍了拍少年的脑袋：“该嘱咐你的，我上次都嘱咐过了，好好活着。”
“老师，您……您还要走吗？”霍尔顿颤抖着问道。
“我本来就是死者，又被混沌侵蚀至此，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道理。”男人的语气里没有哀伤，没有不舍，有的只是解脱和释然：“本来想的是，那夜一别，就再也不见，没想到你小子硬是找到了这里。”他笑了笑：“我现在能理解那个小丫头的想法了，”他指了指琴：
“这一定是我这一生中仅仅允许见到一次的美梦啊，我现在，没有什么遗憾了。”
少年擦擦眼泪，抬起头，却没有再哭：“那么，请允许我为您送别。”
“还早，还早，还有几分钟。喂，那边的老头，我徒弟解决了这么大一个危机，你不拿出点礼物出来，是不是不太够意思啊？”小林奇带着无赖的笑容看向巴洛姆。
“说的也对……这样吧，那团金属就送给你了。”老头非常光棍地摊摊手：“只要把自己的血滴上去，就可以和它建立精神联系，老套路了。”
“你抠不抠门？好歹是拯救一个国家级别的功绩，你就拿一堆废铜烂铁来对付我们？”
霍尔顿的脸红的像是柿子一样：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少年心里想，我就是和小姑娘打了一场，和我老师聊了几句……
“唉，所以说你们邪教徒是真的烦人。”老人扔给霍尔顿一枚透明的，没有实体的钥匙：“轨道射击命令，只要你把这东西捏碎，给出目标，就会有一发要素级别的攻击落在你的敌人身上，不过仅限一次——我这可够大方了啊！这可是我硬从自己的权限里面切割出来的！”他看着不肯善罢甘休的小林奇，连忙摆手：“你这是讹诈！”
“也算可以……”小林奇叹了口气：“虽然我总觉得你是在骗人。”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要不我现在就照着咱们的位置给你来上一炮看看？”
“就算你过关了。”男人笑着说：“对了，大贤者大人，你能看出我这徒弟的种族吗？”他诡秘地冲着霍尔顿眨眨眼。
少年屏住了呼吸。
“不就是精灵嘛……欸！欸！等等！”老头跳了起来：“你是……你是……！”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嗯？”两个人急切地看着他。
“……我大概明白了，但是我不能说。”老人叹了口气：“就当这是对我这个背信弃义者的惩罚吧，”他盯着霍尔顿：“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在来这里的路上就没有注意到什么吗？”
“我……我只是觉得你们都不像是好人……”少年嗫嚅着说。
巴洛姆扶额：“行吧，但是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的事情的——如果是其他人也还罢了，可是在面对和那些人有关的问题的时候，我也想要遵守我的誓言。”他严肃地说：“小伙子，你只能去自己寻找答案，千万不要再去问别人这个问题了。我毕竟不算是当事人，”他若有所思地说：“如果真的碰到当事人，他们可能会把你就地格杀……你的存在，代表着某个盟约的背弃。”
“所以您知道我是谁？！”少年激动地说：“您认识我的父母吗？”
“……嘛，勉强算知道你是谁吧……毕竟你的母亲的种族人口实在是太少了，而你的父亲更是独一无二的强大生物……可惜的是……唉……”老人叹了口气：“你父母就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吗？”
男人看了霍尔顿一眼，少年慢吞吞地把项链从自己衣服里面掏出来。
“哦……是这个东西啊……”
老人支支吾吾地说，接过项链：“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人家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不能反手就去把他们隐藏了那么多年的事情抖搂出来——不过，你可以自己去找。我相信，只要你强到自己能找到真相的话，任何人都不会说什么的。”
他伸出手，弹了弹那枚项链：“你一直是靠着星光在找方向，我说的对吗？”
“嗯，”霍尔顿点点头。
老人的指尖散发出闪烁的柔和光芒，像是黎明前升起的晓星。光点慢慢地落在项链的七角形宝石上，绽放，然后溶解。宝石闪出耀眼的银光，照亮了昏暗的地宫。
“我模拟一下外界的星力，看看能不能让它有一些别的反应，”老人解释道：“在控制以太的纯度上，我还是有点心得的。”
少年死死地盯着闪亮的宝石，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眼角被强光刺激得湿润了。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光芒突然熄灭。
霍尔顿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环顾四周。
宝石的光像心脏一样脉动起来，将一幅画面投影在几个人的面前。
“魔导成像技术……这方面我们确实比不过那些热爱艺术的精灵们……”老人喃喃地说。
在那个遥远的画面中，是一座郁郁郁苍苍的大山，山腰白云缭绕，山下草木青青。随着视线的转向，他们看到了一座风格奇怪的建筑，飞檐斗拱，纸窗雕户，门上高悬一匾，三个秦篆“枕鹤观”。少年勉强念出那三个字，还想再看时，画面像一开始时一样，倏忽而灭。
“看来你得去一趟大秦了……”小林奇长吁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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