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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 山间之雾

当天的上午十一时一刻,法姆拉镇外的山坡上,一队衣甲鲜明的骑士正静静地围成一圈。他们佩着钉头战锤或者长剑,光洁的盔甲在上午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在他们正中间,名叫蕾塔娜的少女骑士,花匠提姆和一位看起来非常帅气实际上也很帅的金发男性骑士无言地相对站着。三人的面前,是一个充满了埃科斯风格的巨大圆形井盖,盖子上满是奇奇怪怪的纹路。

许久,男性骑士忍不住好奇的心理,问道:“蕾塔娜,咱们还需要多久才能打开墓门?”

“不要急的像个盗墓贼一样,库伯。”少女翻了个白眼:“一切听提姆大人的安排。”

提姆·诺亚没有理会两人的交头接耳,他腰上别着一把制式装备——快二十年前埃科斯军队列装的双管手枪“蔷薇”——仍然穿着他在花店里干活的时候的那身衣服。他的右手把玩着一柄黑色的钥匙,而花匠本人则漫不经心地盯着太阳的角度。

“我拖到现在,并不是对你们不满,”他慢悠悠地说:“而是这个时候的亡灵活动能力最差,可以尽量减少第一波的伤亡。”

库伯心里嗤之以鼻,不过脸上还是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态度,蕾塔娜一阵心累。说实在话,她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家伙,不仅是他的处事风格,还有他除了教会和神明之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性格——问题是这家伙足够的虔诚,虔诚到大部分神官都没法发现他的本质。

自从他用那种手段对待艾提亚城外一役俘虏的弩手之后,她在心里就与他彻底决裂了。

太阳已经升到了众人的头顶,提姆慢慢地走到了巨大井盖的前面,他手中的黑色钥匙逐渐扭曲,变形,直至伸长为一柄铁黑色的剑刃,剑身弯弯曲曲如同蛇形。花匠走到井盖中间,将钥匙插进了奇怪纹路汇聚的地方。

随着一声带着电流声音的脆响,井盖向两侧的机关中退去。提姆脚下渗出纯白色的气体,像是云朵一样托着他在空中漂浮。

“你们还有几秒钟来下马,警戒,然后面对被惊扰的亡魂们。”他回过头,脚下的水雾不断蔓延,直到整个山坡都被淡淡的白色蒸汽笼罩,奇怪的是,那些蒸汽仿佛是透明的,并不影响骑士们的视野。沉默的晨曦圣卫们纷纷拔出武器,蕾塔娜举起长剑,一圈金环从她身上飞散而出,为每一位骑士的武器上点燃了金色的火光。远处的神官团小心地举起法杖,向这个方向张望着。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地上黑魆魆的大洞之外,仿佛法拉山脉并没有对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产生什么反应。

提姆却没有收回那些蒸汽,他摘下手枪,将已经恢复原型的黑色钥匙随手放回衣服口袋里面,就像这个可以打开整个法拉山脉核心部分的宝物是一袋不能再普通的花种。

库伯突然转身,挥出锤子。

一个透明的身影发出一声惨叫,蒸发在燃烧的圣火下。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足以令人耳聋的尖叫声从众人的身边爆发出来。在提姆的蒸汽里,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些本来应该是隐形的幽灵们,她们刚从墓窖里面出来,还没能享受第一缕阳光,就陷入了男人的控制中。

晨曦圣卫们有效而简洁地逐一击杀那些怨灵们,像是戳破一个一个肥皂泡那样。对于他们而言,这些本来就是开胃菜一般的体验。

还能够在提姆的领域中行动的幽灵已经很少了,此起彼伏的尖利叫声也停了下来。

蕾塔娜眉头一皱,她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整个法拉山脉颤抖着,仿佛是整个大地在呕吐,在挣扎。随着一声抽干空气般的声音,从墓窖的入口处,喷出了成千上万的骷髅——没错,就是“喷”,这些微不足道的怪物仿佛是被一只巨兽反刍出口一般,身不由己地淹没了晨曦圣卫们。要知道,就算阵仗再大,这里也不过就是个小山坡而已。骑士们几乎被各种白骨,腐尸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埋在了下面,更糟糕的是,那些埋住他们的物体还在不断挣扎着想要刺他们一剑。

然后,花匠咳嗽了一声。

白色的水汽变得滚烫,逐渐稀薄起来,身处其中的骷髅和腐尸被烧灼得丝丝作响,就像是烤架上熏制的香肠。随着水蒸气的散去,骷髅兵和腐尸怪堆成的山从最上端开始化作飞灰,飘散在空中,最后只剩下了狼狈不堪的骑士和神官们。虽然入口处还在不断地涌出骷髅兵,但是情况已经好了很多,那些佣兵们也开始从镇子里冲击墓窖入口的阵地。

蕾塔娜扑打着身上滚烫的粘液站了起来,有些忌惮地看着提姆:虽然说任何一个真理之际的强者都不能小觑,但是这未免也有点……太强了。上万至少是青铜阶的怪物,说灭就灭了,连一点灰都没剩下。

花匠有些萧索地站在那个黑色的大坑前面,看着墓窖的入口。

对不起啊,我的朋友们,他心里默默地说道,可是有的事情我是没法反对的,这是军人的悲哀。如果可能的话,我宁可一辈子不踏入这块墓地。

蕾塔娜和库伯作为队伍的剑锋冲了进去,虽然坐骑被带到一边,但是十六名黄金阶的晨曦圣卫一起冲锋的场面还是很震撼人心的,他们的刀剑上燃烧着晨光,每一剑扫过都会有一大片骷髅燃烧起来,一时间,金红色的火光照耀着墓窖的入口。少女骑士看着旁边袖手独立的花匠,咬了咬牙:“我就知道埃科斯军方不可能真心帮我们,库伯,那些佣兵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大概几百米的距离,乱糟糟地。”骑士嗤笑了一声:“这还包括着整个法拉山脉最强的两个佣兵团,无论是纪律还是战术都比我们差远了。”

“我们也不指望他们有多强,”少女挥出剑锋,扫飞了一大片骷髅的脑袋:“只要他们能做足够称职的炮灰,让我们能够找到那个东西就好。记住,我们是来挖东西的,不是真的要替他们清扫这些亡灵,一路向下冲过去就好。”

库伯叹了一口气:“我的晨曦修士大人,你确定黑之元典真的在这下面?”

“绝对没错,”少女坚定地点点头:“这是神谕。”

圣武士闭上嘴,接着死命地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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