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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新戏班

第四回 为旅费游子操旧业,挣快钱书生写新篇

虽然话说的严重,但是当第二天早上书生起床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种万事不挂怀的态度。两个男孩从地板上起来,霍尔顿拿了几个铜板去买馒头——他不是很喜欢早上叫琴起床,这是一个有生命危险的活动;事实上,少女醒来的时间通常比他们都要早。

之前进港口的时候,霍尔顿已经把他剩余不多的埃科斯金币换成了大秦的银子,此刻倒也不是身无分文。他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大秦话,和隔壁的杭州老板交流了半天之后,买了两屉小笼包。

几个人草草洗漱,吃了一顿。

“我先问二位一句,你们还剩多少钱?”凌伯扬擦擦嘴,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这一路要直入苗疆,至少得走上一百多里,还得雇马,雇向导,以及一路的食宿费用——我手头的钱肯定不够咱们三个人用的。”

“我……我还剩大概几两银子……”霍尔顿挠挠头:“本来能拿到好多金币的,结果那个任务的奖励我们没领,买完了船票之后就剩下这些了……”

说书人翻了个白眼。

“不是,霍兄,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干什么过活的?”他戴上方巾:“你说你们两人为寻父母横穿了西大陆,那总得有糊口的营生啊……你俩是出名的冒险者?咱们要不先去接几个任务——”

“我是吟游诗人,她……”少年谨慎地看了一眼琴的表情:“是我的学徒。”

女孩板着脸,一言不发。霍尔顿有些局促地说:“啊,不是,她是我的……”话音未落,凌伯扬惊喜地打断了他说的话:“你是吟游诗人!那就好办了!”他箭步跳过餐桌,从那张小床下面翻出了一口箱子:“你识谱吗?”

“线谱还行,宫商角徵羽那个我不会……”少年有些脸红:“差不多吧……”

说书人挥挥手:“对,我这个就是五线谱,是当代大师李劼创作的《寒湖秋风曲》。”他想了想:“早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手,我就多余做那么多准备了。”他挺直腰板:“本来我还得给那些苗人找个理由,现在,咱们直接就假装成戏班子,我是班主,你是乐师,这位……琴小姐是吧?是打杂的。”

他话音刚落,一柄匕首就悄没声地贴着他的脖子飞了过去,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好好好,你是道具人员,专门管班子的后勤和安保工作……”说书人上半身一动不动地摸着自己的脖子,满脸堆笑地看着琴:“女侠好功夫!”

霍尔顿使劲捂着自己的嘴,防止自己突然笑出来。他在杂技团待了那么多年,如何不知道“道具人员”其实也就是“打杂的”说的好听一点。琴狠狠瞪了他一眼,像道青烟似的闪过去把墙上的匕首拔了下来。

银发少年放下手:“挣来的钱怎么分?”

“当然是五五开!”书生理直气壮地说:“我可是戏班主!”

少女提着匕首扫视着他的脖子,似乎是在找一个比较好下手的地方。

“四六开!”说书人急忙改口:“我说着玩的!”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霍尔顿,少年点点头:“我不在意这些东西,他说多少就是多少好了。”说着,他拍拍凌伯扬的肩膀:“先生,具体节目什么的就拜托您了。”

“其实也没啥节目,我还有几章存稿,一会咱们就下楼去……等等,老胡是不是被咱们干掉了?”说书人拍拍脑门:“没事,想来那家馆子不会一时关门。”

“我们昨天干掉了茶馆的老板,今天就要去那里演出?”霍尔顿狐疑地说:“我们真的不会被人打死吗?”

“他们不敢公开动手的,你放心——正是因为仙灵茶馆是邪教耳目,才不会因为死了个老板就关门;而我们这个时候去茶馆演出,他们绝对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对付我们。”少年笑嘻嘻地说:“到了那,什么也别吃,什么也别喝,就得。”

琴翻了个白眼。

“那咱们就去?”银发少年迟疑了一下,下定了决心:“行,咱们戏班子的名字叫啥?”

“盘文社。”凌伯扬拍了下手:“正好,我打包一下东西,你二位本就是旅人,无甚包裹,咱们今天讲完,直接开拔。”

霍尔顿点点头。

通海巷离仙灵茶馆并不远,三个人很快就走到了茶馆门前。店小二看见三人——尤其是凌伯扬,明显地楞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凌尘不寻常的更新速度而楞,还是因为这仨人还敢大摇大摆地进来而呆住了。

“愣什么啊?牌子拿出来,先生我今天要把《大俞朝通俗演义》再讲上几章!”说书人一挥手:“准备准备!”

伙计寻思寻思,跑了。霍尔顿四处瞅瞅,没觉得有啥危险的地方,从背后的琴箱里面拿出了手风琴。

“不用那么复杂的调子,这么着,正常的时候,你就弹前三节,循环弹。我拿着醒木连拍两下,你就循环第四节;我再拍两下,你就回到前三节。”凌伯扬出门的时候还带着把纸扇,此刻他收起纸扇,在手心敲了一下:“然后,我用纸扇敲一下桌腿,你就切第五节,回来时候同理。”

霍尔顿默默记下:“好。”低下头开始背谱。说书人转头对琴说:“你看着后厨,如果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奇怪的人,就踢我的椅子,咱仨就麻溜地跑。”女孩点点头,像雕塑一样站在了那张椅子后面。

脸色发绿的伙计最终还是挂起了牌子,他无奈地坐在了原来老板的位置上,盯着凌伯扬。

银发少年有些稀奇地看着逐渐聚集的人群,他还是第一次在东方的土地上来这么一场演出——倒不是说紧张,只是有些好奇。而且这次不用他来讲故事,只要弹琴就行,也是长这么大的头一回。他拉开手风琴,试了几个音。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霍尔顿按住自己脸上意外的表情,缓缓地拉起那首《寒湖秋风曲》的前三节。凌伯扬丝毫不慌,一拍惊堂木:“剑仙刀圣一相逢,刹那间风云变色。却说那慕青莲拔出长剑……”

银发少年慢慢地按着琴键,萧瑟而轻柔的乐声在整个茶馆里回荡着。不得不承认,凌伯扬真的是个评书的高手,刨去故事本身的张弛有度之外,他的声音清越而洪亮,随着故事本身起伏,完美地让霍尔顿的音乐配合上了他的节奏——没错,是他在用多年讲评的经验来对应少年的手法。

霍尔顿也听的很认真,他在西陆从来没见过这种表现形式。蕾尔的歌诗由先古的史诗起,一代一代沿袭下来,故事本身就是歌,歌曲和情节无法分开。同时,因为史诗的特殊性,那些流传很久的诗歌都是带有魔力的,它们本身就是咒文,因而才有了吟游诗人这种职业——虽然霍尔顿这个半吊子的诗人并不能从音符里面感受到魔力。

而这个家伙的评书并不一样,音乐不是必须的,单凭语言和情节,在没有任何以太波动的情况下,不仅让观众忽视了西方乐器演奏东方歌谣的不适感,而且使整个场景和谐有序,完全地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

他正想得入神,凌伯扬重重地拍了两下醒木,少年立刻弹起了《寒湖秋风曲》的第五段。

说书人这个时候如果手里有一块砖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拍在发呆的霍尔顿脸上。可惜他手里是块木头,他只能咳嗽了一声,就着错误的音乐先讲下去。

银发少年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迅速思考了一下,改了几个音,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硬生生地把四五两段接了起来——反正他面带微笑地弹着琴,观众又没听过这首歌。

幸好,这种失误还不是很多,在接下来的讲述中,霍尔顿还是稳定发挥,撑到了最后。

说完了“且听下回分解”之后,凌伯扬站起来,团团作揖。霍尔顿学着他的样子站了起来,也鞠了一躬。说书人刚抬起头,琴在背后踢了一脚他的椅子。少年会意,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卷起桌子上的碎银,大踏步走出了茶馆。霍尔顿还要回头,被琴扳了一下他的脑袋。

银发少年握住琴的手,少女手心里全是汗。

就是那头金龙,也没说把她吓成这样。少年心里咯噔一声,三个人用落枕的僵硬姿势走到了大路上。

“快跑,老哥。”凌尘看周围没多少人,拍了一下霍尔顿后背:“我的天,我们究竟招来了什么东西啊……”

霍尔顿一边跑一边问道:“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出来的一瞬间我就看不到——”说书人捂住了嘴,然后松开:“我就感觉不到周围的东西了,只觉得有无数眼睛盯着我看。”几个人快跑几步,冲到了泉州府衙。霍尔顿看着凌伯扬借了两匹马:“我们就这么走?”

“如果它跑的很快,我们现在已经死了。”说书人翻身上马:“会骑马吗?咱们现在就走,趁天还没黑,直接去落华岗。”他仍然没有回头:“那东西追不上我们的。”

少年骑上马,把琴拉到自己身后,实在是没忍住,看了一眼背后。

来来往往的人潮背后,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乍一看,那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霍尔顿一闪念,她就多了一个鼻子;他再一闪念,那人两眼之间就多了一张嘴。少年再看时,那人的表面全都是五官的纹路,袖口长满了牙齿,头是一只巨大的鼻子,鼻孔里伸出两只眼球,左手是连续的耳朵,右手是接在一起的嘴——

霍尔顿眼前一阵昏晕,就要坠下马去,他胸口突然闪出一阵银色的针刺般的光,他一瞬间清醒过来,扶住了马鞍。

这个时候,凌尘和琴才意识到这家伙干了什么。

“快走,快走!”银发少年左手按住自己胸前的项坠,右手拉住缰绳,在沉重的喘息声中没命地跑出了泉州港。

他认识最开始那张脸,他还给带过一封信给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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