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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各尽人事(一)

阿木力转身冲向江尧身后的刺客们,手中巨斧高举过头顶,重重砸下。刺客们避之不及,纷纷退开。阿木力双手握住斧柄,大力挥动。巨斧舞成旋风,逼得刺客们狼狈地向后运气轻功跳跃,方才躲开。那巨斧来势之猛,恐怕以任何寻常武器硬接,都只有被拦腰斩断的份。也就只有这身高体壮又力大无穷的蛮人,才能使得动此种兵器。

阿木力再次吼道:“江尧!赶紧带阿苏走!”

事已至此,江尧不再犹豫,拉着阿苏就往前冲。在他们身后,清晰地传来了剑刃陷入血肉时的声响,随后老人的尸体迎面倒在雪地上。阿苏几次想要回头,都被江尧硬生生拉住。

借着阿木力的威势,他们冲破四名刺客的包围,向着集市的另一边狂奔。在江尧的身后,孟岩下达命令的声音一如往日的冷静:“结成阵势。将他们……悉数诛杀。”

如惊雷在脑海中炸响,江尧猛然一把将阿苏拉住,同时喊道:“停下!”

阿木力反应还算迅速,止住冲势。就在阿木力面前不过一尺的地方,四柄长剑几乎是凭空出现,剑刃横在空中。若刚才江尧不及时何止,阿木力此刻早已被这四柄利剑给捅个洞穿了。

四柄剑分别来自街道两旁屋顶上的四个刺客,剑身的长度远超一般的长剑,至少有九尺以上,剑刃极细,但看起来十分纤细脆弱,不像一般长剑那样能与人硬拼。眼看一击不中,他们同时按动剑柄上的某个机关,随着四声轻响,剑身快速缩短,多余的部分好像折叠了起来,重新变成一般细剑的长度。

阿木力喘着粗气,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是什么鬼兵器!”

江尧道:“这是‘鸦羽’特制的兵器,剑身可随时伸长缩短,几乎能当暗器使用。”他示意阿木力也退到身后,独自挺剑上前。

那四人重新摆好架势,而在江尧他们身后,又有四个刺客拿着一样的细剑,围了上来。无奈之下,江尧和阿木力只得一前一后,将阿苏夹在中间,才能勉强护住。

孟岩站在不远处,将长剑倒提在手,却没有上来直接动手的意思。以面前这群人的实力,单对单没人是江尧的对手,也只有孟岩还能在他手里多走过几个回合。但孟岩却选择按兵不动,显然是对这阵势极有自信,能拿下他们。

阿木力一边全神戒备,一边道:“这是什么阵仗?”

江尧并未回答。他横剑于胸前,全身紧绷。如此寒冷的天气下,汗珠却从他的额头不住往下淌。即便在“鸦羽”这么多年,他也鲜少见到这套阵法。而一旦“鸦羽”出动此阵,能从中逃脱的,据他了解,还一个都没有。

八名刺客同时动了起来,阿苏尖叫道:“你们当心!”

八柄细剑同时伸长,从两边刺来。江尧挥动长剑,将自己这边的四把细剑尽数挡下。那一边阿木力舞动巨斧,也堪堪没有受伤。可还未等阿木力收招,细剑又同时收了回去。这一回,只有四柄细剑分别向两人攻去。江尧刚刚挥剑挡下,却又有两柄细剑随之而来。江尧剑法超群,去势不减,一个横斩挡下。但他还未收力,刚才挡下的两柄细剑又伸长后朝他头部刺来!

从远处来看,围攻的八名刺客,脚步丝毫不动,仅是移动手臂,反复伸缩细剑。他们错开彼此的节奏,两人为一组,分别攻向不同的要害。一时间,细剑宛如倾盆暴雨一般向江尧和阿木力刺来!

江尧踏起步伐,使出圆月剑法,运剑如飞,还算能勉强支撑。毕竟只有四柄细剑,若再多两柄,恐怕他也支撑不住。可在另一边,阿木力如被笼子关住的雄狮一般不住怒吼,手中的巨斧上下舞动,可他动作毕竟迟缓,招式也没什么章法。细剑如同鬼魅一样刺在他的手臂、肩头,鲜血从中飞溅而出。

孟岩凝神望着这一切,眉头微皱。在他身边,王三儿弓着身子,一副谄媚之态,道:“孟大人,这阵势已将他们完全困住,想必不出一会,他们就都得完蛋——”

孟岩突然打断道:“你觉得若是换了你,能在里面撑多久?”

王三儿神色僵住,随后讪笑道:“小的若是进去,恐怕现在尸体都不剩下啦。”

再看江尧手臂挥动,长剑在周身飞速劈斩,好似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刺客们不管攻击的角度多么刁钻,都会被他一一化解。孟岩叹息一声,道:“莫非这世上,真的有这种武学奇才?葛大人之前曾对我说,江尧的武功绝非如他所说那样是东拼西凑随意学来的,他一定是师从某个不世出的武学大派,方才能有如此功力。若再给他十年时间磨炼,恐怕这世上就……”

王三儿看着孟岩神色不对,怕自己马屁没有拍到位,连忙道:“孟大人您不必担心,这江尧就算天资再高,若是毙命在此,也就等于白搭啦!”

孟岩十分烦躁地摆摆手,道:“别啰嗦了,把我的弓拿来。”

短短小半柱香的时间,江尧就已经不知道接了几十招。他勉强找到个空挡,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阿木力已经身上处处是伤,好像成了一个血人,看似越战越勇,不停地狂吼,手中兵器却已经慢了下来,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阿苏站在两人中间,想要帮忙却也力不从心。虽然心急如焚,但她还算冷静,观察周围的动向,随时准备配合江尧行动。

必须想出破局的法子。若再这样下去,阿木力很快就要体力不支,自己独自面对八柄细剑都难以支撑,何况还要护着一个阿苏。江尧和阿木力的眼神在空中短暂地交汇,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阿木力眼中的死志。

刚想喊一句“别做傻事”,阿木力就已经动了起来。他冲着面前的四人扔出了自己的巨斧。那巨斧加上柄部足有八九尺长,横飞出去时几乎就是一阵旋风,逼得那四名刺客不得不后退来躲避。只是武器出手后,阿木力就再也没有余力抵挡细剑的刺击。

“你干什么!”江尧大吼。

阿木力不管不顾,突然转身向江尧这边冲来。正是那四名站在房顶上的刺客堵住了他们逃跑的路。刺客们眼看着阿木力这样一个大块头直直地冲过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刺出了手中的细剑。阿木力丝毫不惧,竟然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四柄细剑刺入他的腹中,他口中鲜血狂喷,却哈哈大笑。

“你们这群挫鸟,都滚开!!”阿木力竟用双手牢牢抓住刺入腹中的剑身,身体用力旋转。细剑虽然看起来纤弱,但却不易折损。刺客们完全没有料到,还紧握着细剑,被阿木力带着转了起来。他们在屋顶上失去平衡,狼狈地摔下。

“阿苏!你们快走!”已经被剑洞穿了身体,阿木力却仍高声呼喊。阿苏捂住嘴巴,忍不住地啜泣。江尧咬牙拉着阿苏,利用阿木力制造出的这个缺口往另一条街上逃。

在他们身后,刚刚被逼退的四名刺客又聚拢上来,仍试图用伸长的细剑去攻击江尧。阿木力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竟强拖着已经崩溃的身体,想要硬挡来给江尧争取时间。他双手分别扶住两边的墙壁,用身体拦住缺口。可还未等四柄细剑刺到,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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