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那里地势低，前一阵又土地下陷，已经被海水淹没。”
无间一时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去过那儿，转而询问：“情况如何？这么多强者前去，是有大事发生吗？”
“应当是与水族的决战了。”
“最后一场了？”
“不能断定，但应当如此。趁着这次雨季，水族重新来战，他们称水王已经出现，成败在此一举。”
“水王样貌如何？”
“与海龙相似，体型比海龙更大，同样拥有灵智。前线的天玄境声称，水王这次进攻孤注一掷，他们所判定的水王或许不是真正的水王，背后或许还有更强的角色在逼迫它发动总攻。”
无间苦恼道：“意思是……可能没完没了？”
“先要拿下水王，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
“好。”
无间抽出怀里的麒麟血石，紧紧握在手中对它许愿：“麒麟先生，拜托你过来帮我。”
他的精神力已经恢复至常态，再见天狗后，他的能力似乎彻底被天狗收走，再也无法用意念创生天狗。
如今他勉强还能变化出麒麟轮廓，但已经弱不成形，想要借助麒麟力量，必须通过麒麟血石再召唤它一次。
“能联系上？”奚禄询问。斑虎与麒麟各自隐居，老死不相往来，因此就连他也无法联系麒麟。
无间看着血石发光：“能，但它可能要过很久才会赶到——对了，人族为什么不与灵兽联手？明明灵兽中也有那么多强大的存在……”
“人族无法号令兽族。”奚禄坦言，“对灵智高的兽族而言，它们更愿意看到人族与水族一战后衰弱。只要人族应付得住，它们就不会为此付出牺牲。”
无间惊奇：“我以为你们和灵兽的关系很好。”
“就算有缘，斑虎愿意庇佑的人，也只存在于千妖寺，其余人的生死，终究与兽族无关。愿意与人亲近的强大灵兽，始终少之又少。”
“是吗……”无间看着发光的血石。
自己是何等幸运，遇见了愿意亲近人的天狗？麒麟虽然并不十分关心他，但也是拥有着仁慈之心的罕见灵兽……
“利益攸关，只能靠自己。”
“我知道了……”无间点头，再对血石祷告，“先生，你一定要来。”
两日后，他们到达盘水城附近的源太城。源太城已经成了死城，所有强者都已经深入盘水城寻找水王，源太城反而成了低阶水族横行的地方，仅仅凭普通灵师的能耐还不能将它们全部消灭，只能在源太城外之外设下阵法，阻止低阶水族继续往内地深入。
即使如此，水族依然能通过水域和暗河等不为人知的地方穿过屏障，仅凭现有的地图根本不能堵截水族所有去路，无数灵师和将士还在四处奔走探查水源，决不能让水族再潜伏至各城中。
夜半，奚禄和无间在源太城之外的村庄落脚，奚禄告诉他：“在这里好好睡一觉，进去之后，可能十天半个月都没办法休息。”
无间在湿润的草席上坐下，疼惜道：“师父他们应该很久没休息了。”
“那你就要休息好，去接替他工作。”
奚禄担心无间会紧张或激动得难以入眠，无间应了一声后，吃了药倒头就睡。奚禄莫名觉得无间总是体弱多病，再找来一张破旧的草席子盖在他身上。
苏醒的无间睁眼看他，觉得奚寺主和师父一样对他好：“不必看管我，你睡吧。”
“我静坐就行。”奚禄闭眼，“听唐岚说，你学完王乐的东西了。”
“是的……大部分。”
奚禄轻描淡写道：“以后出了留影塔，来我这里学吧。”
“好。”无间感激地点头，闭眼后又睡了。
第二日天亮，无间自然醒，在漏雨的旧屋中睡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好觉。奚禄已经准备就绪，把一件叠好的红色羽衣递给他：“穿这个，唐岚给你做的。”
无间进了留影塔后，再也没披过羽衣，以他如今的身高，想要再穿羽衣，必定得重新做一件。
他接过羽衣，沉默良久，抖开披上它。与以往鲜明的亮红色相比，这件羽衣颜色更深，上半部分是暗红色，下半部分逐渐过渡至深黑，象征着他已经摆脱了少年的稚嫩，从此成为了成熟的男子。
羽衣依旧是半透明的，极其柔软，但比以往更为结实。从外侧看，羽衣上绣的金花会迎着光亮闪耀出光泽，从内侧看，里面还额外织了薄薄一层天魔蚕丝，足够帮助它抵御普通割伤与火烧。
“我太喜欢。”无间抬起右手，用嘴唇触碰羽衣的质感，还能嗅到其中尚未消散的香料余味。他能想象唐岚坐在房内为他缝制羽衣的样子，他身边一定还点着香炉，把羽衣熏了几天几夜。
欣赏完，他又想把羽衣脱下：“这次不能穿，我留到以后穿。”
奚禄摁住他衣领不让他脱：“这次一定要穿给别人看，坏了也没事，唐岚之后会给你补。”
无间抬眼：“我好怕你说这话……”
“他不会有事。”奚禄再给他一个小匣子，“都戴上。”
匣子里存放了一对红宝石耳钉，三件金色头饰，一盒唇脂。
无间知道自己这次前去会遇上修行界中所有强者，他必须打理好自己形象，让所有人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王乐唐月鸿的弟子，从此收割他唐无间的名声。
他快速把头饰扣上发绳，一边小声呢喃：“我觉得这样不好……太自信反而会触发反转规律……”
奚禄眯眼：“你们王乐都有点神经质。”
“……”
都是被唐岚逼出来的。
无间再给耳朵戴上耳钉，凭记忆确定了耳洞位置，扎下去后却发现指尖沾了血迹：“扎错了吗？寺主你帮我看看……错了吗？”
“没错，只是太久没戴，洞已经长上了。”奚禄再眯眼，“另一边的话，现在算了吧。”
“没错就好。”无间又强行把另一边戴上。
“你这人真狠。”
还剩最后一样，无间打开唇脂，吞咽唾液让喉结动了动，闭上眼，粗糙地用手沾了唇脂往唇上抹——他见过柳昭这么做。打扮完毕，他开口道：“走了。”
“走。”两人离开木屋冲入雨幕，进入源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