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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事情的两面性

“为什么我感觉你跳舞突然变流畅了?”

舞蹈音乐的转换对赖云没有影响,她和其他不会跳舞的同学不同,她因为会跳舞,什么音乐都能跳,所以没受影响,但让她觉得诧异的是陈威竟是越跳越好。

陈威自然不可能说他在宿舍里听着这首曲子跳了近百遍,他尴尬地笑了笑,脑子忽然灵活起来,会说甜言蜜语了。

“有你这么棒的舞伴,我当然越跳越好。”

听到陈威的话,赖云没有回答,不过从她月牙般笑弧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陈威暗自松一口气,他转头看向王天濠,两人不断对眼神,再过两个八拍,王天濠要过来接替陈威的位置,到时候可不能出错。

董阁站在舞池最边缘,一个人对着空气笨拙地扭动身体,就在几米外的卢韩琪看得捂着嘴笑个不停。他一直在注意陈威和王天濠,余光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看过去,看到了径直走过来的华淑淑。说不出具体原因,董阁有不详的预感。

“你过来干嘛?”

董阁的表情是惊恐的,语气是惊奇的,心情是惊慌的。

“过来找你跳舞啊。”

华淑淑表现的很淡定,隐隐中还带着得意。她双手主动搭在董阁肩膀上,看到董阁没有反应,她习惯性用命令的口吻说:“愣着干嘛,跳舞呀。”

“啊?哦。”

董阁匆忙中又看了眼陈威和王天濠,然后在华淑淑目光催促下,身体随节奏摇摆,慢慢舞动。

有人跳舞,有人看别人跳舞。张国豪看到华淑淑走进红圈的时候,他以为华淑淑想跳舞,所以也准备跟进去,可是他发现华淑淑进入舞池后没有停下来等他,而是一直往前走,直到来到另一个男生面前,现在华淑淑和那个男生在跳舞。

他看出来华淑淑是主动找对方跳舞。红布圈成的舞池很像一座围城,城里人们舞蹈,城外人们只能看着别人舞蹈,城外的人想进去,可惜城里的人却不想出来。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张国豪攥着拳头,皱着眉毛,目光里全是华淑淑和董阁。忽然一口浊气从他嘴里吐出,他顿时感觉轻松许多,脸庞的苦涩和不甘也随之淡薄下来。

“今天不属于我。”

张国豪低声自言自语,然后他默默转身,离开了礼堂。

卢韩琪也在看着董阁和华淑淑跳舞,她目睹了华淑淑主动走向董阁,并且把手搭在董阁肩膀上的全过程,刚开始她有点生气,不过看到董阁没有拒绝,她不生气了,却是有些委屈。

董阁不知道他和华淑淑一起跳舞的举动无意间对两个人造成伤害,就算知道,他也顾不得,因为根据舞蹈音乐的旋律,接下来五个拍子后,陈威会离开赖云,王天濠会接替上去,他也需要做好准备。

陈威已经准备好了,赖云把脑袋靠在陈威的胸膛上,陈威低下头就能看到赖云的睫毛。这一刻,之前在陈威心里为虎作伥的紧张和不安烟消云散,向赖云表白的冲动前所未有的强烈。陈威靠近赖云耳畔,温柔地说:“待会有个惊喜?”

“什么惊喜?”

赖云没等来陈威的回答,因为陈威忽然松开搂着她的腰的手,往旁边跨两个大步消失在人群里。

王天濠突然用力捏了捏刘琪的腰肉,在刘琪娇怒的延伸下,他笑道:“琪儿,我出去溜达一圈,你在这里等我,别走哦。”

话音刚落,王天濠离开刘琪,快步往赖云走去。

赖云正要去找陈威,突然她面前出现一个人影,她登大眼疑惑地看着王天濠,正要开口说话,王天濠抢先说:“什么也别问,跟我跳一会吧,就跳三个八拍就可以了。”

计划第一环进行的非常顺利。

“耶”一直注意陈威和王天濠的董阁没忍住激动。

“懂个屁,你在耶什么?”

华淑淑对董阁的表现很不满意,明明两人在跳舞,董阁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而是一直看着旁边其他跳舞的人,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男生都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在跟你跳舞呢,你看着我行不行?”

董阁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华淑淑,他的表情也随之变得不耐烦,因为他真的没空,很快就轮到他了。

“华淑淑,你到底想做什么?”

华淑淑开始酝酿:“我就是想和你跳舞聊天啊。”

董阁:“跳舞可以,聊天就算了。”

华淑淑:“你别急啊。我直接说吧,懂个屁,你小时候认不认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问完问题,华淑淑抬着头眼神期待地仰视董阁,脸上还露出娇羞的表情。

董阁则是表情认真地看向王天濠和赖云,两个拍子后是计划第二环——王天濠离开,周佑吉接替。至于华淑淑刚才说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赖云有点懵,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在王天濠离开,周佑吉紧接着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隐隐约约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周佑吉是笑容灿烂的出现在赖云面前,看到赖云疑惑的表情,他笑容不减,轻声说:“注意一下表情控制,旁边有镜头对着我们哦。你什么也不用问,我什么都不会答,你和我跳三个八拍就可以了。”

华淑淑眉头皱得跟麻花似的:“懂个屁,你听没听到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说话。”

董阁的注意力被华淑淑野蛮地拉扯回来:“你刚才问了什么?”

华淑淑:“我问你,你小时候认不认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没空。”

董阁再次看向周佑吉和赖云,同时他在认真听音乐,三个八拍之后,他要过去接替周佑吉。为了防止被华淑淑干扰,他决定拿出避战令:“你的问题能不能留在后面问,我现在没空,等我有空了,你问十万个为什么都可以。”

“懂个屁,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华淑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董阁话里的敷衍和嫌弃,她气得直跺脚,表情既委屈又着急。

音乐悠扬,如果不是之前连续听这首曲子听了几个星期,董阁不可能从音乐里听出几个“八拍”,现在不仅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到我了。”

董阁果断松开华淑淑,微微弯腰,快步往赖云走去。

与此同时,周佑吉和赖云告别:“我先走咯。”

赖云猜到眼下的事一定和陈威有关,她看到董阁出现在她面前,不像前两次的尴尬,赖云动作没停下来,配合董阁把舞继续跳下去。

“董阁,我问你……”

“你别问,我什么也不会说,我们跳四个八拍就行了。”

“陈威要和我表白吗?”

“咳咳……”

董阁被赖云的一语中的吓得不知所措,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王天濠或周佑吉爆料了,既然赖云猜中,他也不好否认,“呃……你待会能不能装得惊喜点?”

赖云笑了,笑得甜蜜:“好呀。”

四个八拍的时间不长,一分钟多一点。四个八拍的时间也很长,尤其在音乐世界里,长得董阁和赖云有空多聊几句话。

“陈威为了向我表白,准备了多长时间?”

“十天以上,我们宿舍四个舞蹈白痴,天天听现在播放的这首曲子,所以才能分得清楚几个八拍。”

“难怪换歌之后,陈威跳的好多了。”

“咳咳,赖云女士,我提醒你一下,为了今天的事,我们宿舍四个人都付出了汗水,不是只有陈威一人付出汗水好嘛。”

董阁一边说着,一边往红圈外面看去,他看到已经换上隆重西装,锃亮皮鞋,头发抹得出油的陈威,陈威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身边站着王天濠、周佑吉和刘琪。

已经各就各位,马上就是计划的最后一环。

“还剩一个八拍了。”

董阁在倒计时,也是在给赖云做心理准备。

赖云忽然紧张起来,呼吸急促,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对了,董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和淑淑是不是吵架了?”

“啊?”

“你看看后面?”

董哥不明所以,回头看向身后,他看到华淑淑正怒气汹涌地走过来,在华淑淑身体周围仿佛弥漫着电影特效般的紫黑色火焰,每一朵闪烁的火花都代表她不可湮灭的怒气。

“这疯婆娘想做什么?”

“怎么办?”

赖云也慌了,一方面华淑淑是她舍友,如果董阁做了对不起华淑淑的事,她一定站在华淑淑那边,另一方面陈威马上向她表白,她万万不想错过。

“时间到了,你现在转身,威哥在你后面。”

一切和预先设计的一样,董阁和赖云四个八拍的时间结束,礼堂音响里播放的音乐再变,变成一首节奏偏快,旋律偏欢乐的情歌伴奏。同时董阁和赖云分开,赖云转过身看到一身西装,手捧鲜花的陈威,虽然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可她还是惊喜得捂住嘴巴。董阁转过身看到怒发冲冠的华淑淑,被惊吓得捂住了脸。

华淑淑很生气,她发誓这辈子从未如此生气。董阁和她跳舞的时候,董阁一直在敷衍她忽视她,她忍了,可是看到董阁一句话不留,直接丢下她去跟赖云跳舞,她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

士可杀不可辱,董阁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不给我半分情面,别怪我送你进医院。

华淑淑是准备动手了,她觉得只有动手才能给董阁留下弥足珍贵的教训,也只有动手才能消解她内心的委屈。

说句心里话,董阁不知道华淑淑为什么生气,现在他也没时间了解华淑淑生气的原因,接下来就是陈威向赖云表白的环节,也是整个计划里最重要的环节,千万不能出错。

所以董阁顾不得那么多,他大步走向华淑淑。

华淑淑暗暗攥紧拳头,准备在董阁右脸来一拳。

两人相距一米的时候,董阁突然张开了手臂,华淑淑举起握指成拳的左手。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漫天的花瓣忽然从四面八方扬起,在空中旋转几圈后翩翩落下,这是周佑吉的临时发挥,他去后台找老乡的时候发现一袋塑料花瓣,袋子旁边还有花瓣喷射器。当下他灵机一动,跑去和学生会的同学沟通,于是有了现在的一幕。

舞池内外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吸引注意力,大家先是看向上方,然后视线统统来到赖云和陈威身上。

浪漫的情歌,漫天的花瓣,一边是俊俏郎,一边是美人儿,如此画面,怎能不让人沉醉,人们怎能不在心里赞美。

趁着花瓣没有落尽,陈威鼓起勇气大步走到赖云面前。

在人们视线没有顾及的另一边,董阁张开手臂,狠狠地把华淑淑抱在怀里。

陈威目光炯炯,玫瑰花举到赖云面前:“云儿,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

董阁把自己身体化作绳索捆绑住华淑淑,然后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吼道:“华淑淑,你又发什么神经!”

陈威:“从社团纳新那天算起,直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月……”

董阁:“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时不时发神经,你能不能收敛点。”

陈威:“我相信你懂我的心意,我相信我也懂你的心意。”

董阁:“我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陈威:“我不想再和你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我不想再和你以朋友身份开黑双排,我希望更进一步。”

董阁:“我都处处躲着你了,你怎么没完没了。”

陈威深吸一口气:“云儿,我喜欢你,让我当你的男朋友,可以吗?”

董阁无奈呼出一口气:“你能不能找个好时机再来捣乱,当我求你了,可以吗?”

大学里表白不是新鲜事,求婚都偶有发生,但无论是不是新鲜事,只要有人表白,人们都愿意报以最温柔的眼光和最深的祝福。舞池内外人们紧张地看着赖云,大家看得出来陈威为了表白用心良苦,大家都很期待赖云会如何回应。

赖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感动,她要很用力忍住才能不让自己流泪。

华淑淑正好面朝着陈威和赖云表白的方向,在董阁抱住她的瞬间,她看到漫天的花瓣,看到精心打扮的陈威,也看到赖云激动得颤栗的背影,她立刻明白了所有事情。明白了所有事情,等于她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有多蠢。

赖云的嘴唇哆嗦几次,她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于是她大步走向陈威,敞开双臂,跳起来,用力地抱住陈威。

“我也喜欢你!”

华淑淑无力地放下握成拳头的左手:“对不起。”

陈威抱着赖云原地转圈,这一刻,现在这一刻,他们以爱之名结为情侣。

周围人群纷纷鼓掌。

听到掌声,听到陈威爽朗的笑声,听到赖云惊喜的叫声,董阁知道表白结束了,他松开华淑淑,转身看向前方。他看到抱着赖云转圈的陈威,他看到陈威和赖云脸庞宛若奶油的幸福,不禁跟着笑起来。

“真好啊,对吧?”这句话,董阁是跟华淑淑说的。

“嗯。”华淑淑表情很复杂。

“你之前想跟我说什么,我现在有空,可以陪你聊天。”董阁看向华淑淑,虽然他刚才说了很多批评的话,可是看到华淑淑内疚的表情,他莫名心软。

华淑淑突然看向董阁。

两人四目相对。

“以后再说吧,今天……”

华淑淑斟酌了几秒钟,“惊喜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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