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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自己

摩西带着他的族人向东寻找了应许之地,历经了几十年之久,此时的领袖约书亚带着以色列人来到了耶利哥前。这时的耶利哥由迦南人占领着,这是他们的门户,必然重兵把守,流浪至此的以色列人尽管人数不少,却毫无攻下耶利哥的可能性。

可是最后耶利哥还是被攻破了,因为是耶和华帮助了以色列人奇迹般地攻破了城池。耶和华教给约书亚,让以色列人绕着耶利哥城转一圈,边走边吹着羊角,一连六天。直到第七天,以色列人以同样的方式围绕着耶利哥城转了七圈,就在祭祀又要吹起羊角的时候,约书亚对人民说:“你们呼喊吧,因为耶和华已经把这城赐给你们了。这城要完全毁灭,城和城中的一切都归耶和华;只有妓 女喇合,和所有与她在家中的都可以存活,因为她收藏了我们派去的使者。不过你们要谨慎,不可取那当毁灭的物,恐怕你们贪心,取了那当毁灭的物,就使以色列营成为当毁灭的,使以色列营遭遇灾祸。可是,所有的金银和铜铁的器皿,都要归耶和华为圣,存入耶和华的库房中。”

之后就很神奇的,呼喊声与号角声同时响起,耶利哥的城墙随之应声而倒,迦南人的城池这样就被攻破了。

现在有着新的约书亚来了,而他将作为新的迦南,无论是否有着耶和华的存在,他都要守住他们的耶利哥。

迦南十七岁,当然,只是说他目前的肉身年龄,如果说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时间来算年龄的话,他不过是个刚刚过完满月还没几天的孩子。

他最初睁开眼睛时看见的便是四四方方的实验室,举目望去皆是一片白色,周围也都是穿着白色的布衣的少年少女,没有任何的装饰,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基本每个人都长得差不多的样子,不管少年少女都是差不多的身高和体型,只是五官和头发略有差别。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健康,脸色红润,眼神明亮,头发清爽柔软,衣服整洁,不过后颈上有着一串青绿色的编号。

是的,编号,他定睛看去,每个人的后颈上都有着一串印记,而有些孩子们正互相查看对方的后颈询问彼此的编号,而站在中央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也并没有做什么阻拦,而是把手持着的玻璃容器挨个放入他面前的人形培养皿中,然后数秒之后培养皿打开,从其中走出来了一个同样穿着素白布衣的少年,脖子后颈也有着相同的青绿色编号。

我们都是这么诞生的吗?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但是只摸到了平整的皮肤。

“你摸是摸不出来的,”背后突然响起来这样一个声音,“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编号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他心里一惊,转过身来,看见一张干净温暖的笑脸,白金色的短发下微微发蓝的眼瞳,他仿佛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穿过湛蓝苍穹的阳光。

“不了,我没兴趣知道自己是几号,”他摇了摇头,把手放了下来,“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不知道自己是几号的话你怎么知道自己是谁呢?”这个笑着的少年摇了摇头,“这个编号是区分我们的标志,还是挺重要的。”

即使他们已经有了完整的基础知识,懂得语言和交流,但是对于自身的认知和区分还是比较模糊的,因为这是区分于知识之外的概

念。

“我的编号是062,”少年伸出手来,笑容依旧灿烂明媚,“这里有许多其他的人,但是只有我一个062,是这个编号让我与众不同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知道自己的编号的。”

他也伸出手来与少年相握,说:“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不需要靠什么编号来给自己定位,如果真的想知道自己是谁的话,还不如给自己起个名字。”

“取个名字吗?”少年挠了挠头,一副比较苦恼的样子,“可是我不怎么会取名字啊,我觉得062就挺好的……”

这时少年转过身来,他也看到了这个062后颈皮肤处泛着青绿色的编号——SEEM-062,的确是062没错,估计是之前他请别人帮他看了自己的编号了吧。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取个名字吧,”他开口道,“你觉得雷德温怎么样?”

“不怎么样,”062翻了个白眼,“很挫的感觉。”

他也不生气,只是耸了耸肩,毕竟这名字也是他随意起的,也没怎么用心想。

“你真的想起名字的话先给自己起吧,不然别人也没法称呼你。”062说。

“想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我吧,只是别用那个编号就行,”他捂住了后颈,不让062看到,“至于名字的话,我还没想好自己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因为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怪人。”062嘟囔了一声。

而后的一周里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依旧每天都来,不断地释放原本在培养皿中的少年少女,然后给他们测身高体重,体温血压还有灵魂的波动情况,并把这些数据记录在电脑里——不过在他看来其实大家的数据都差不多,这种数据采集显然不是要做什么调查用的。他看那个男人给他们做身体检查的时候,感觉像是工人在给商品打上价格标签,上面记录着价格和重量。

尤其是那个大块头看他们的眼神,平静但蕴含着欣喜,像是看着劳动成果一样。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因为从始至终那个男人都没对他们说过一句话,无论是提问题还是自我介绍,就是平静地审视着他们,用仪器检测记录他们的各种数据,但却给他一种无声的压力。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就像是一只白色的鲸鱼,无声无息但是巨大而又充满压迫力,所有人都有这种压抑的感觉,于是不知从谁的口中传出这样一个外号——白鲸。

“你觉得白鲸这家伙到底是想要对我们做什么?”062赤脚蹲在他旁边,双手抱着膝盖,“每天就这么给我们检查一遍身体然后把数据往电脑里一导就走了,也没什么举动,但就是不让我们离开实验室。”

“谁知道呢,”他其实心里也有着这样的疑问,但是不敢问出来,总觉得往深处思考的话会得出一些可怕到难以接受的结论,“起码到目前为止白鲸没有想要伤害我们的举动,如果想要知道他的目的的话,我们先安静等着就行了。”

“我可不这么想,”062压低了声音,“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就一切都已经晚了,我不知道白鲸到底想做什么,但我想无论如何,我们总要把握先机。”

说这话的时候062把

右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像是某种液体或是烟雾从他的手中弥漫了出来,最终在他的右手上凝固成型的时候原本的手臂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反射着磷光,五根手指化为锋刃的扭曲利爪!

“你想干什么?”他吓了一跳,不过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想要对白鲸动手?你确定你有胜算吗?”

他不怎么吃惊此刻062展现出的能力,因为实际上他也会这种转换,而相比起062只是覆盖一只手臂来说,他甚至比062还要更胜一筹,因为他能够把这种灵魂的延伸转换覆盖至全身,让他变成一只仅余人形的怪物。

不过他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显露过这种能力,也不敢对白鲸有什么反抗的想法,因为虽然白鲸每次都是面无表情地给他们做着检查,但他能看到白鲸腰上始终系着的三个秘银罐子,而且白鲸手套上也刻有炼金阵,只要有着想要启动的动作指令发出,转眼间他就会从手无寸铁变成全副武装!而在这种炼金金属的面前他们用灵魂凝结成的武装和赤身裸体没有太大的差别。

而每次白鲸离开的时候都会关闭实验室,随着白鲸的离开,炼金术冶炼过的材质也会再构筑变性,白天正常的玻璃也会变得和钢铁一样坚固,甚至不再透光。

“这个实验室一直在白鲸的掌控之中,”他说,“你以为你凭这一只手臂就想要偷袭成功白鲸吗?”

“我知道胜算不高,”062缓缓地合拢利爪,这种异变一直从手背覆盖到小臂,上面没有鳞片和毛发,只是一层像是凝固的糖浆般光滑的釉质,“而且就算我偷袭成功了说不定这实验室里也会有什么应急装置,白鲸那么小心谨慎的人如果预先准备了自毁装置的话我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还想要做什么?”

“因为我不想等下去了,”062转过头来又对他笑了笑,一如既往地明媚温暖,“我出生在这世上不是为了在这个实验室里被关到死的,也不是为了当做谁的备份,有什么残缺的时候从我的体内取出什么东西应急的,更不是为了充当白鲸研究的小白鼠的。”

原来你已经有了这么多猜想了吗?他看着062爽朗的笑容,没有说出话来。

“我们都没有过去的记忆,甚至不能明确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自己。”062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我们之前活得像一个谜一样,但我不希望往后也像一个谜一样地活下去,我想要找到这背后的答案,想要离开这里去看看真正的阳光和海洋。”

“你就不怕我告密吗?”他轻声说,最初062单纯干净地像一张白纸,可是不过一周的时间,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和愿望了吗?

“你不会告密的,”062自信地说,“因为你是第一个对‘自己’有了认知和疑惑的人,我相信你其实和我一样想要找寻答案,不过你欠缺了一份勇气。”

他想起他们初见时的对话,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062歪着头看向了自己,同时伸出了那只堪称丑陋的利爪,说:“希望我能给你这份勇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昏暗的灯光下,两只同样畸形凶悍的利爪握在了一起。

一如当时握手的两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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