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经回来了的话，你也要想办法处理下那些咎魂了，从你消失后我就在一只只地清理那些怪物们，不过效率和成功都很一般。”
“要我接过这个担子吗？”米洛克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头更疼了，“我只是个文职啊，你难道还想让我亲自上场和那些咎魂们战斗厮杀不成？”
“我可没抱这种指望，”维奇知道米洛克不能当做战力来看，但是他也不会把米洛克当做纯粹的研究人员，“不过毕竟是你的实验弄出来东西，你也不能撒手不管吧。”
每个人都有能做到的事和不能做到的事，猎杀咎魂们这种脏活维奇就能胜任，但是如果要从源头把这些怪物们斩断的话不是简简单单的暴力能够解决的，而维奇相信他做不到的事，米洛克能够做到。
在炼金术的层面上，无论是维奇还是他们的师傅，都相信没有什么事是米洛克做不到的，他不知道米洛克对已经发生的事故能够如何挽回，但是他相信米洛克能够做到！像是撒出全部筹码的赌徒一样坚定。
“说说现在的情况吧，”楚源懒洋洋地说，“既然你一直在清理你所说的那些咎魂们，那你肯定已经有过和那些东西战斗的经验了，或者说你知道怎么去猎杀他们？”
楚源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咎魂们的结局，对他来说，咎魂们的出现无论是否错误都是已经发生的结果，无论是残存下来还是被维奇猎杀干净都是命运使然，命运之下之人只需安然接受便好。无论灾难还是礼物，它都不需要修补或是改正，命运始终是完美的。
维奇有点摸不透这个和米洛克一起回来的男人了，听他话感觉这家伙像是想要帮自己的意思，不过看他一脸吊儿郎当的表情总感觉无论发生什么他也不会太在意的样子。
“猎杀咎魂们的确是我最近一直在做的事情，”维奇走向他的电脑，然后敲敲键盘调出了一列表格，“米洛克那批实验品最初总共有一百六十只，每一只的编号和资料我都留有备份。不知道炸毁他工作室的时候能够摧毁几个，但我想不会太多，不过我用备份的资料和数据做了个雷达，每当范围里出现标记过的灵魂波动的时候就会有所反应，通过这种手段我能找到那些潜藏在人群中的咎魂并揪出来灭杀掉。”
楚源看向那张表格，和之前他所看到疯狂滚动的符号不同，这张表格上的确还是有着他能看懂的部分的，不过也仅限于一连串的代码和被打上红叉的表头——SEEM-001，SEEM-002,SEEM-003……SEEM-160。
“还好我都留有备份数据，”米洛克看了眼那张表格之后也舒了口气，“这些打了红叉的都是你处理掉的家伙吗？”
维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楚源又扫了眼表格，被打了红叉的编号有023，065,112，134和157，然后就没了，无论他怎么翻动，最后被打上红叉表示处理完成的家伙只有这五个编号。
“那也就是说一百六十个咎魂，就算当做你用那场爆炸解决了一半左右的数量，你这么长时间就只解决了五只吗？”楚源有点惊讶，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处理五只，就相当于平均一周才能找到并处理掉一个啊。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米洛克也有点头疼，“都说了他们和普通人类基本毫无差别，
如果不自己暴露只靠维奇做的指示器来寻找的话现在能解决五个已经算高效率了。”
楚源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问：“那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咎魂们发生了多少袭击人类的事故？就算那场爆炸真的干掉了一半的咎魂，八十个左右的咎魂散落在爱尔科里也会闹出不小的事吧。”
维奇还是不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来缓缓把五个指头伸直。
“五十起吗？”米洛克继续揉太阳穴，这种数量的命案发生已经够把他送进监狱里了，无论是月之理念还是赏金猎人协会都没法在这种压力下力保他啊。
“没那么多，”出乎意料地，维奇开口道：“这一个月以来袭击过人类的咎魂就只有那五只，露出尾巴之后被我追踪到抓住抹杀了。”
“哦？”米洛克倒是有点意外维奇的回答，“只有五个？就是你上面打了红叉那五个？其他的人都老老实实的？”
“是的，”维奇从腰间解下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仪器丢给了米洛克，“我做的这东西只有他们解除伪装露出强烈的波动之后才能发现，效率太差，所以这一个月以来我也只处理掉了五只，既然你回来之后你就做个这玩意的升级版吧，起码我们需要更精准的搜寻装置。”
“一个月只有五起事故的话说明他们还是挺乖的嘛，也没我之前预想的那么危险可怕，”米洛克接了过来维奇丢给他的雷达，这玩意不算太过复杂，给米洛克一点时间做出个优化版的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就这么一个临时凑合用的东西你还镀上一层秘银啊，你是真的有钱没处花啊。”
秘银是对炼金术极其敏感的炼金金属，相同的炼金术在秘银与钢铁上得到的效果与效率都是天差地别。而如果作为镀层施加特殊工艺的话，秘银又能够得到极强的隔绝与排斥反应，无论是对炼金术还是灵魂来说。
所以秘银的获取成本和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就算对于财大气粗的炼金术师来说也是比较昂贵的东西，维奇明白米洛克为什么感叹，但其实米洛克如果一直没能回来的话这么一个小玩意对维奇来说可不是临时凑合用的东西，而是真的打算一直用的，因为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或许你觉得五起事故不算多，”维奇面无表情，原本就硬朗的面部此刻真的坚硬得像块石头一样，“可是对于被那五只咎魂袭击的人来说，只是一只就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了。”
“好了好了，别给我讲什么大道理了。”米洛克熟练地把维奇镀银的雷达拆开，不耐烦地说：“我不懂人心就不懂人心了，这事你也不是第一次说了，现在你先闭嘴，给我一个安静的环境好不好？”
于是维奇就闭嘴了，他也明白和米洛克这家伙说这些话根本没什么用处，索性坐在沙发上休息起来。
“合着你弄出来的雷达根本就没起到多少作用啊，还是要先靠咎魂们自己暴露的。”楚源小声说道。
“我已经尽力了，”维奇也没在意楚源的嘲讽，“现在米洛克回来了他肯定能做出更有效的雷达，说不定还能帮我找到那些怪物们藏匿的地方。”
“藏匿的地方？”楚源问。
“我可不相信那些怪物们真的能那么乖，”维奇不像米洛克一样天真，“我猎杀的那五只咎魂都是落单袭击人类的，肯定会有抱团集结在一起
的咎魂们集体猎杀，处理干净的话就不会被人发现，最多只是被报道出来失踪人员突然增多罢了。”
“唯一让我有些不明白的是，”维奇抬头望向屋顶，眼神透露出迷茫，“哪里会是它们的聚集地呢？爱尔科废弃的地方可不算多，而那些地方我也基本都找过一遍了，可如果他们藏在市区的话，难道会有人类专门收留这些怪物吗？”
……
这是一个老式的和风木质住所，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席局，虽然历经岁月但是依旧整洁，上面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稻草清香，矮小的茶桌被挪开来推到和墙壁相邻的地步，而与之相对的便是把室内房间分割成两半的推拉格栅，房间里还点燃了燃香。
而现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坐满了人，围坐在一支蜡烛周围，有男孩有女孩，看样貌都是十几岁的样子，好像是正在修业旅行的高中生在开晚间派对一样。
如果是在易和，这种事情真的是再寻常不过了，没什么可奇怪的，可是这里是爱尔科，位于基本和易和处于世界两端的卡米拉，怎么可能会有易和的高中生来这里修业旅行呢？
他们当然不是什么来修业旅行的高中生，他们是从那场爆炸中逃离出来的人，当然，如果用维奇的话来说，他们是咎魂。
“我们能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013问，“我不信任那个收留了我们的家伙，他的眼神也没把我们当做人看，如果不寻求别的退路的话我们迟早还是要被抓回去的。”
“那大块头可不会把我们抓回去，”024说，微弱的烛光映照在她的眼中，“他没打算留我们的性命，找到我们的时候恐怕就是我们的死期，躲过了实验室里那次爆炸，但接下来谁知道还有几次呢？”
人群开始吵闹起来，他们发着各种各样的牢骚，心底满是不安和恐惧。
“说到底我们就不应该逃出来，”017有点焦躁，大吼出声：“就算在那个实验室里我们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被限制自由罢了，但现在我们却为了躲避白鲸东躲西藏，像被猫追杀的老鼠一样！”
这时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少年张口了：“你的意思是怪我吗？”
明明看起来他的年纪最小，但是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纷纷安静下来，似乎是惧怕他一样。
“如果我们一直留在实验室里的话，谁也不知道被限制自由的下一步会是什么，”少年平静地说，“从出生之时就被夺去自由，接下来我们还有什么能够被夺走的？生命？还是别的什么？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是被当做别人的备份所创作出来的，无论什么时候从我们身上拿走什么东西都不奇怪，如果不逃走的话你能安心接受你的结局吗？”
没有人说话，少年点了点头，说：“收留我们的那个家伙不一定是我们的朋友，但既然把这个地方给了我们总共不会是敌人，现在，这里就是我们的耶利哥。”
“我们需要有自己的聚集地和名字，现在，我的名字是迦南，”少年说道，“你们也为自己取一个名字吧，编号这种东西是不应该被我们承认的。”
少年吹灭了蜡烛，走了出去，不，他现在的名字叫迦南。
“耶利哥和迦南吗？”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希望结局能有所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