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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不可追逐的过往

韩竻只顾跑,没想到误入死胡同。

“槽糕,这下完了!”

韩竻摸着冰冷的墙面,眼看那群使役徒像豺狼般靠近,无奈他这只兔子不会狡兔三窟。韩竻伸手作出制止的动作,他们突然停止了前进显得有些害怕。韩竻不明白为什么,但显然他们害怕自己的这一举动,于是大着胆子往前挪动。

可就是有不怕死的猛地朝韩竻扑来。

“妈呀!”韩竻大叫一声,整个往后一退陷进了墙里。朝韩竻扑来的使役徒像被投出的鸡蛋摊在墙上,众徒只能面面相觑,看着韩竻突然消失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围扬起一阵灰,摔得他痛死了。

韩竻赶紧坐起来抱住胳膊揉了几下,发现使役徒不见了,自己又不知道闯进了哪个房间。房间里除了立着被白布蒙住的一件东西,什么都没有。韩竻靠近,掀起白布的一角,灰尘抖落下来。随着白布像瀑布一样滑下,扬起的灰呛得韩竻直咳嗽。

一面镜子。

这面等人高度的椭圆形长镜也被蒙了一层厚厚的灰,韩竻用扯下的半干不净的布擦了几下。镜面上擦出巴掌大小的区域,韩竻发现这块镜子还是能照的,可当他仔细一照却发现镜子里照出的不是他。吓得赶紧把布朝镜子一扔,闪得远远的。

“你是人是鬼?”韩竻壮着胆子。

镜中的脸看着韩竻。

他的眉眼有些眼熟,“难道……”韩竻赶紧捡起布冲到镜子前拼命擦起来,先是肩章,然后是上半身军装的轮廓逐渐显露。

韩竻停下,静静看着那张平静却略微呈现出痛苦表情的脸庞,镜中的他突然朝着韩竻的方向吐了一口猩红的鲜血,即使隔着镜子韩竻还是吓得被脚下的布绊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脚踩着脏兮兮的白布,就这样惊恐地望着他。镜中的他低头看着刺进胸前的剑,被胸口冒出的鲜血染红,然后慢慢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前面,突然用手紧紧握住那把剑。画面突然切换到那个将剑刺进他胸口的人,他的脸隐藏在蒙尘后。韩竻甚至忘了站起来就那样爬到镜子前,伸长手臂奋力够到对方脸部的位置用衣袖拼命擦拭,当他扶着镜子站起来不由得大吃一惊,“是他!居然是你?”

韩竻把脸贴到镜子上,双眼怒目圆睁。他万万没想到杀死他父亲的居然会是在梦中出现的那个艾斯沃夫人。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韩竻用力敲打着冰冷的镜面,那寒意比次刺穿他父亲身体的利剑还冷上一万倍。

“抱歉。”一个幽幽的男声说。

韩竻突然停止手上的动作,回头。

颧骨到下巴的完美线条,唇线分明的上唇和相对饱满的下唇,线条优美的拱鼻,眼角显而易见的内双令那双杏眼增添了几分深邃感,此刻正哀怨地望着韩竻。

“你到底是谁?”韩竻握紧拳头冲他咆哮道,如果现在身边有任何家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抄起家伙。

“你应该恨我。”他慢慢走近韩竻。

“回答我你到底是谁?你这个杀人凶手!”韩竻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可对方逐步靠近令他不由心生恐惧结果撞到了背后的镜子,手竟然穿过镜面摸到了一根棍状的物体。韩竻不由分说握住,将它对准了他,没想到拿到的居然是把剑。韩竻拿剑对准了他,警告他别再轻举妄动。注意力全然集中在那个人身上,镜中伸出无数双水肌般的手臂从后捂住了他的口、眼、手臂和腰硬是将他拖了进去。

等了很久,正当他们准备放弃,韩竻像被人从墙里推出来,一个趔趄撞倒了走在最后的那个倒霉的使役徒。韩竻赶紧从他身上离开,对方一把抓住他的脚,韩竻被绊倒在地,他迅速捡起掉落一旁的剑,只听剑穿过身体的声音,对方整张脸开始扭曲,张着嘴朝自己发出瘆人的惨叫。胸口的窟窿不断扩大,突然像气球爆裂“嘭”的一声消失在韩竻眼前。

“抓住他!”

韩竻本沉浸在恐惧中,被这一声号令带回现实,立刻爬起来。手里拿着剑好比拿着一道护身符,冲过包围时并未遇到太多阻碍。

“见鬼!”韩竻发现自己运气怎么那么背,这条螺旋式的楼梯周围连一个岔口都没有。回头瞅了一眼,那些家伙是铁打的吗?追那么久不累吗?

实在坚持不住了,他停下脚步,撑着膝盖半蹲着喘气,眼见他们追上来才扶着墙继续爬……天花板和台阶越来越矮,压迫的恐惧感也接踵而至,最后一圈楼梯韩竻就像地质勘察员匍匐着前进。最惨的是,韩竻发现前面的路竟然被块木板封住了,韩竻奋力拍打木板,真后悔自己暑假没和柳浩一起报空手道。想到手里还有把剑,但地方太窄,剑没办法转身,只能拿剑柄戳了几下。原本担心剑柄太细起不了作用,但死马当活马医,木板居然松动了。韩竻一把推开,欣喜万分地把剑先往外一扔,然后钻出窗口,凛冽的寒风和阴沉的天空再次把他打回了绝望的深渊。这是屋顶上装饰用的阳台,也就是说自己选了条死路!

“大哥哥,是爸爸让你来接我的吗?”

阳台边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小套裙和一双红色靴子的小女孩,原本好好坐在那里的她看到韩竻马上跳下,朝韩竻走过来。

“你爸爸是谁?”尽管有所怀疑,但韩竻还是无法将这么年幼的小女孩和那些使役徒联系在一起,况且她的头发是银灰色的。

“我爸爸叫霍德华,难道不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女孩眼中立刻闪现出不安。

霍德华,这名字不就是麦协派到禁林的间谍吗?可他不是十七年前就死了吗?这个自称是他女儿的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八岁左右的样子,年龄也不对。

“你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

“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爸爸把我抱到那里坐好,说要带我回家,叫我闭上眼睛不准睁开,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这里了。”她说着指了指阳台。

背后黑漆漆的窗口传来了使役徒的动静,韩竻警惕的回头张望,剑还在窗口。

小女孩立刻上前抓住韩竻的手说:“大哥哥,你会像爸爸一样被那些人抓走吗?”

如果不是听到她讲话而回头韩竻都不知道她拉着自己的手,因为他完全感觉不到被拉住。她已经死了,就在她父亲被使役徒抓走的那天,但她自己却还不知道,包括她父亲早在十七年就被黑巫杀死的事实。看到她天真又充满期待的眼神,韩竻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当然不会。你爸爸叫霍华德对吧?他被麦格协会的高层派去做一件很重要的工作还不能来带你走,所以他让我来告诉你一声。”韩竻故意露出明媚的笑容来掩饰自己撒谎的愧疚。

“大哥哥,那你能告诉爸爸没关系的,我会在这里等他直到他来接我吗?”小女孩仰起脸认真地盯着韩竻的脸庞。

韩竻突然有些恨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谈话之际,一个使役徒已经从窗口探出了半截身子,“小心!”韩竻迅速捡起剑对准他,顺势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背后却发现她还站在自己旁边,差点忘了她是鬼魂。“快到我身后。”韩竻对她喊了一声。

小女孩点点头,马上躲到韩竻身后双手抱着他腰的两侧,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麻雀。看他们逐步逼近,她突然想起当初也是被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使役徒将她和爸爸逼到阳台,爸爸把她抱到阳台上,闭上眼睛,然后她就被推了下去。

“大哥哥!”她拉着韩竻的手急切地呼唤。

“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好吗?”韩竻很紧张,没空回应她。之前杀死的使役徒纯属意外,真要让他动手,对于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法律的良好公民的他来说实在下不去手。

“我已经死了,是爸爸,他把我从这里推了下去。”

什么?怎么会有父亲把亲生女儿推下楼的道理?

韩竻回头,小女孩已经松开了他的腰,一步步向后倒退,然后转身趴在阳台边往下望,“和那天一样呢,下面全是水。”

“水?”韩竻小心地退后往下瞥了一眼,果然建筑周围已经被四周涌来的潮水淹没了,自己现在就像站在一座孤岛的最顶端朝下俯视。如果跳下去,自己不是摔死就是淹死。就在他把注意力关注在逃生路线的时候,握剑的手突然一麻,剑飞了出去,眼看着剑落下去被潮水吞噬得无影无踪。赖以生存的救命稻草没了,如乌云般铺天盖地的恐惧弥漫上心头。看到使役徒一副副奸笑的嘴脸,韩竻有种大无畏的精神。跳下去,也许会死,但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要一搏。

“对不起,你父亲已经……”

韩竻想告诉小女孩真相,小女孩却踮起脚尖用手盖住韩竻的嘴微笑着说:“谢谢你,大哥哥。我相信爸爸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们拉过勾勾。”她说着伸出小拇指,“大哥哥,答应我,你可不能被这群黑衣服的人抓住!”

韩竻抑制住落泪的冲动,哽咽着说:“你爸爸会来接你的……嗯,我答应你,我不会被他们抓住。”韩竻感动地伸出小指勾住了小女孩的小指,协议达成。韩竻站起来,朝身后的使役徒望了一眼,转身踩上阳台纵身一跃。

一瞬间韩竻忽然明白,霍华德之所以将他的女儿从高处推下或许也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希望她能活下去。

扑通——

水面上溅起一个大大的水花。

“可恶!”最先冲过去看的使役徒狠狠地敲了下阳台。

“算了,反正这么高摔下去不摔死也淹死,之前那个小女孩不就是。”同伴宽慰道。

韩竻在下落的瞬间是正面朝下的,这一过程他拼命张大嘴,希望尽可能多地让氧气进入。快接近水面时他立刻屏住呼吸,可当真正落进水里的那一刻巨大的冲击让他的鼻子和嘴不由得呼出一大串泡泡,因为巨大的浮力整个人被翻了过来正面朝上,他拼命摆动手脚却于事无补。一张嘴,大量的海水涌进口腔和鼻腔一种瞬间被灌满的感觉仿佛触电般流窜全身令他麻痹,直到无力摆动。被海水侵袭的眼睛又涩又痛,什么也看不清。起初的压迫感正逐渐消失,代替的是沉沦。

“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韩竻隐约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之前哪里听到过?但大脑已经无法判断。

在昏迷之际,韩竻隐约看到胸前浮起一道淡蓝色的荧光,一个黑影逐渐向这边靠近。

冰凉而浑浊的水珠沿着凹凸不平的天花板滴落到韩竻的眼睑。韩竻睁开眼睛,脑袋无力地歪向旁边的水道,一个金色卷发的背影映入眼帘,随着他慢慢转身,颈侧像鱼腮一样的东西不断翻出里面鲜红的血色,只有黑色没有眼白的眼睛吓得韩竻立刻清醒,反手撑在背后迅速倒爬到角落里。

“我说算你命大!上次那女孩可没你那么幸运。”

韩竻看他朝岸边游来,然后靠着岸边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在看动物园的猴子。

“你说的女孩是……”

“看来你已经见过她了。”

韩竻刚想说什么突然看到水面上露出一条鱼尾,惊得目瞪口呆,“你是人鱼?”

“我更喜欢余游这个称呼,听起来像人的名字。”

韩竻面对着他,双手在背后摸索着站起来,感到一阵寒意,接着摸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一回头,韩竻吓得瘫倒在地惊声尖叫,那里躺着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

“人小叫声倒挺大,当心把那些怪物引来。”

韩竻浑身颤抖,可当他冷静下来发现这个人就是之前在格瑞托瓦走廊上遇到的那名黑巫,可他的头发却变成了银灰色。

“你刚说什么怪物?”

“除了我,这里全是怪物。”余游回答韩竻。

韩竻站起来眯起眼睛,质疑的目光盯着他,然后继续观察躺在那里的人。

“好了,不逗你了。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韩竻面向他,“你先告诉我怪物是什么?”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就是追你的那些使役徒。”

“你是说那些黑头发的人吗?”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使役徒是人?这简直是我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了。看到建筑上那些雕像了吗?简直栩栩如生。没有活人的身体做内容物怎么可能做得那么逼真?”

听他一说,韩竻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捂住嘴冲到水边就吐了起来。

“喂,我说你至于吗?别把我的水弄脏了。”

韩竻这回算明白了那些雕像的眼睛为什么是闭着的,表情还如此狰狞。

远处传来脚步声,韩竻被海水浸泡了那么久反应有些迟钝根本没发觉。

“哟,你来了!这次我可按你的要求顺利把人救回来了。要说当初那女孩像他那么幸运就好了,有……像他再多憋一口气也不会被淹死。”余游是看到了远处一道蓝色的荧光才发现了韩竻的方位,可他一靠近,荧光就消失了。他盯着韩竻的胸口看了一眼,趁对方还没注意赶紧把目光移开,免得被某人误以为变态。原本想把这件事告诉黑,可他的态度居然连句谢谢都没有,懒得告诉他这个新发现。

韩竻认出了他,那天在走廊上遇到差点掐死他的黑巫师。

“你是铭,鑫的弟弟?”

黑看着韩竻,然后目光跳过韩竻望着那具身体,但眼神没有过多的停留。“如果想活着出去就按我说的做。”

“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你不在乎自己同伴的死活。”他的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他没事?简直太好了!”韩竻之前就一直担心吾枫害怕他出事,从黑的口中得到吾枫目前安全的消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黑让韩竻先走,韩竻只能捡起地上的背包忽然意识到身上的衣物和背包都是干的,虽然不明白在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已经不重要了。

“再见啊,不,后会无期才对。”余游朝韩竻挥手,热情的微笑看起来毫无破绽。

韩竻回头没多久,他就收起笑容露出奸诈的表情,“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它属于你,我说到做到。”黑平静地说。

“对你的信守承诺我非常感动。话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原来叫铭,还有个哥哥。”他挑了一下眉毛,“可惜啊,把这具身体给了我,注定这辈子没法和你哥哥团聚了。”

“成为人类就必须用脚走路。”

“有经验传授?我洗耳恭听。”余游一脸得意,反正不管黑说什么这具身体都只会属于他一个人了。

“就算前方的路布满荆棘也只能靠这双脚一步步走下去,因为再也没有水流可以让你畅通无阻。”

“你这是离别的箴言吗?忽然有些舍不得呢!”

黑默默转身,他的话说完了。

“对了,救那孩子的时候我捡到一样东西。”余游说着把剑从水里抽出扔了过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水渍。

黑转身看到一把剑朝他飞来,站在原地,并没有伸出手去接。剑落到脚边,当他低头看清剑的模样时忍不住惊叹,“这是杜兰德尔。”

“其实你站在白巫这边吧?”

“站哪边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如果只是像霍华德一样做间谍潜伏在禁林性质完全不同。”韩竻突然转身望着他。

“那我让你失望了。”黑企图让韩竻死心。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和那个女孩?”韩竻依旧不死心。

“我可以选择不救,如果你再多问一句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交出去。”他的话像一把冰刃毫不留情地刺伤他人对他刚建立起的期冀。

到了井盖下方,韩竻抓住铁梯两侧,一只脚已经踩上了梯子,另一只脚还未离地。“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救我们,到底什么理由让你甘愿做羽撒的走狗?”韩竻激动地跳下来。黑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你不想见你哥哥吗?还是你还恨他?”韩竻企图用手足之情令他动容。“你出事后,他因为担心你没多久就白了头。”

“所谓的理由不过是借口,或许这就是我的本性吧!因为选择不会撒谎。”黑平静而决绝地回道。

黑将韩竻送到相对安全的地带。

“他就在迷宫另一头等你,去吧!”韩竻准备动身前,黑扔给他一条用布包裹成棍形的东西。

“这是什么?”

“给你就拿着。”

韩竻正好奇地打量着手上的东西黑却催促他赶紧走,他的同伴还在等他。想到吾枫,韩竻赶紧转身进了迷宫。

“理由不是你所能承受的。但不管他做任何抉择,都是我哥哥,这点永远不会改变。”黑望着迷宫缓缓道出了内心深藏的话语,这句话仿佛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留下的小小涟漪在水面上一圈圈荡漾,扩散成潜藏在湖底下的巨大冲击波。

天色逐渐变暗,仿佛一块灰色的巨幕蒙住了天空。

韩竻独自穿越迷宫,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挑战。“连虎穴都入过了,这点算什么。”韩竻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韩竻,你在这儿?我都等你好久了!”

韩竻听到吾枫的声音激动地转身,道:“他说你在前面等……我。”

明明听到吾枫叫他,转身却不见人影。“难道是幻觉?”对了,吾枫从不叫自己名字!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迷宫突然刮起一阵诡异的大风吹向他,灌木里露出了一具具阴森森的白骨,骨架上还挂着破烂的碎布。韩竻吓得跌靠到身后的灌木,突然闻到一股腐臭味,视线慢慢地移向旁边,一张面目狰狞却因腐烂而发出阵阵恶臭的脸和他来了个脸对脸。眼睑早已腐烂,爆出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韩竻,离得那么近两人的眼球几乎贴上。韩竻猛地推开它,结果它的头就滴溜溜地滚到了对面的墙角边被灌木伸出的触手吞噬。

灌木墙里突然伸出长长的藤蔓一左一右像准备攻击姿势的眼镜蛇,前后扭动着身子随韩竻的移动变换方向,似乎在警告只要他敢轻举妄动迷宫里马上又会多一具无名尸。

吾枫的及时出现令韩竻如同看到救星。吾枫站在对面朝他使眼色,示意他一打响指自己就从中间滚过去。韩竻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着他抬起手打出响指,触手改变了盯梢的方向,它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吾枫身上。

就现在,韩竻一个箭步冲上前,重心前移抱住头滚过去,以为会来个漂亮的跟头,没想翻到一半手脚一松整个人仰面躺在地上,眼看触手朝自己颜面落下……

嗖嗖——

两声划过,韩竻看清了那是吾枫的箭。他来到韩竻身边二话没说拉起韩竻就跑。

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如同雷雨季时常听到的闷雷。

不回还好,一回头,韩竻彻底被吓呆了,不止吓得无语甚至忘了吞口水。

乍看像一只丑陋的巨型的长毛犬,但却长着一张人脸,虎足,猪口牙,长尾像长鞭一样甩到前面。

“那是什么鬼东西?”韩竻回头追问跑在前面的吾枫。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吾枫头也不回地道。

韩竻听到吼声赶紧加快脚步,过弯道的时候超过了吾枫。吾枫突然停下,他再次召唤出弩,等待梼杌靠近,转身迅速瞄准它的额头射出一箭。虽说穷奇为“四凶”之首,但梼杌的恶名甚至比它更甚。吾枫一皱眉,射出去的箭瞬间分散成箭海射向目标……

韩竻突然意识吾枫不见了,“难道他落到后面了?”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但显然不是吾枫的。韩竻赶紧调头,他看到独自面对庞然大物的吾枫看起来是那样渺小和不堪一击,尤其是当面对比自己庞大几千、几万倍的生物时,这种明显的差距就足以令人清楚利害。

那小子在想什么啊?韩竻捏着拳头心想。

吾枫回头提醒韩竻快走,还没来得及完全回头就听韩竻叫道,“小心前面!”吾枫被梼杌的尾巴硬生生打中右肩,弩掉到了地上,接着又被它扫到边上。

“吾枫!”韩竻喊着他的名字朝他奔去。

吾枫的身体被藤蔓拖进了灌木,手脚被死死地绑住,犹如深陷泥淖,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更糟的是那些藤蔓像蜈蚣一样不停地往脸上爬,韩竻先用“棍子”铲除那些缠住吾枫手脚的藤蔓,最后奋力用手扒开已经爬到他脸上的,被扒开的藤蔓上占满了丝丝血迹。

韩竻突然整个人被打倒在地,手里的“棍子”掉落在旁,外面包裹的布散开一角,就那样躺在离韩竻一米开外的地方。韩竻盯着梼杌狰狞的面孔,口水不断从那张臭气熏天的大嘴里溢出,再瞟一眼吾枫,那些东西又蔓延到了他的脸上,继续这样下去吾枫必死无疑。

韩竻转动眼珠搜寻着黑交给他的东西,梼杌似乎注意到了韩竻在找什么,当两者的目光交汇于同一样事物时,速度就决定了一切。梼杌举起前爪怒吼着拍向韩竻最后的希望,韩竻赶紧扑过去抓起它,在大爪飞来时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他一掀布,明明之前掉进海里的剑却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韩竻捡起剑对准梼杌。虽然有了武器,可手却在抖。他不想,也不敢杀它,可不杀它,他们就活不了。

“我不想杀你,你快走!”韩竻朝它怒吼,他不知道它是否听得懂自己的话。

“你做什么,快杀了它!”右肩被击中受了伤吾枫显得力不从心,只能用左手不断折断那些缠人的藤蔓。吾枫好不容易才扒开藤蔓蹦出这样一句话。

梼杌向前一步,韩竻紧张得后退一步。它怒目圆睁,忽然一扫尾巴把韩竻撂倒在地,抡起前爪挥向犹如定在十字架上的吾枫。

吾枫瞪大眼睛,惊恐的眼神中带着最后的不甘心拼命挣扎着,死在这种畜生手上他绝对不要……

一切似乎静止了。

梼杌的胸前插着一把剑,一个少年紧紧握着剑柄吊在半空,梼杌发出惨叫不断甩动身体,韩竻用尽全身的力气防止自己掉下来,几十米高的地方掉下去他保证摔死。因为梼杌的晃动,插进它身体的剑往下划了近三米多,在胸口划出了一道口子,暗黑色的血像火山喷发的岩浆喷了韩竻一脸,甚至溅进了他的口腔,那恶心的味道刺激着咽喉,胃里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显然已经翻江倒海。

它庞大的身躯骤然倒下压倒了吾枫深陷的灌木,吾枫被它倒下的冲击波反弹出去,挣脱了束缚。在扬起的灰尘中,吾枫看到了和梼杌一起倒向灌木的韩竻安全着陆,他刚爬起来就跪在地上开始呕吐。吾枫还没松口气,梼杌的脚爪动了,它不会那么容易死,只是被绊倒所以才倒下而已。意识到这点,吾枫跑过去就拽起正在呕吐的韩竻,“快走,那家伙还没死。”

韩竻吓得把要吐的都咽回了肚子,保命要紧。

迷宫的道路开始越变越窄,韩竻回头,发现梼杌追上以后,它身后的迷宫在不断替换。这一惊人的发现让他吃惊不已,赶紧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吾枫。

“别回头,顾好眼前的路。”吾枫话一说完,原本的路就被突如其来的灌木墙堵死了,好在他及时提醒韩竻才没撞上。

眼看出口在前面,但就算逃出去,背后的家伙肯定也会跟来。韩竻见吾枫比他先一步出去,自己却放慢脚步等待梼杌追来。只要在迷宫被挤压的最后一刻逃出去就能把它困在迷宫。谁料就在他刚停下的一瞬间,出口被一道灌木墙封住了,韩竻眼中定格的最后一幕是吾枫站在出口还没完全转过身面对他的画面。

韩竻完全没料到还会有这种情况,梼杌已经赶到。灌木墙的压迫感加上梼杌,韩竻瞬间陷入了绝望的谷底。他低头下意识地看了眼手上握着的剑,就在梼杌奔向自己的瞬间试图做最后一搏,转身试图砍出一个窟窿钻出去。

灌木墙上突然出现一个圆形的洞口,只听对面传来一声“快”,韩竻立刻爬上灌木墙从洞口钻出去。

谁料梼杌的爪子伸进了洞口拽住韩竻的脚,韩竻用力挣脱,微微半蹲从洞口跳了出去。

洞口已经闭合。

听到里面传来梼杌的吼声,韩竻仍心有余悸。他无力地垂下头,一想到刚才吾枫帮了他,不由得万分感激,但是现在……他下意识看了眼被他当人肉垫扑倒的身下一脸痛苦的吾枫,赶紧从他身上爬下来。

“对不起!但刚才谢谢你救了我。”韩竻坐在地上依旧有些喘地朝吾枫感谢道。

吾枫扶着肩膀坐起来,原本还因被撞疼纠结的表情,听到韩竻的感谢瞬间恢复了平静。他抬起头冷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你也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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