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并不违规
建科工程检测要在北江另外一个区做新的实验室认证，有大概500套设备需要标定，并且根据他们实验室的规定，部分设备要出具检定证书。
吴沙沙接到这个陌生人的电话的时候，心里犹豫的同时，又看到了凌灏前瞻性的远见。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一直都知道，所有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在她知道事情严重程度的那一刻，终于明白，如果秦兆宇独自接下这些业务，万一真的没有帮助建科工程检测完成资质认定，分实验室所能承受的一切风险不可预估！
吴沙沙在犹豫要不要去跟凌灏讲清楚，她的记忆力非常好。还记得当时在建科工程检测接待他们的谢主任长什么样？办公室在二楼的第几个房间，跟他们都说过些什么。
就在这时，秦兆宇进来了。其他同事也都在，吴沙沙所在的办公室是一个大的通厅。所有业务部的同事都在这里办公。
吴沙沙还听到其他同事的手机也响了。因为跑业务都是兵分好几路的。有客户找其他同事联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新来的小同事也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那种超级想要“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积极态度让吴沙沙也担忧起来。这样的人跟秦兆宇碰头，那不是一拍即合直接开干嘛？
秦兆宇没有先跟吴沙沙说话，而是直接找了刚才接电话的吴林。
“小吴。怎么样，有好消息了？”秦兆宇嘴角微微上扬，那眉眼之间的得意劲儿简直用言语无法形容。吴沙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候他们的谈话结果。
吴林笑，因为刚出象牙塔，他还显得很青涩，有些害羞的道，“是啊总监。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料事如神！”
“那是自然。”秦兆宇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早就跟你说过，咱们公司背后的大佬可是军工厂，国企级别的，在南江还是法定计量单位。谁没事儿会招惹我们呀？这下知道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了吧？”
吴林点点头，对秦兆宇的话深信不疑，竟然也跟着拍起一窜窜的彩虹屁。“对啊，都是总监的眼光好，让我去跑医疗业务。我当时还有些懵呢。不过这种给点甜头的做法……”
“诶？！”秦兆宇面色不悦，直接拉下脸来。打断了吴林接下来的话。
吴沙沙心悸不已，原来还真的有PY交易。果然如凌灏所想，吴沙沙真是太高估了人性的底线。对于秦兆宇来说，能拿到业务，保证业务量，能给公司带来巨额利润。其他的中间过程，他所做的事情会对分实验和整个晨曦集团有什么不良影响，这些似乎全部都不在他的考量之中。吴沙沙心中渐渐不满。小时候的愤青特质在这个时候发挥的淋漓尽致。
“有业务就好，赶紧拟报价合同吧！”秦兆宇一摆手，吴林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屁颠屁颠的去忙活了。
很快，又回来，递给秦兆宇一张打印了足足有十几页的A4纸问道，“按省标准的几折报价？”
记得刚来公司的时候，不管是业务还是工程部，只要参加了培训的所有晨曦员工，全部人手一份省标准报价单。随着计量市场的放开，当地法定计量单位，指的是一些市院省院级别的计量单位，也都在积极的揽业务，毕竟挣到自己口袋里的钱才是最安全的。所以，他们也经过了一次价格调整。按照原来的省标准（不包括重要的A类设备）依照八折进行收费。吴沙沙记得当时的培训老师说了，只要不低于七折，跟地方法定计量单位竞争基本不成问题。但是公司能做下来的保守底线是六折。当时就有人问过，不是价格越低越好的嘛？这样不就可以拿到更多的业务了？
但是培训师接下来讲的话让吴沙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井底之蛙。
“业务并不是做下来的越多越好，因为计量之初，有很多弊端。包括国家院都有很多地方做的不是面面俱到。一个专业计量人想要找点儿错处，简直是易如反掌。因为大家都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全面的地方，所有为了维持这样的现状，只能按照目前的局势走下去。但是，一旦有人破坏了这个平衡，必将成为全民公敌！”
也即是说，不要把所有的行业业务都全部做下来，揽在自己手里。要懂得分一杯羹给其他同行。同行并不是冤家。就好像达尔文的生态平衡规则。吴沙沙当时听得顿悟，不禁觉得受益匪浅。
“六。”秦兆宇说话的时候很是得意，还用手指对着吴林比划出“六”对应的手势。来回甩着手。吴林点点头，折回去继续做事。
吴沙沙在想，秦兆宇作为总监，手里应该有比其他一般业务专员还要低价的权限，不过，这不是授权过去的合作单位。价格如此低，只要是个有点儿想出头的负责人都会稍微考虑一下跟他合作。一般实验室每年的检定费用在十万左右，六折不是个小数目。而且，秦兆宇不可能不给他一点儿好处，而且公司这么大，养了这么多人，除去各种费用，这里里外外加进去，公司还能赚多少？
秦兆宇不是个傻子，这些道理吴沙沙这个小透明都能看的出来，他不会没有考虑到。但是，明知道有这样的结果，还是吩咐吴林这么样，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吴沙沙真的猜不透了。
但是，生气秦兆宇只顾着自己拿业务是真的，不过这毕竟不算是违规。跟as的规定一点儿也不冲突。所以说，吴沙沙也没有那么小心眼儿的跑去凌灏那边邀功。更何况，他自己跑去给吕凡过生日的时候根本也没有想到吴沙沙跟吕凡是情敌。吴沙沙越想心里越委屈。
“沙沙。我也有事跟你说。”秦兆宇见吴林已经走了，便过来跟吴沙沙说道。
“嗯？好啊。”吴沙沙笑。
刚才秦兆宇说的报价问题，其他业务应该不知道吧？
“过来吧，到我办公室。”秦兆宇脸上始终挂着浅笑。
吴沙沙起身，拿着一支笔做做样子跟了过去。
秦兆宇给吴沙沙递过去一杯茶，“喝点茶吧。”
吴沙沙接过去杯子，说“谢谢。”
“我们之间似乎变得更加生疏了。”
“有吗？”吴沙沙问。
秦兆宇在吴沙沙对面坐下。“没事。你觉得没有那就没有。可能最近压力比较大吧，我整个人都变得很敏感。”
提到敏感，吴沙沙想到了自己，她何尝又不敏感多疑呢？唉，计较的多了，总会患得患失。真要命。不过，客套话还是要说一些。“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我自己压力也挺大的，但是能自我调节，不管前面会遇到什么，我们还是要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嗯，我非常赞同你说的话。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最近有没有公司找你？”看着秦兆宇坚定的样子，吴沙沙只能实话实说。
“嗯，有几个。”
“有设备清单？”
“刚发过来。我还没看。”
秦兆宇走到电脑前，“过来，登一下你的邮箱，我也看看，给你一些建议争取也拿下这个单子。”
“……”吴沙沙有些犹豫。
“怎么，你不相信我？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公司？”
“可是你的报价太低了，时间久了会有问题。”
“我们所有项目都在资质内，所有工程师都是注册计量师，所有设备全部实检。能有什么问题？”秦兆宇倒是自信。“而且，咱们公司刚来，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不会有人那么闲专门关注我们。即便是有人关注，等他们发现我们已经吃下了整个北江的业务。只要我们先做进来，其他公司要再想从中翘客户，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别忘了我们的资质背景是多么的难得。”
吴沙沙觉得自己就是一根墙头草，一点儿主见都没有。秦兆宇刚才的这一番说辞，吴沙沙竟然觉得无懈可击。说的也是，谁有那么闲。
这个从来没有做过业务和销售的女孩子真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