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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三生晷

第二十三章 三生晷

“哥!”

初夏的午后,九岁的羽阙拿着本书光着脚跑到藏书阁门口,木质的地板被他踩的嘎吱作响,藏书阁门前端坐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正低头专心致志看着膝上的书,少年银色的长发半束,眉眼温润,听闻声响,抬头望见奔过来的弟弟,未语先笑,顿了一下方道:“跑慢点。”

羽阙刹住脚步在羽瑾城身边坐下道:“哥,我刚才在藏书阁乱逛,无意间发现本书,”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书本,“咱们家的三生晷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羽瑾城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望着他光溜溜的小脚丫无奈道:“怎么不穿鞋子,娘亲看见又要罚你了。”

“没关系,娘亲方才出门帮妖捕们打妖怪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天太热了嘛——”羽阙大咧咧地一摆手,“哥,你跟我说说那个三生晷的事。”

羽瑾城将膝上的书合起来放好,缓声道:“三生晷啊,这得从旧历十六年说起.....”

“这个我知道,旧历十六年,永年县出了一个滥杀无辜的邪恶伏妖师,特厉害,谁都打不过他,后来被咱们羽家的老祖宗打败,封印在了灵物三生晷里,”羽阙截住他的话,“这些被爹娘念的耳朵都起茧了,我当然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你看。”他说着将手里的书递给羽瑾城。

羽瑾城接过书,眨眨眼望着他,笑道:“真没想到,你整日就知道贪玩,我还以为爹娘的话你从来不记呢。”

羽阙撇撇嘴:“念了一遍又一遍,这一天天的,我不想记也记住了。”他说着又催促道,“你快看看那书。”

羽瑾城笑笑,低头看去,又翻了几页,他露出思索的神色:“这书我很早之前看过,在咱们家藏书阁算是很古老的书了,只是这书上说的,三生晷能逆转乾坤倒流时间的事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也没有听爹娘提过。”

小小的羽阙摆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可这书上说的有模有样的,哥,你觉得是真的吗?”

“我觉得.....”羽瑾城抬眼,视线越过檐下望向悠远的天空,思忖良久,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我觉得是真的。”

他继续道:“首先藏书阁不可能收藏胡说八道的书,其次三生晷蕴含的力量远超你我的想象,倒流时间这样的事听起来似乎是天方夜谭,但说不定以三生晷的力量,真的可以做到。”

初夏的风传过檐下,带着些许过早来临的暑气,羽阙睁大了眼睛:“咱们家守护的三生晷真这么厉害?”

羽瑾城合上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知道三生晷的三生是什么意思吗?”

羽阙摇头。

“是前生、今生、和来生,影射的便是一个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以一为全,所有的一切都在三生晷中,三生晷能倒流时光也说的过去。道家讲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最开始的一个‘一’,类比来讲,三生晷便可以比作这个‘一’,它蕴含着一个人完整的光阴,一个人又是一个完备的整体,所以说三生晷蕴涵着一切,这便是为什么它拥有至高无上、能镇压那个邪伏妖师、甚至可能逆转乾坤的力量。你以为为什么我们家世世代代都要守着三生晷,因为那个被封印的邪恶伏妖师吗?并不是这样的,这么多年多去了,肉身尽灭,那个伏妖师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我们要守着三生晷,是因为三生晷的力量太强,我们羽家作为第一个使用它的人,作为守门人,有责任保护它不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

年幼的羽阙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三生晷这么厉害,由我们羽家守着它,是不是因为我们羽家人也特别厉害啊?”

羽瑾城哑然失笑,顿了顿,他温声道:“话虽不能这么说,但一众伏妖师秘法中,我们羽家的四方天地诀也的确是算特殊的了。”

“你也知道,我们羽家的孩子要修习四方天地诀,须得从小开始练习将自己的灵力条分缕析,因为一个人即是一个‘天地四方’,五脏对应五行,人体自身便是自然的力量,羽家人所做的便是感受自己的灵力,找到与之对应的自然力量加以利用......从某些程度上讲,羽家人也像三生晷那样,以一为全。”

说着说着又绕到自己听不懂的事情上去了,羽阙撇撇嘴,索性不再问这些。结果他不吭声,羽瑾城却接着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每个人都是完整的、独立的个体。”

羽阙想也没想就贫了一句:“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一样的爹娘生出来的我和哥哥才会不一样吗?”他说着伸手揪了揪羽瑾城耳边的一缕银发,——血缘相亲的兄弟,一个是常人一般的黑发,一个却自出生起便是满头银丝。

羽瑾城望着他抿唇笑了笑:“阿阙,我和你,确实是不一样的。”

羽阙一直记得那天下午的谈话,记得兄长那时的样子;此后很多年,那个淡淡的笑容无数次入梦,和爹娘的脸一起,成了他最深的梦魇。

“三生晷.....能复活羽家所有人?”黎暮没有再逼迫三愿和戚哲他们,他望着羽阙半合了双目,疑声道,“就是你们羽家世代守护的那个三生晷?”

“对。”羽阙点头。

黎暮一挥衣袖,困住青霜的狐火烟消云散,缠住三愿和戚哲的焰龙归复原位;他的神色意味不明,不疾不徐道:“说清楚,别耍花招。”

羽阙疾步过去查看三人的情况,刚被焰龙放开、全身失力跪坐在地的戚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把握住他的手肘,不可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这就是你那件‘天方夜谭的蠢事吗’?!”

羽阙定了定神,匆匆看了眼三人的伤势——幸好,黎暮方才并没有下狠手。

他望了眼戚哲,视线又晃过三愿和青霜神色各异的脸,最终默默点了头。

黎暮面色透着寒意:“羽阙。”

羽阙重重闭了下眼睛,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转过身,望着黎暮沉声道:“三生晷,可以逆转乾坤倒流时间,我是羽家人,拥有守门人的血,我可以回到十年前,挽救一切。”

“黎昭的指骨便是和这个有关系吗?”

“不只我爹的指骨,打开三生晷需要守门人的血,青篱虎妖之王和莽棘原豹妖的脚趾骨,身怀狐君印的狐妖和鹤游之主的手指骨,干戈的头骨灰,镜娘的心头血。”

戚哲和三愿回过味来——这所有的东西,都和那日从羽阙包裹里搜出来的对上了。

“有这些东西便能打开三生晷,回到十年前?”黎暮语气如常,他身后便是皎洁的明月,羽阙一时看不清阴影下他的神情。

“对。”

“那这些......你都已经收集齐了?”

羽阙没有应声,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锦囊,他想起了当年羽瑾城的话。

我们要守着三生晷,是因为三生晷的力量太强,我们羽家作为第一个使用它的人,作为守门人,有责任保护它不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

见他没有应声,黎暮却忽而笑出声来,羽阙微怔,神色有一瞬的茫然;黎暮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语带毫不掩饰的嘲讽:“你真的已经收集齐了?羽阙,这种毫无根据的鬼话也只有你会信了。”

刚还在防范着黎暮临时起意另有所图,却不想黎暮立即便让自己打消了顾虑。

黎暮说着,语气中的嘲意逐渐淡去:“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打算的?”

“从一开始,从十年前,”羽阙不闪不避地看着他,加重了语气,“从那件事发生起,这十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执念。”

黎暮没有应声,他眯眸望着羽阙,静默良久,羽阙看不清神色中的意味,也猜不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双方僵持着,对峙着,透过薄薄的夜云铺陈而下的月华仿佛化作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压抑地笼罩着在场所有人。

一声轻笑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黎暮忽而开口了:“我改变主意了,黎昭的指骨你带走吧。”

羽阙瞳孔猛一收缩,愣在原地。

黎暮逐渐扬起的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他语带玩味,声音却沁着淡漠的凉意:“别误会,三生晷的事无疑是天方夜谭,我只是觉得,十年来的执念在你面前化为乌有,黄粱梦碎的那一刻,你该是什么神情呢?”他说着语气慢了下去,声音中几乎带着一丝残忍,“羽阙,我想象不到比这更有趣的事了。”

“呵,”羽阙冷笑一声,“既然狐君这么有兴致,还为此让出了指骨.....”他说着加重了语调,几乎是一字一顿道,“那羽阙定当‘不负所望’。”

黎暮一扬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请便。”语罢转身径自离去。他转身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珺姬却随着他转过了身,她未迈出步子,只是对着他的背影默然良久。

这燕巢幕上的一晚,终于是要过去了。

羽阙轻出口气,随着黎暮的离去整个人都松了下来,他低头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声音低沉:“走吧,去带上黎清荃,我们离开这里。”

“留步。”是珺姬的声音,她迈步过来停在距几人稍近的地方,微微一笑,“夜深寒重,不好赶路,你的几位朋友又受了伤,下山更是不易,不如今晚先歇在这里,等明日一早再动身。”

羽阙沉沉地望了她一眼,他和这位珺姬没什么恩怨,只是此刻再没有心情去顾什么合不合适,于是直接冷声回绝了:“不了,这地方留久了,恐怕夜长梦多。”

“狐君刚说过的话,万没有自己反悔的道理。”珺姬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不急不缓道,“我是涂山的珺姬殿下,我保证你们明日可以好好地离开青丘。”她说着顿了一下,目光落到三愿身上,“即使你们几个男子不在意,也总不能让姑娘陪你们一起带着伤赶夜路,对不对?”

莫名其妙被点了名的三愿略一挑眉,接着便想表示自己完全没问题,结果话未说出口,羽阙的目光便扫了过来,正撞上自己的双眸,羽阙望着她,神色倏尔就黯了下去,他别开视线,似乎在掩饰着眼神里的什么东西,顿了一下,羽阙一改方才的态度,点头道:“那便这样吧,明日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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