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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 世界

6月10日 阴有小雨

一叶障目,这就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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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个空间,一个独立的、可以存在的区域。

世界,它不一定完整, 不一定面面俱到,所以世界或是贫瘠或是富饶,或是残破不堪或是丰富多彩,或是冰川晶莹,或是大漠狂沙,或是江河东去,或是沧海无际,又或是人世繁杂……

这就是世界,没有什么可以固定的。

而修的世界,就只是一个小房间,只是那一张桌子,一块木料,一把刻刀,刀锋的夹缝,那一络刀刻的痕迹,便是那一叶,障目一叶,便是世界。

每一日每一刻,或许每一分每一秒,修都一直在这,在静静地沉浸在世界之中。

世界有一种力量,那是沉淀的力量,沉淀所有,生命或是物质,都将在世界的力量中被一点点的沉淀,沉淀成堆积的废物、腐烂的殖质,然后被掩埋,被消灭——这就是记忆,而那力量,便是遗忘。

遗忘,是本能,是生活在世界之中的人所拥有的本能,如同新陈代谢一样,不由控制,甚至于直至死亡也没有终点,遗忘,在于生命所在,却不会因为生命而终结!

修最擅长的便是遗忘,将所有的过去都遗忘,遗忘在记忆之中,遗忘在世界的尘埃下……

这让他很开心,真的,遗忘,本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比如昨天那顿饭,那顿美味,已经遗忘了,所以在啃食肉松面包的时候,修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和昨天没什么不同!

比如前日那流苏,那份被骤然间激起的冲动,也是已经遗忘了,所以,再清醒的时候,在看到若的时候,修也不觉得有什么失落,和今天没什么不同!

所以,修,可以在每一天,都有着同一种心情,这是一种没有负担的心情,不在乎的心情,去感受手上的刀,去触摸刀下的木,去想象木上的画。

遗忘是一种力量,一种无敌的力量!

“修!今天,你打算雕什么?”若也是起来了,和修一起来了,坐在桃屋前,双足并立,披着长衫的下摆,微微斜放着,架着无所事事的双手,有些闲得发慌。

“……”修取了一块木料,看着其上的花纹,翻来覆去,前前后后,一直在看着,“不知道,今天似乎没什么状态,想不到有什么想刻的!”

“这样啊,那……修,陪我玩吧!”若跳了起来,身上的衣服都随之抖动了一下,“陪我玩!”

“嗯?!”修呆了一下,手中的木料一颤,就是磕在了木桌上,只听得“哒”的一声撞击声,木桌被磕得震了一下!

地震了!木桌地震了,晃动着,仿佛天地要崩塌了一样!

若摔倒了,被这强烈的震动震倒了,身子一歪就栽倒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那,手肘也磕到了,后脑都砸在了地上。

“地震了!修,快跑,地震了!”若慌乱了,慌乱地只知道叫喊,“地震了!”

修愣了一下,那表情凝固了,刹那间,修的世界里被注入了一点东西,一点很顽固的东西,不可能被遗忘的东西!

桌面的震动很快就消失了,毕竟四平八稳的桌子,那撞击的震动也就那么一阵子。

“若,你知道什么是地震吗?”修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木料,轻手轻脚的,连一丝动静都没有再发出,再伸过手指,纤细的小指,扶着若慢慢地站起。

若没有受伤,至少没有流血,她的身躯是不一样的,或许会流泪,但不会流血。

所以若没有伤痛,只是流泪了,那泪珠挂在了其眼睑睫毛间,却是上一颗、下一颗,淌得到处都是,只是被那地震震碎了!

“地震,就是地动山摇,就是世界崩溃,就是会有人死……”若抽噎着,靠在修的小指上,半赖着,还有些余悸,“就像刚才那样,整个世界都摇晃了起来,地面在震动,在吼叫,在咆哮,像在打雷,在地底下打雷!”

“……对不起……”修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只是说了声对不起,没有做任何的解释,“以后,在你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地震,再也不会有恐慌,我保证!”

“噗……修,你好可爱,地震还能是你可以保证得了的?那是世界的事,那是由它决定的,在这个世界里,我只能听从于他!”若嘻嘻一笑,从花中来的仙子,了解这个世界,了解世界的霸道。

“或许吧……”修也不多说了,手指轻颤,抚慰了一下受惊的人,“都过去了,所以,忘了吧,忘了就好了,就再也不用怕了!”

“遗忘,遗忘过去,是世界的力量,那是时间在捣鬼!”若擦去了眼泪,却是惊讶地看了看修,“修,你竟然也知道它这个坏蛋!”

“不!我只知道遗忘,不知道时间!遗忘是种能力,不是力量,至少在我这不是,不需要时间去推动!”修摇了摇头,“遗忘,是无敌的存在,有了它,我可以面对一切!”

“不是哦!有一种东西,可以打败遗忘!”若咬了咬手指,在其上添了些唾液,再是凌空画了个符号,一个闪闪发光的魔法符文,“就是它!”

“什么?”修皱了皱眉眉头,那个符号,闪闪发光的符文,闪在他眼中,很刺眼,很难受,“这是什么?”

“滴滴……”回答修的不是若,而是一阵急促的提示音,却是手机,却是桌角许久许久未曾动静的手机。

“谁啊?”修眉头一掀,拿起了手机,划开面板,点开讯息……

“……”修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手机随意地扔在回了桌角,惨然一笑,“若,我知道什么可以打败遗忘了!”

若淡淡一笑,也是走到了手机旁,只见得其上有着一则讯息“不能再见的人:外面的世界很大,比我想象得还大!你该出来看看……”

“这个人是谁?”若问道。

“……不知道!”修无言以对,只能敷衍而过。

“世界很大?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若吐了吐舌头,也就不纠缠了,“有我的世界大吗?”

“外面的世界很大,真的很大,比你的桌子大多了!那世界,大得,一辈子都看不完!”修闷了一下,闷出了一句话。

“那么大,那也没什么了……我的世界我都嫌大,都看不过来!”若耸了耸肩,就是赖在了修的手指上,嬉笑而过,“修的手指好舒服……”

“世界也很小,真的很小!你的眼睛看不过来,所以世界也就那么一点,你只能看见那么一点,就只有那么一点。你的世界,就只有那么一点,除了那一点被你看见,就再也没有了!”修抖了抖手指,挑着若的身体,缓缓地上下荡漾。

“那修,你的世界,有多大?”若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那摇床一样的手指,舒服舒服,就把方才的恐慌都摇去了。

“我的世界,很小,只有刀锋那么细小!”

“我的世界,很大,白茫茫一片,空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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