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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天 离别

6月20日 晴

离别,是故我的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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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能阻止,车的前后、人的左右……

但有些事情,你无法阻止,老去、新生……还有离别!

每天,都会人与人的相见,也都会有人与人的离别,都说相见是为了离别,离别是为了下一轮的相见。

但,相见了一定会离别,离别了却大都不会再见了。

“几天了?十五天了,转眼十五天了!”修喃喃自语,那眼睛也不再往桃屋那去了,只因早晨的那一瞬,那门开了又关、那人影出了又回……

“果然,该来的都会来,挡不住的……只是,也太早了点吧!”修只觉得眼睛有些红,“明明知道会这样,明明知道的……”

修突然就笑了起来,一脸的笑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有些事就是这样,既然无法阻止,就不会去阻止,也不会去改变!

修的数学学得很好,至少(18+99+1)怎么算还是很清楚的,可那交换律和结合律的数学方法,却从来不会被修用到生活中。

在修的生活里,只有加法,还是最简单的加法,永远都是这么一份份的积累上去,不管那加号后面,来的是什么!

手中的线刻刀在指尖打着回旋,在修想事情的时候,这把线刻刀始终在他的指尖游荡。

说来这么多年,手中的刀具里,也就这把线刻刀始终没有换过,一直陪在他身边。

凿刀钝了,毕竟是硬碰硬的,那般粗鲁的使用,总是会损伤些;平削刀常常用来刨木,棱刺也穿凿深孔,也都曾失了锋锐,唯独手中这一把线刻刀,只是用来浅浅地雕纹,细细的纹路,伤不了那股锋锐。

生活就像刀一样,锋锐又如何,刻的地方不对,终究会磨损。

“哈哈……”修洒脱地一笑,刀锋一转,便是削断了过去,便是忘了。

善于遗忘的人,就把那份伤感遗忘了。

“人要走了,总得送点什么吧?”修已经开始想着离别的赠礼,“凡事不过三,先前送过两件了,再弄个什么呢?弄个什么她会喜欢?”

“她不喜欢我木刻……看来不该用木刻了!可除了木刻,我还会什么呢?”修心里一阵空飘飘的,不禁吐露了心声,那声音也在空飘飘地落在这小房子里。

“刻吧!修,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桃屋的门没有开,若的声音只是从窗户的缝隙中传出……

修手中的线刻刀被捏紧了,这把刀的生命在这一瞬间,复苏了,在沉睡了五天后,复苏了,“好的!若也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灵光,这种神秘的东西,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他在你开心的时候,也开心地溜出去玩了,你找不到他;在你悲伤的时候,他也悲伤地窝到了墙角,你也找不到他。

可就在你了了当地准备放下的时候,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那调皮的孩子又抱了上来,搂着你,怎么甩都甩不掉。

“若,我出去一下!”修拿起了背包,兴致高昂地出去了,带着那个调皮的孩子,出去了。

“咿呀!”桃屋的门打开了,若斜靠着门户,呆呆地看着那紧闭的大门。

“在那花朵里的岁月,是静寂的世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歌唱,有的只是丝丝的琢磨,是你刀下的声音。”

“那般单调而无趣的声音,整整听了五十四天,为什么你不会厌?”

“那木头,有什么样的魅力,能将你牢牢地捆在那,捆得死死的,不在乎任何东西。”

“不就是一堆朽木吗?可你还是喜欢,就是喜欢,无论怎样,你只喜欢这个!”

“那天,你脸上的笑容,那么大,可还是一股子落寞!”

“五天了,你的刀五天没动了,你脸上的落寞越来越深沉,好像少了什么似得,都不是你了,都不是那骨子里的你了。你的铮铮铁骨,指节上的铿锵……”

“算了吧!”

“你属于这个世界,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会死的。”

“而我,留在这,对你,似乎没什么好处了!”

若的身子晃了晃,像风中的树叶,飘回到了屋子里,那桃屋的小门也随之关上了,似乎是被风带上了。

风,真得可以听见风声,在窗户的缝隙间进进出出。

风的萧萧,自古以来,便是萧索的意味。

寂寞的时候,总还能听到风声。无处不在的风,再寂寞,他也会在你耳边轻语,那种静静地诉说,能听到的时候,至少不至于会落寞。

分手告别的时候,也总会有风声,那古代长亭下,那广阔的大路上,无拘无束中,怎么总是会有风?

有时候,一直不明白,为何送人千里,要送到那么偏僻辽阔的地方,是为了吹一吹那离别的狂风,还是为了能看着那人的背影,看着他慢慢地消失在天地之间……

其实,离别还是简单一点好,两相不回首,就这么不见了!

那深黑色的大门就在此刻打开,修回来了,带着与出去之时一样的笑容,兴致盎然地回来了。

没有再去看那桃屋,修一进门就径直坐在了木桌旁,火急火燎地开始丈量起手中的一件物事。那是一个金属配件,也不过半只手掌大小,有着铁片、旋钮,有些光秃秃的单调。

一对一,二对二,修的脑海里浮现了木刻的影子,不过三五下间,心下已是了然,剩下的,便是翻箱倒柜地找寻想要的东西。

修的木料箱子被搬了上来,其间零零碎碎的大都是珍稀的木料,都是当年修花了大笔钱收购来的,已是用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也不多了。

“松木的底,松木厚实,陈年的松木有着沉稳的重,这块好像还是上过漆的,能用。”

“桦木做体?也只有它了,手上较坚实的木料,就剩它最多了……”

“装饰呢?等等,那个应该还有一块……”

修摸索了半天,终于是拣出了一块木料,不大,也就一手掌见方,其上布满了紫褐色深浅相间的条纹,灿耀闪烁,竟是有些迷幻的感觉,“这块鸡翅木,是再适合不过了,只要微微斜剖地切面,纹理就会变得更加细腻而多变,一定会很好看的!”

修再是挑了几份桃木、少许的崖柏瘤疤,便是收拾了木料箱子。

“呼!吸!……”深沉地吞吐,将体内的兴奋送出,将外头的清寂汲取,这心便是静了下来,清冷冷的,不在乎那风,不在乎那光景,人,也随之去吧!

修的手,挪动了一下,便是握上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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