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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号外!号外!奕灯节第三日枢机院作出重大决议:启国即日将迎来新皇帝!详情请见神陵日报今日头版头条!号外!号外……”

一大清早,连更夫还没起床,卖报小哥们嘹亮的叫卖声就传遍了神陵城的大街小巷,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这个足以震动整个四洲世界的重磅消息,便被传的路人皆知,闹得满城风雨。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所有人都对“谁最终会当上皇帝”展开了猜测,那几个有数的大赌场里甚至已经望风开了盘口,为四个候选人定下了赔率。

就在外界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神陵督武司司内却照旧安安静静,见不着几个活人。这是因为几乎所有的在雇武督都被派往神陵城各地执行“在奕灯节期间维护社会秩序”的任务,督武司人手不足的现状由此可见一斑。

此刻,唯有督武司司长的办公室里还算有点人气儿。

廖秋雨一边用手背“啪啪”的拍打桌面上摊开的那一份新鲜出炉的报纸,一边长吁短叹:“喂喂喂!我说枢机院的保密工作是怎么做的啊?这帮挨千刀的狗仔到底从哪里搞来了这么详细啊消息?居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炮制出一篇像模像样的报道!那我们冒着砍头的风险窃听枢机卿会议又意义何在啊?”

“话不是这个说法。”

顾川拿起报纸,径直翻到头版。他皱眉看了那耸人听闻的标红加粗字体一眼,快速将其下又黑又密的小字浏览完毕,摇摇头,道:“这上面的字多是多,实际上并没有提供多少有价值的信息,只是在不断强调‘启国新一任皇帝将要上台’这一事实。而我们起码确切的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顾川顿了顿,“以及枢机卿们经长期扯皮之后,共同接受的,关于决出下一任皇帝的方式。”

“——选举,这可是天洲史上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廖秋雨用双肘把办公桌上的杂物一股脑的扫到地上,她趴下去,懒洋洋的枕着自己的胳膊,有气无力的说:“在祝闲说完那些坏规矩的蠢话之后,我还以为他立刻就会被乱刀砍死,想不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也不知枢机卿们都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将手中来之不易的权力再度归还。”

“我觉得,这并非代表着传统意义上的皇帝的归来。因为我们之前对启国政局的看法与实际情况相比,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偏差。”顾川道:“随着老一辈枢机卿逐渐退场,缺乏统率人物的枢机院内日积月累形成的矛盾已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各方势力都想推举对自己有利的皇子上台,并加以控制,以便更加彻底的统治国家。那么综合叶清泉和自称是森罗密教前任教主的那家伙所提供的情报,森罗密教介入其中企图操纵选举结果也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对啊,从这个角度看确实有可能。”廖秋雨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看起来完全没把森罗密教这个隐患放在心上:“好在这跟我们督武司关系不大。”

“话说回来,”顾川想了想,道:“那个叫姬羽的人,现在到哪去了?”

“去追查森罗密教的踪迹了吧……”廖秋雨打了个长长的哈气,眼皮渐渐合上:“他跟我说不揪出森罗密教的余孽誓不罢休什么的……”

…………

“我查阅了你们的资料库,发现了很多东西。”姬羽快步从堆满书籍和文件的书架后走出来,把一大沓纸砸在小穆的办公桌上。熬了两天夜的他挂着浓浓的黑眼圈,精神状态却亢奋的异常:“情报显示,在奕灯节的首夜,有数伙不明身份的可疑人员通过各个渠道将诸多物品运进了神陵城!其范围之广,数目之大,次数之多,简直前所未有!这事儿你们督武司知不知道?”

埋在文件山之后的小穆晃晃脑袋,摘下眼镜,疲惫的揉捏自己发酸的眼角,竭力用当前最友好的语气说:“我当然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立刻采取行动?”姬羽马不停蹄的追问,语气咄咄逼人。

“因为人手不足。”

“因……为人手……不足?!”姬羽难以置信的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因为人手不足。”小穆一字一句的说:“怎么?这句话应该很好理解吧?”

姬羽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心情,彻底冷静下来。

“抱歉,我失态了。”姬羽朝办公桌那边的小穆微微躬身,以此表达自己的歉意。

“我没关系,只是希望我们能互相理解一下,大家都不容易。”小穆淡淡的说:“其实在得到这些重要的情报之后,我也告知了政府的有关部门,并与他们联手,针对几个十分可疑的地点,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搜查。”

“那……结果呢?”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这纯粹就是一个障眼法。”小穆道:“你应该已经发现了线人们提供的线索中的共同之处:看似诡异的委托人、看似重要的货物、如出一辙的威逼手法……你口中的恐怖分子给我们下了一个套,他们故意把知情人放走,目的就是为了广泛的传播消息,尽可能的搅乱局势,借此隐藏他们真正的藏身地点。”

小穆勾了勾手指,背后墙上挂着的大卷轴哗啦啦的展开,一路垂到地上。只见丝帛质地的画卷上,绘着一幅细致入微的神陵城地图,从各个区域的房屋规划,到蒹葭河的细微支流,甚至连皇宫这等禁地,也都有明确的标注。

“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幅地图从国库里搞来,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是全天下只有一份的孤本。”小穆转过椅子,手指向图画:“你看见我用真气在上面做的标注了么?那就是情报中提到过的,可疑人员的接货地点。”

姬羽凝神望去,原本只勾勒着墨线的画卷之上陡然爆出了分布在神陵城各个区域的亮点,少说也有二十来处。当姬羽以这个角度来直观的审视情报时,他才惊觉自己是何等的强人所难。

“我看见了。”姬羽苦笑了一声:“他们竟然做到了这个份上……”

“所以,以我们当前的人力物力,压根就不可能开展大规模的搜查活动。”小穆道:“就算藏身地点暴露,他们也完全可以借着人潮的掩护随时转移,想要展开追踪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更何况——”

“更何况还要考虑内线和叛徒的存在。”姬羽接过小穆的话茬,虚弱的后退两步,贴着书架滑坐在乱糟糟的地板上,眉宇间那股不正常的凌厉气势在几息之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人都萎蔫了下去,他消沉的说:“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见姬羽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小穆体贴的不再说话,让他安静的待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难道我们只能等待么?”

“对啊,只能等待,等待他们按捺不住,露出马脚的那一刻。”小穆抓起狼毫毛笔,随手在纸上画出两道昂扬而立的持剑人影:“这就像一场决斗,敌我双方便是执剑的武者。他们之间的对决,并不单单只是身手的较量,更是心智和耐性的比拼。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心绝不能乱,否则就会露出致命的破绽。这个道理不仅适用于对决的剑客,更适用于武督。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敌人会在什么时候出招,因此在他出招之前,你只能保持冷静——你也必须保持冷静。唯有这样,你才能抓住机会,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她挥动毛笔,在其中一人的头上,画出了一道粗粗的墨线。

“谢谢你的话,小生受益匪浅。”姬羽在那里沉默着坐了许久,忽然间站了起来。此刻,他眼中的倦怠和沮丧已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钢铁一般的、坚不可摧的信念。他沉声道:“但有一点你说的不对,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而是一场战争!一场不择手段的肮脏的战争!既然督武司的各位束手无策,那就由我本人来解决这件事吧。”

眼见姬羽作势欲走,小穆连忙拍桌而起,连珠炮一般的说:“姬羽你冷静下来!不要做傻事!请相信我,我们神陵督武司完全有把握处理好这次危机,你只是还不清楚我们的实力而已。”

“我相信你,也相信督武司的实力。”姬羽停下步子,头也不回的道:“我只是不愿意傻乎乎的呆在这里,等待一切发生而已。况且——”

“况且什么?”小穆微微皱眉。

“况且,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的不安究竟从何而来。”言罢,姬羽大步迈过门槛,两扇陈旧的门板在他的背后吱吱呀呀的合上,将迎面射来的朝阳全数挡在门外。

静谧的藏经阁中,小穆疲惫的摔回座椅里,扶着额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安……么?”她喃喃说。

…………

神陵城,下城区,某间平凡无奇的民居中。

小屋的门窗均死死的合着,室内一片昏暗。空落落的房间中,只有寥寥一个人。

那是个长发过肩的女孩,她身穿乌黑的钢制战甲,端端正正的坐着。整个人恍若一尊雕像,精致,却了无生气。

“圣女陛下?圣女陛下?您还好么?”

这时苍老嘶哑的关怀声在女孩的头顶响起,神游物外的女孩稍稍一怔,旋即仰头看向上方。

“是汝啊……”

看清楚那张枯木般沧桑的老脸之后,女孩收回目光,如墨般漆黑的双瞳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右手,仿佛心脏和血液的触感还留在那里。

她悄声说:“吾很好。”

“是属下唐突了。”老者放下枯藤缠绕的拐杖,不客气的坐在了女孩的对面:“那个圣物,您已经完全将之掌控了么?”

“已有八成了吧。”女孩道:“只再需一日,吾就能施展出其全部的威能。”

“那属下就放心了。”老者微微躬身,艰难的站起来:“请允许属下暂且告退,老身还有一件事要去处理。”

“去吧。”女孩淡淡的说。

老者拉开门,缓缓踏出房间。

就在这一刻,女孩忽然道:“汝之前所说的事,是真的么?”

老者停住步子,谨慎的选择自己应对的话语:“敢问圣女陛下询问属下的是……哪一件事?”

“吾,真的能见到他么?”女孩的语气中,有几分期待,亦有几分怯懦。

老者的板滞的面孔舒展开,他爽快的说:“能!当然能!老身敢以这条性命担保。”

他躬身后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知为何,他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门完全合上,而是给女孩留了足以窥探到外界的细细一线,灿烂的阳光就从那里涌进来,凸显出空气中跃动的浮尘。

女孩循着光的来向朝外望去,此时天气正好,堆叠着青黑色瓦片的屋顶之上,铺展开来的,是广阔而碧蓝的万里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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