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吕奉先单戟伏二虎 曹孟德兴兵报血仇
却说陈宫猛然想起曹操偷袭成皋去了，急忙跟吕布说明详细，就起军去支援汝南。
这厢曹操离了界口大寨，从成皋直奔许昌，汇合张绣所部，从安阳星夜攻打汝南。汝南守将乃袁涣、李丰、陈纪、冯坦四人，当下忽听曹军大队人马从安阳奔袭过来，袁涣道：“曹军远来奔袭疲惫，我与冯将军出兵狙击。交君，你速往吕温候那里求援。”李丰得令而去。
袁涣就与冯坦带兵埋伏在半道，看看曹军过半，就率军杀出来。忽然曹军后军旌旗飘动，大队曹军杀来，为首一人正是曹操。
操立马大笑道：“曜卿兄，何不早早归降！”袁军本来就少，见曹军四面杀来，又不知多少，顿时溃乱。冯坦舞刀就欲突围，不防背后撞出一队精骑兵，为首一个上将，威武不凡，手捻长枪往来冲杀，勇不可挡。冯坦拍马来战，无三合，被一枪刺落马下。
曹操见了，笑谓贾诩道：“这宛城候张绣如此神勇，颇有吕布风采。”说完，转头高呼道：“投降免死！”袁军士卒大半弃械伏地。还在少许拼斗的，尽被张绣率领西凉铁骑杀掉。袁涣引数百残卒聚在一起，欲作困兽之斗。周围曹军围得密密麻麻。
曹操催动爪黄飞电，奔上前来，喝道：“曜卿，速速投降吧。何苦为公路卖命？”袁涣长叹道：“我若投降，恐死后不能入祖坟安葬。”就欲拔剑自刎。身旁亲兵急忙拉住。
正在相持之间，忽见西边烟尘飞扬，杀声骤起。操回头看时，无数军马直扑上来，数百骑兵直透重围，为先大将催动赤兔马，挥舞方天戟，正是吕布。
曹操大惊，待要拉马逃时，吕布马快已至脑后，轮戟便削，曹操急急一俯身，喀嚓一声，束贯被砍掉，头发散落披肩，心中一慌，扑下马来。
吕布绰戟突刺，旁边典韦大喝一声，从腰里抽出短戟劈面飞刺过来。吕布急挥戟格开，典韦舞动两柄镔铁戟已杀上来，把吕布方天戟逼住。
这时曹操连滚带爬到军中去了，吕布被典韦缠住，急切间挣脱不得。后面曹性拉弓搭箭，待射曹操，忽听曹军大将夏侯渊道：“狗贼，休放暗箭。”张弓一箭正中曹性右手腕。曹性痛叫一声，持弓不住，伏鞍奔逃。夏侯渊待拍马追杀时，忽见后面魏续、侯成、郝萌、成廉、高顺五将各引兵马汹涌杀过来。
曹操看势不好，急忙收拢兵马，就欲退兵，荀彧止之道：“我军疲惫，此时若退。吕布纵兵追之，恐是不妙。”操思忖一番，道：“待我对阵欺诓他一番。”于是整军后退数里列阵。
吕布亦整备兵马对阵，曹操从小军手里接了头盔戴上，列趋阵前，喝道：“奉先，你诛灭董贼，中兴汉室，为何又去助袁术叛贼？不如投拜天子驾前，我为大将，奉先副之，天下不难定也，如何？”布醇醇不语。
陈宫怕他动心，拍马上前大喝道：“曹孟德，别来无恙。”操见是陈宫，笑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台赐教。昔日在成皋时，公台为何弃我？”
宫道：“你心术不正，我故弃之！”操道：“你言我心不正，公又奈何独事吕布、袁术？”宫道：“休多言。可快放马厮杀。”操笑谓众将道：“陈大贤急矣。”
吕布舞戟纵马道：“曹孟德，可敢与我一决死战乎？”操道：“奉先英勇，我非你敌手。”布大笑道：“既然不敌，还不速速退兵。”
操道：“我恐退兵，你要来追我。”布大笑道：“你退就是了，我不追汝。”操道：“多谢奉先。”说完，拉转马头带头就奔，众军跟着一起都退
，片刻之间跑的干净。
陈宫焦急道：“曹操引军奔袭千里，早成疲惫之师，奉先因何不追？”布笑道：“曹操无胆匹夫，看我来日阵前斩之。”宫跺足道：“奉先何小觑曹操，错失良机。”
布道：“公台无忧，我视曹阿瞒如鼠辈，何必乘人之危。”宫大怒道：“纵虎容易缚虎难。奉先这般糊涂，他日必败曹操之手。”布不悦道：“我既于三军阵前应允，岂能自绝其言，失信于世人乎？”说完，率军退回汝南城去了。
及奔回安阳，扎营安寨毕，操谓戏志才道：“陈公台好生厉害，竟然识破你计。”戏志才唯诺无言。操令从人进酒肉用，食罢。笑道：“吕布无谋匹夫，今日他若纵兵追袭，恐我被其擒也。”荀彧道：“吕布既然回援汝南，则久留此地不益。不如早早回军汇合曹仁。”
话音方落，人报曹仁有书信至，操接来看罢，大喜道：“曹子孝不亚于古之名将也。”遂将书信于众将观看，操道：“子孝既能大破袁术，我这里需牵制住吕布，免得他夹击界口。”
正说间，小校来报说吕布部将薛兰、刘何率军来窥测我营。操怒道：“匹夫敢尔！”令许诸率数百骑兵驱杀。
许褚前脚刚出，操唤回道：“你骑我坐骑去。”许诸得令，退出帐口。操又唤回道：“我怕你鲁莽误事，叫李曼成和你同去。”
二人得令，点了五百骑兵追了出来。老远便望见敌军，许诸道：“看我先取敌将。”李典道：“你待小心…”话音未落，许褚催动爪黄飞电，已蹿出老远。布将刘何见敌将匹马杀来，舞刀向前来迎。交马只一合，便斩刘何于马下。
薛兰率兵围上，许诸快马钢刀霍霍，血雨喷飞之间，已劈死十数人，余众皆惊。薛兰欲放冷箭来射许诸，却被李典赶上，一枪搠翻马下。军皆溃逃。
败军逃出汝南，汇报吕布，布大怒道：“阿瞒无礼，敢杀我爱将。”就点兵出战，陈宫谏道：“敌势不明，未可轻出。”吕布道：“贼已丧胆，我怕谁来？”遂不听陈宫之言，引兵出阵。
曹操聚众将出敌。吕布横戟大骂道：“曹阿瞒真乃无耻之徒，快快出来受死。”操笑道：“我无罪矣。奉先勿扰。”许诸拍马而出，大骂道：“别人怕你吕布，我许诸不惧也。”舞刀与吕布杀作一团，许诸刀刀强攻，毫不回防自身。二人斗五六十合，不分胜负。操道：“仲康勇猛不减刘首义三弟张飞，真乃当世虎痴也。可吕布非一人之敌。”便差典韦助战，两将夹攻。
吕布抖擞精神，挥戟酣斗二人，大战百十合，犹自攻多守少。众军看的砸舌不已，操道：“吕布之勇，当今世上只有刘首义可敌。”唤夏侯渊、李典、张绣三人齐齐攻打。
布将高顺、成廉、魏续出阵抵住。少顷，魏续抵不过张绣，腿上中枪奔逃。张绣挥枪夹击吕布。再斗三十合上下，布渐渐难抵，挥戟逼退三人，喝令全军冲锋。操军抵御一阵便退，布挥军追赶。陈宫道：“操军退而不乱，恐是诱敌之计。”
布怒道：“今番不可错失机会。”遂都军紧追。将近操寨前，见寨南林木茂盛，布道：“贼子林中必有埋伏。”就率军绕到北面，方欲冲进营内。
忽然鼓声大震。王忠、费丁引兵杀出，许褚、典韦、李典骤马反身杀来。布军登时大乱，四散溃逃。吕布料敌不过，引败军落荒而走。紧闭汝南不出。
曹操大胜吕布一阵，出了胸中恶气，大宴众将。酒至正酣，忽从人来报，说有一人自称曹休，从徐州来见，操大喜道：“我家千里马至矣。”急命人引入。
休奔帐内，伏地大哭道：“叔祖父遇害。”
操闻之，哭倒于地。众人救起，操怒道：“你且从头细说。”
原来曹休乃曹鼎之孙，曹轨之子，即曹操堂侄。休少年丧父，带母亲寄居江东，曹操讨伐董卓起义时，休前来投奔。操令他在琅琊侍奉父亲曹嵩。前时方才书信寄去，要磕家迁来洛阳居住。
却听曹休当下大哭道：“当日我接了叔父书信，便与叔祖父及一家老小四十余人，带从者百余人，车百余辆，径望洛阳而来。半道经过下邳时，徐州太守陶谦出境迎接，设筵款待，留住一宿。次早，陶谦特差都尉张闿护送。行过小沛时，天降大雨，路不能行，我与叔祖父便投一古寺歇宿。不料三更时分，那个都尉张闿突然引军发难，冲进来不论男女，尽皆屠杀。我提枪拦住，叔祖父越墙而逃，与花祖母躲在厕中。张闿缠住我，其手下追上去，将叔祖父等人杀在厕中。我仗着武艺冲出来，拼死来见叔父。”
操切齿道：“陶谦纵兵杀我父，此仇不共戴天！我今悉起大军，洗荡徐州，方雪我恨！”遂留荀彧、张绣守安阳，调曹仁从界口攻打徐州，令曹休、许诸为前锋，从陈留直扑小沛而来，操令：但得城池，将城中百姓，尽行屠戮，以雪父仇。
当有九江太守边让，与陶谦交厚，闻知徐州有难，自引兵五千来救。操闻之大怒，使李典、夏侯渊于路截杀，边让死于乱军之中。边让乃天下名士，士林学府表率，被曹操所杀，一时间天下儒生震怖，骂操之声沸腾。
却说陶谦字恭祖，乃丹阳人氏，拜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他惊闻张闿见财起意，杀了曹崇全家，曹操起兵报仇而来，远近屠城。仰天大恸道：“我获罪于天，致使徐州之民，受此大难！”
都尉臧霸道：“曹兵既至，岂可束手待死！某愿助使君破之。”长史陈群道：“曹操善能用兵，旌旗挥过，无不降服。不如先遣使答礼致歉，看他如何回复，再做区处。”谦遂遣陈珪之子陈登为使。
陈登入曹营，面见曹操，方欲开口，操大怒道：“我若不看你乃陈太尉之孙，早就一刀砍了。你速速告诉陶谦老贼，我必要将他碎碎剐之，方才解恨。”
登回营备说曹操言语，陶谦大哭道；“如此我当自缚往曹营，任其剖割，以救徐州一郡百姓之命。”霸道：“使君何胆怯也。某藏霸愿助使君抗拒曹操。”
陶谦遂引兵出迎，远望曹军数万尽皆带孝出征，如隆冬飞雪一般。中军竖起白旗二面，尽修素幅。一面书汉镇军将军曹，一面旗书报仇雪恨四字。军马列成阵势，个个神情肃穆。门旗之下，曹操身披缟素，扬鞭大骂道：“陶谦老贼，你纵容部下擅杀当朝大臣家眷，罪不容诛。”
陶谦出马，欠身施礼道：“谦本欲结好明公，故托张闿护送。不想张闿贼心不改，致有此事。实不干陶谦之故。望明公察之。”
操大骂道：“老匹夫！尚欲狡辩么！谁可生擒老贼？”许诸应声而出。曹豹挺枪前来迎敌。两马相交，只三合，曹豹敌不住，圈马就退。藏霸挥军杀来，两下混战。
忽然曹仁从南面引军杀来，徐州军大乱。藏霸保护陶谦退入下邳去了。陶谦入城，心塞淤积，卧病在床。诸将皆来慰问。谦道：“曹兵势大难敌，请诸公将我绑去操营，以救满城生灵。”
言未绝，一人喝道：“明公久镇徐州，深得满城军民之心。况且下邳城郭坚厚，粮秣足撑半年。曹兵虽众，未能即破我城。明公与百姓坚守勿出，他无能矣。某虽不才，深得明公厚恩，愿施小计叫曹军退却。”众人大惊，便问计将安出。正是：本为纳交反成怨，那知绝处又逢生。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