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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百鬼夜行

此时此刻,薇儿看着脚下镜面中出现的景象,内心纷乱纠杂。

“以他们现在的力量,绝对打不过颠峰时期的创始者们。即便那些只是幻影。”

小女孩躺在半空中,将手中的漆黑面具挡在面前,透过漆黑的视线看着薇儿。“你不想救他们吗?”

“可是,我该怎么做……”薇儿有些犹豫。虽然苏罗成天想着欺负她,但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她却也是做不到。

小女孩再次将面具递到薇儿面前。“如果是梦儿的主人的话,就可以打败他们。主人是创始者中最强的存在。”

“……只要戴上面具就可以了吗?”薇儿问道。小女孩期待地点了点头。

反正那群家伙死掉的话,她一个人也活不了,倒不如抱着必死的心态搏上一搏。

于是薇儿轻轻一叹,说道:“看样子,眼下我也没得选择啊。那就拿来吧!”

薇儿说着,猛地接过面具安在自己脸上。面具像是有生命一样,一下子就吸附住她的脸。

四周的镜子在不停颤动,无数黑气从薇儿的脚下漫出,缠绕而上。黑暗不断地侵入少年的体内。然后,转变。

那一刻,镜子全部破碎,坠入底下那片虚无中。仍停留在半空中的身影缓缓抬起头,漆黑面具中透着冰冷的光。

寄托在面具里的思念化为了现实。小女孩看着那道记忆中的熟悉身影,亲亲唤道:“……主人。欢迎回来!”

随后,那道身影举手打起一个响指,他的身后突然破开一片虚空,黑雾从中漫出,数十双闪着红光的眼睛在雾里出现。每一抹红光上都有着冰冷的银色面具,面具下还能隐约看见藏在暗影中的,数十只魔魂的身体轮廓。

这些光芒聚集在一起,从远处看来,格外耀眼,如同黑色的世界中升起了一轮血色的太阳。

——起舞吧,百鬼夜行。

宫殿中,艾丽雅注视着远处的高空,那里有着突然出现的红色太阳。

“那是什么?”本该是种温暖的颜色,但仅仅只是对上一眼,艾丽雅心中就已升起无尽冷意。

男子闻言转身,目光随之落在那轮红光处。他的脸上现出笑意。“那是我们的过去。”

于此同时,无尽长廊的千隐两人,也在仰望着天空。

千隐感叹道:“真是让人颤栗的气息。哼哼,那家伙是谁?”

另一个“千隐”这次并没有鹦鹉学舌,回答道:“光,暗。永远的家园。”

玫瑰剑墓中,剑师微笑道:“百鬼夜行,再次见到的时刻,依旧是如此美丽。”

冰火之地,男人沉默不语。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那流动而来的冷酷与强大。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那道身影。而那道戴着漆黑面具的身影,也在此刻淡淡开口:“鬼瞳。”

一只蜂鸟般大小的魔魂快速变成一面白骨镜片,落在面具的一侧。“能力发动:绝对锁定。”

话音刚落,眼镜中所看到的世界变成一片绿色,层层包围的黑暗在眼镜中形如透明,所有人的身影都进入鬼瞳的视线中,每一根毛发都清晰可见。而在场的创始者们的额心处皆出现了形如眼瞳状一大一小叠在一起的两个绿圆。

那道身影的声音继续响起:“孤天,火山,帝君。灭杀他们。”

话音落下,一只黑色巨兽咆哮着化作一道影子撞进他的左肩,然后变化成巨大兽型护肩,护肩上依然有着两只猩红狭长的眼睛。另一条红龙也在这时撞入少年的右臂,然后消失不见,少年的背上随之张开一双血红色翅膀,右手变成龙的头颈,龙口中正热气蒸腾。与此同时,一个长着尖刃牛角的人形魔兽落在他身后,融入他的体内,他的身体顿时周身遍布黑纹。

只见巨兽护肩红光一闪,无数黑气从兽嘴中透出,被右手的龙口不断吸入。然后他身上的黑纹也现出光泽,飞快在红色龙头上蔓延,然后将其完全染成黑色。随后,他将龙口对准被鬼瞳锁定的那三人。

顿时龙口大张,三条巨大的黑红色熔岩柱同时喷射而出,如同游戏中的激光炮般,极速冲往三个方向。

身处宫殿的男子看着朝他射来的熔岩柱,忽然笑道:“一登场就送这么大的见面礼吗。真有他的。”

说着,男子一抬手,前方出现十数面超大型圆镜,重叠排列,每一面镜子的中心都扩散出纵横交错的红色纹路。

然后熔岩柱撞在镜子上,第一面镜子瞬间被轰得粉碎,余下的镜子也被震得不停抖动。这股力量一直突破到第九面镜子,那柱熔岩才被镜面的红纹分离成细小的一道道,顺着纹路的指引,沿着镜面四周飞出去。即便只是小小的一道,砸在地上也会发出轰然巨响,每一个落点都出现了一个大坑。

艾丽雅只是看着都觉得这力量着实可怕,如若那一炮的威力不被分化,而是直接命中这里,只怕这片地区就已经不存在了。男子好似看出了她的想法,开口道:“火山的熔岩炮确实很强,但更麻烦的是另外两只魔魂的能力。”

“……魔魂的能力?”艾丽雅这才发现,四周开始弥漫起浓郁的黑色气息。

“孤天的黑暗之力会笼罩这片区域,让人身处在完全孤立的绝对黑暗之中。而帝君的征临之力,可以夺取对方的力量据为己用。所以,这三只魔魂的合力一击,必须用超过预想的力量才能抵挡。但这也仅仅只是开始,一旦黑暗覆盖了这片区域,凭借鬼瞳的绝对锁定能力,他能清楚地看见我们的行动,而我们却难以把握他的动向。百鬼夜行,能同时借用六十六只魔魂中任何一只的力量,这就是他最令人生畏的地方啊。”男子淡然解说道。

“那六十六只魔魂都有这种奇特的能力?”艾丽雅不免感到惊异。

“当然。看来我们能够玩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男子看着远空,幽幽一笑。

在男子挡下这次攻击的同时,另外两柱熔岩也正冲向剑墓与冰火之地。

剑师拔出剑,炎蟒在他身边绕出一圈弧迹,剑尖划着地面,两端的剑柄突然错开,露出两枚掌心大小的火之源石,火焰如蛇般凶猛地缠上剑身,连地上的剑痕都染上了一份赤红。然后剑师顺势朝着半空一记上斩,炎蟒上冲出一道巨大的火焰,如同一条火蛇夹带着森冷的剑气冲向熔岩柱。

两股力量相撞,天空一阵轰鸣,爆出一团刺眼的红光。接着,碎成一块块的小熔岩石继续朝剑师坠去。剑师横剑一挥,一道仿佛能遮掩天空的弧形火焰挡住了那些熔岩石的去路,爆炸声接连响起。

而另一边,目不视物的男人感觉到有强大的力量朝他袭来,于是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将其中一颗抛起,同时旋身一踢,战气瞬间汇聚在石子之上,带着破风时的咆哮声,如同一颗炮弹般朝熔岩柱冲去。继剑师之后,这边的天空也响起一声轰鸣,然后熔岩同样碎成小块朝男人袭来。男人将手中余下的石子朝熔岩碎块甩去,虽然威力不如先前,却也像子弹一样转眼就和熔岩相撞。

半空中爆开一片绚烂的焰火。火光映在那个男人冷漠的脸上,同时也照亮了他那对无神的瞳。

宫殿中的男子注视着那片绽放的焰火,说:“那家伙的出现,说明幻境的主人已经达成她的心愿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那么,永别了。易装癖的小男孩。”说着,他伸了伸懒腰,一副工作结束准备闪人的样子。

“等等,关于天选之曲的事,你还没有告诉我!”艾丽雅撑起疲乏的身子,执着地追问道。

“为什么你如此执着那种东西,强行改变事物的轨迹并不一定得能到期望中的结果。而且,我也的确不知道。因为我只是这里的幻影罢了,徒有其形而失其精华。我所知道的事情,仅限于那孩子知道的。所以,抱歉啦。最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天选之曲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曾经学园创始者们的确发动过,至于究竟改变了些什么。那就是你要去探寻的事情了。”

说罢,男子俏皮地眨了眨眼,身影在黑暗中渐渐消失。艾丽雅无奈一笑,受伤的身体终于强撑不住,倒地昏死过去。

另一边,玫瑰散落的剑墓。剑师看着那名浑身是血的少女,眼中有着一抹黯淡的光泽。

“没有任何人一开始就能够强大。虽然你还不够成熟,但在下却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微弱的光芒,如果有一天,你能让这道光芒变得美丽起来。那么,就让在下于此见证你的未来吧。菲尔·洛基。”说着,剑师的身影消散在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中。

于是,在这玫瑰似雪飘零的世界中,只余下一名倒地昏迷不醒的冷颜少女。

冰火之地上,男人站在红衣少女的身旁,淡淡道:“你的内心存在着阴影。不要逃避,直视那份迷惘,然后不断前进,终有一日你将面对必须作出选择的事情,到那时候,遵从自己最深处的心声吧。”随后,男人漠然地转身离去。

无尽长廊里。“还没分出胜负,你这就要逃跑了吗?”千隐显然很不满意眼前那人现在的行为。

“该走了。”只见那人朝千隐莞尔一笑,然后走到将手按在长廊一侧,那些古怪的壁画上。

壁画不停旋转扭曲,连带着那人的身影也跟着模糊成一片,最后完全融入壁画中消失不见。

“哼哼,我虽然笑过很多次,不过看见自己的脸上有着那样的笑还是第一次。完全不像我的风格呢。”

千隐收起手中的镰刀,忽然想起某个被她遗忘的人物:“话说回来,真正的那匹小野狼跑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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