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出租屋里，洛宸看着安悦站在门前，拎着自己的双肩背包。
她的衣着与穿戴都是现世里再寻常不过的了，甚至因为洗涤的次数过多，显得寒酸又陈旧。
安悦反驳了一通过后，洛宸还没说什么，她自己的泪水就已经从指缝中渗出，顺着脸颊流淌。
她抽泣着，像是迷了路的孩童，孤独又无助。
洛宸的愤怒在她的眼泪中逐渐平息，洛宸伸出手，朝着安悦靠近，想要触碰她的面颊。
可安悦却在感受到他的靠近之时，撇开了头。
她将掩盖着自己双眼的手垂下，哭得通红的眼睛直视着洛宸，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在此刻悉数爆发。
"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未有一天享受过所谓王室继承人、血族公主的优待。"
"可你现在，却希望我为了那些已经与我无关的事情，放弃我努力了十几年才换来的安稳生活。"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将我自己的理想与人生全部放弃，为你们心目中的荣耀、君临天下的目标退让？"
安悦一向都只会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在理智与克制之下，除了幼年时期少不经事，鲜少会像现在这样直接表达出来的时候。
也因此，她一旦爆发，就没有什么控制自己情绪的手段，只是在歇斯底里地哭喊。
安悦满是泪水的脸庞在抽泣中因为呼吸困难而有些泛红，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只能看见洛宸面无表情的脸庞。
落入安悦眼中的，是洛宸他自小被世家精心照料出的优雅矜贵，特地培养出的强大优秀。
就算是安悦引以为傲的学习能力与天赋，在不足两周就能迅速掌握人类语言与文字系统的洛宸看来，恐怕也是不值一提的。
"你那么强，那么优秀，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去当什么异界的女王？"
"之前你为什么就不直接手持那把有前任女王传承的剑，在灵界号令天下？"
安悦在哭泣中已然失去了理智，她平常时候还能顾念着洛宸寻她而来的艰辛与不易，处处包容、忍让与克制。
如今，眼见着洛宸要毁掉她这些年来唯一赖以寄托的理想与对于未来生活的向往，已经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说出什么刺耳难听的话刺痛他。
而这些话，在洛宸听来，句句刺耳，犹如剜心割肉。
失去了灵界记忆的安悦，早已不记得他们之间的羁绊。
自然也不记得，洛宸究竟为何，一定要这样固执己见地劝说她回去。
洛宸垂下了手，在身侧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乍现，有丝丝缕缕的鲜红从他掌心溢出。
他沉默着，思考了许久，等她哭够了，才朝着安悦轻声开口，冷漠而又充满了失望，"你真的不愿意回去？"
"我从来就没想过！"安悦不假思索地回答着，通红的眼里盈满泪水。
洛宸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就算是先前跨越异界之门所承受的那些苦难，也未曾给予过他的内心如此强大的震撼。
他看得出，安悦在发自内心地恐惧着那些所谓王室职责。
洛宸叹息着，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安悦哭泣的脸，声音轻柔如同羽毛轻轻飘落。
"那好，我尊重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