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阴天，天空中黑灰相间的乌云压得很低，空气中仿佛能够拧出水来。文森也懒得做侦察，周围的地势平坦得一眼能看出去好几里地，稀稀落落的小树林和几丛灌木根本没法藏人。
武器碰撞在盔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杂音。巴德边走边检查自己的状态。
上身覆盖躯干的皮甲是佐坦强迫他穿上的，这是雪地狼王的皮缝制的，表面泛起一层油光，一般刀剑和箭完全可以弹开。不过巴德并不在意，自己的皮肤要比皮甲更坚硬。
意念集中到右胸上火焰状的红色图腾，一股热流涌入血液，巴德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这是狂暴图腾的效果，激发并控制肾上腺素的分泌，让攻击速度和反应能力更快，忽视疼痛和疲劳。图腾符咒刺青是牛头人和兽人种族特有的一种能力，由部族中的萨满运用法力在通过考核的战士身上刻印，有数种作用，一旦刻印完成，终身可以启用。由于图腾对身体功能的增强会造成很大的负担，一场战斗只能开启十分钟左右，然后需要几天的时间恢复。而除了牛头人和兽人这种先天体质极强的种族，其他种族无法使用身体图腾。
关闭了图腾效果，巴德甩了甩胳膊，双手握住铁锤柄，挥了几下。
身体状态很好。
走在巴德身边的纽特急忙跳开，动作异常敏捷，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个胖子。纽特气急地喊道：“你个混蛋别没事儿抡锤子好不好？不知道我有心理阴影吗？”
大家都发出愉快的笑声，气氛轻松。
队伍行进到了山脚下，文森站在队伍前，双手在层层叠叠的兽皮下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腰带。他提了提裤子，大声喊道：“弟兄们，这次任务结束，咱们就发财了，蓝鲸那个唱歌的小妞很不错，这次回去看谁能把她抱上床！”
一群穿着花样盔甲，留着百种须型的雇佣兵，举着武器呜嗷乱叫着。这是一群没有任何军纪的亡命徒，为了钱连老妈都可以砍，用功勋和荣誉无法打动他们，只有金钱和女人能让他们玩命。
“为了女人，为了麦酒，弟兄们，往上冲！巴德！咦，巴德在哪儿？”文森刚要指挥巴德，回头一看，巴德已经踏上了山坡。
“这只一根筋的黑牛，”文森嘟囔了一句，一挥手中长剑，“大伙儿冲啊！”
巴德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冲上了山坡。环山路又窄又陡，好几个地方已经塌陷，只能跳过去。路上一个兽人也没有，这么窄的路，完全无法展开身体作战，没必要分兵防守。决战只在山顶。
绕过最后一个弯，巴德看到了尽头的路口。路只有三四米宽，两边各有一根大树桩。一根粗大的横木拒马架在树桩中间横在地上，上边缠满了粗细不均的铁丝，铁丝的断头向前方和上方杂乱无章地伸出，整根木头好像一只被拉长的刺猪。
横木后立着一排两米高的金属塔盾，盾面上镶着盾刺，看那厚度不会比巴德的铁锤轻多少。盾牌后露出一个个兽人带着头盔的脑袋，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单枪匹马冲上山顶的牛头人。也不是没有骄傲的人类勇士试图独自冲破过这个路口的防御线，结果是要么现在仍被关在军营的监狱里，要么变成了尸体被扔下了山坡。
兽人好战，并不像人类那样喜欢利用陷阱或工具战斗，所以除了拒马和盾牌阵地，山顶上竟然没有其他的防御工事。只有十余名兽人战士守着路口，分别手持盾牌、长枪和战斧，其他五十多人竟然仍在后方的空地上，洗漱的洗漱，吃饭的吃饭。一个高大的兽人拄着战斧，看起来是指挥的队长，站在一块大石上，打着哈欠，左手伸进裤子挠着屁股，发出刷刷刷的声音，一脸享受的表情。
兽人队长半睁双眼，懒洋洋地看了巴德一眼，向旁边的兽人问道：“Mok'nathal？（这是谁？）”
一旁的兽人摇了摇头。
兽人队长刚回过头，发现阵地前的牛头人发起了冲锋。
巴德双蹄猛烈地踏在地面上，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带起了大量泥土和灰尘，瞬间就冲到了拒马前。弯下腰将全部前冲的力量集中在头顶，巴德一下子就撞断了一米多粗的横木。断掉的左半截木头飞起来，撞在倾斜角度扎在地上的盾牌上，划了一个弧线，落到了后排的一个长枪兽人身上，木头断口参差不齐，轰得一声将那个倒霉鬼钉在了地上，整个上半身都不见了，只剩两条腿露在外边，一抖一抖地。
巴德冲锋的余势未消，他扭过头将左侧的牛角向前，嗵得一声扎进了面前的盾牌内，连带着盾牌后的士兵一起穿在了一起。犄角上挂着盾牌和一名还没断气的兽人，巴德并没有起身，而是半蹲在地上，双腿的肌肉鼓起，猛地跳起来，带着巨大的动能落在了地上。周围五米半径区域的地面轰然崩塌，直接变成一处浅坑，一条条裂缝延伸出去，几名兽人士兵站立不稳，纷纷摔倒在地上。巴德胸前图腾发出微光，双眼逐渐充血变红。双手抡起铁锤，从右向左贴着地面挥舞了半圈，呜呜地风声和撞击声有如实质般震荡着耳膜，五六名兽人战士，三四杆长枪，两三块塔盾，仿佛杂耍艺人手中的抛接的苹果一样，一个接一个地飞向半空。
战士职业技能——冲锋。
牛头人种族技能——践踏。
图腾战符技能——狂暴。
战士职业技能——横扫。
站在大石上的兽人队长左手刚从裤子里掏出来，呆呆地看着几秒前还守得像铁桶一样的路口，举着的手凝固在空气中。但这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仅仅惊呆了一瞬，便回过头冲着身后空地喊道：“Lok-Narash!（准备战斗！）”
左角上的兽人士兵右腹部被刺穿了一个大洞，在巴德践踏落地时已经被坠力扯断了右腹部的皮肉，身体落在了地上，鲜红的内脏混合着暗红色的血液，淌了满地。头颅和心脏没有被击中，所以这名士兵并未立即死去，他躺在地上，用右手徒劳的捞着自己的肠子往回塞。但是腹部剩余的皮肉已不足以形成盛物的空腔，士兵的手也好像捞在了稀泥里，怎么做都是无用功。
巴德侧过头用手扯下盾牌，看了看地上那名几乎变成两截的士兵，抬起蹄子踏在了他的头上。头颅扑哧裂开了，鲜血和脑浆放射状地喷出，连头盔都被踩成了平平的铁片。巴德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几名紧握斧头的士兵，嘿嘿一笑。
迎面传来两声高喊，紧接着两柄战斧一左一右向巴德砍了过来。巴德并没有向后躲闪，而是侧举铁锤架住了右边的战斧，然后揉身冲进到对面士兵的身前，对着右边的士兵使出了头槌。兽人只比人类稍高，身高仅达到牛头人的胸口，巴德势大力沉的头槌向下直接砸花了兽人士兵的脸，鼻梁和上颌下陷，碎裂的头骨直接刺进脑中，死得非常直接。
左边的士兵挥斧前冲，反倒被巴德的动作让到了身后，刚刚克服战斧的惯性，站稳身体转过头，一只大手就盖在了他的脸上。巴德下身没动，半转身握住兽人的头颅，抡了个半圆又砸回到身前的地面上。这个士兵死于全身骨折，颈部脊椎被扯断，脑袋拧麻花似的埋在土里；胸骨塌陷，几根肋骨透出胸腔，不甘地指向天空。
雨终于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