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见多识广，可知道三百年前这群畜生用的是什么法子才攻破了这道城墙么？”
“这个韩某不清楚，只听说当年这城墙被他们炸出了个极大的豁口，后来重建时便把它加固至如今的三丈宽了。”
异敌也是活物，也会疲累，在阵前打过几个时辰便退回了海边他们的战船上。对于府城的军人们而言，这是已经持续了好几天的战争里第三次暂时的安宁。士兵们秩序井然退回潮生门内，只有四座高逾三丈的河魁神兵还站在城墙外，漆黑的长剑指着那些停在海边的船只，剑刃所及之处成了一片白地。
那最初的登陆一战已经打得那些异敌胆寒，海鸿那天神般拔剑号令河魁神兵的模样不仅仅长了自家的志气，更重要的是灭了敌人的威风。
海鸿仍穿着那身黑甲立在城楼上，韩凌也还白衣仗剑地站在他背后，两人仍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关于退敌的问题。从他的角度能很清晰地看到有个砂色头发的年轻异敌正在拿着根短杖向他比划，杖尖红光一闪，不知是什么构成的红色箭矢便向他飞来，到半空却被河魁神兵的巨剑一挡，直接湮灭在那黑色的剑上。
“这群毛未褪净的猿猴，竟觉得我会毫无防备地站在他们眼前？”海鸿一声嗤笑。
韩凌微微摇头：“他们只是在试探将军吧。若是他们真的如此愚蠢，又怎能造出能越过鲸落的船只？那里可是连凤凰都飞不到的海渊啊。”
“所以先人们才说，他们便是从鲸落之地来的深渊之敌。”海鸿一挥手，那具神兵伸手一握，砂色头发的异敌竟迅速地干瘪下去，像是被撒了盐的海蜇。
韩凌心里一紧，河魁神兵令人惧怕的就是这种堪称禁术的能力，它们抽取身边能够利用的一切能量用作它们的燃料，除了持有钥匙的主人。
几息时间过去，那异敌竟化作了一撮白灰，神兵收回手甲，血红的眼睛闪烁了几下，重归沉寂。那船上也没有起什么骚动，他们对这事情不闻不问，似乎他们中间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反倒是城墙内起了骚动，有个洪亮的声音喊着将军一路奔上了城楼。
“将军！如此僵持下去怎么可以！”人未到声先闻，这一声吼之后声音的主人才出现在海鸿和韩凌的视野中。
说话的是个比海鸿还壮的彪形大汉，黑眼珠陷在眼窝里，一道伤疤横跨过他半边脸颊，站在那里比韩凌整整高了一个脑袋，全身贲突的肌肉连铠甲都遮不住。海鸿只是向他那边瞥了一眼，并不应声。
“将军！这么僵持下去不行啊！”大汉看海鸿不表态，又重复了一遍。
韩凌认得他，这人是府城驻兵营中一员副将，名叫曹茂德，是个粗人，以一腔血勇闻名军中，在和别国的几场仗里更是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马功劳，脸上那道蚯蚓也似的丑疤便是被敌方的神射手擦出来的。只是他一直是个副将，海鸿也没有要提拔他的意思，而曹茂德本人也似乎对这事情颇有微词。
谁给军队卖命不是为了那一月数斗的俸禄呢。
“曹副将少安毋躁，将军正在思考退敌之策。”韩凌看着这家伙要发作，赶紧给海鸿打圆场，这男人对自己家人以外的人几乎没有一丝人情味，他作为谋士就只好帮他打这些人情世故的交道了。
就算他自己也不怎么喜欢。
“什么躁不躁的，我就知道我手底下的兄弟们已经快没得吃了！”曹茂德伸手把韩凌推开，径直走到了海鸿旁边，“将军啊，我饿着可以，你不能让我的兄弟们也饿着啊？饿着饿着军心都饿散了，还怎么打仗？”
“我问你，你们军中如今粮食不够么？”海鸿并不看他，眼睛盯着那些战船不放。
“如今……倒还是够的，不过也就只有三天的分量了。”曹茂德搔了搔脑袋。
“那我再问你，如果天罡神兵三天不到，我们还用得着再和他们耗下去么？”海鸿接着说，韩凌听出他声音里有些微的不耐。
曹茂德两眼一瞪，像是两个铜铃：“当然要打了！那是异敌！那是跟咱们老祖宗就结了仇的家伙啊！”
“愚昧！”海鸿厉声斥道，曹茂德被他吓得一抖，“就算是世仇，以你一人之力以我一军之师，又怎么有能力把这些畜生赶回去？如果凭这区区千把精兵就能把他们击败，三百年前的异敌之灾又怎么会蔓延整片大陆？”
曹茂德本就嘴拙，被海鸿这一骂更是张口结舌，只好讷讷地下了城楼，走时嘴里还念叨着“不就是几石米”之类的话，似乎是怨海鸿小气。
“将军，天罡神兵早就该来了吧。”韩凌声气不变，至于笑脸，自从异敌登陆以来他便没了。
“是啊，觉察到异敌时我就给沧岚传了飞书，到现在已经八天了，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海鸿声音发涩，“这国主的意思，大概是要我们放弃望海，让异敌进入大陆。”
“这么一来，背负罪名的岂不就是将军和诸位将士们了？”韩凌皱眉，现在看来这国主的做派是他最反感的那类。
“我们要么做罪人，要么做这些畜生的刀下鬼，前者千人唾骂遗臭万年，后者斩草除根图个干净，还能把我们的价值利用到最大。”海鸿冷笑，“和昶不愧是沧岚国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那将军之意呢。”韩凌的声音淡淡的，他几乎能想象出来海鸿会怎么回答，只不过需要一点求证。
“我要带着将士们拼死一搏，然后撤退。”海鸿伸手在空中握拳，熟铁手甲碰出刺耳的声响，“就算我遂了和昶这沧岚国主的意，也不能埋没了将士们给我的那血胆虎神的名头。”
“那晓风他们呢？”
“我已安排了晓魄带他们走，只是不到大战爆发，我怕他们会为和昶埋下的细作所害。”海鸿恨恨地道，“那人狠毒至极，他想杀的不是我一人，而是我所有的亲朋好友，他知道我海鸿的朋友遍布天下，他无法一个个诛杀，便从最近的开始下手——凯复便是第一个，还好他一时疏忽留下了小船，我才能替他保住一丝香火，也给他养了个能雪恨之人。”
韩凌心里一惊：“你是说晓航……”
“将军老爷！大事不好了！”
他的话没说完，一个海虞府内的传信兵连滚带爬地飞跑上城楼，匍匐在海鸿脚前：“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别慌张，且慢慢道来？”海鸿也颇惊诧，他想不出只剩了些家眷的海虞府里能出什么事，何况还有海晓霆在看家。
“大事不好了老爷，”传信兵抬头，满脸都是惊慌，“航小姐……航小姐跑了！”
昨天有人跟我说吵架吵了两千，整水了一章……那不叫水啦！那叫剧情效果！【强词夺理
以及，不要看吵架啦，看内容！看吵架的内容！【好像吵架有什么内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