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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断肠宴 上

第七十二章:断肠宴 上

关盛从没见过师兄这么认真的表情,以为他生气了——想来也是,功倒颠坤乾是断水阁不传之秘,而师兄如今又是断水阁掌门了,看到有人偷学这功法,自然会生气。于是他就跟着教训黄良超,说道:“你小小年纪,野心却不小!一套十里黄沙枪就够你苦练十年了,还想别的?别动歪脑筋了,潜心去修炼吧!”

黄良超这时候是满心怒火,却无处发泄。只得一咬牙,走了。这一次,他把功倒颠坤乾的那几句口诀牢牢记住,赌气一般的练了下去。

包太爷说让他们先避避风头,所以这些人就住下了。如此,日子一天天的过了下去,转眼过去一月,其中除了关盛去探望了一次他儿子以外,几人就没出过门。春节时刻,南山衙门一带家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包太爷正好是初五那天过寿,那日正是包太爷八十大寿,南山衙门虽然占据南疆富饶之地,财力雄厚,但却从不铺张,即使是包太爷八十大寿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办了。只因包太爷从前也是穷人出身,清净日子过多了,过不惯奢侈的生活。

包太爷的三子包云平本在外地办事,早早的赶了回来。这人今年刚三十岁,却是包太爷最大的儿子。包太爷本来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因病早夭,另一个死于江湖仇杀,如今这三儿子就成了大儿子。包云平是个精壮干练的汉子,虽然贵为南山衙门的大少爷,却毫无架子,穿着打扮也十分简朴,十分像包太爷。他和几人喝了一顿酒,就称兄道弟了。黄良超很喜欢这个兄长,平时大多和他在一起,而逐渐疏远了孔明岳等人。

大寿当天,有各路豪杰来给南山衙门的包太爷祝寿。包太爷长子包云平带着一帮兄弟在外接客,黄良超这些日子和包家的人都熟了,也跟着包云平在外面帮忙。包太爷年纪大了,虽然身子骨硬朗,但精气神上多少差了些,不喜欢这些繁复的事情,所以自己在内院喝茶。孔明岳等人不宜抛头露面,就和包太爷一起在里边喝茶。

内院与外面距离不远,若有衙役唱名,包太爷这都能听到。一上午的功夫,就听得什么“梧桐双剑张大先生到”“东江太保刘二爷到”。包太爷在里边听着,也都知道有谁来了。后来有些贵客或是关系要好的朋友来了,包太爷也就坐不住了,出去迎接。

孔明岳几人在慢悠悠的喝茶,此刻王邦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能下床走动,但还不能剧烈运动。待了一上午,听得许多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孔明岳不禁感叹:南山衙门地处南疆边缘,许多客人是不远万里过来给他祝寿的,这包太爷的面子真是大。

中午南山衙门布了酒菜款待宾客,包太爷也喝了许多酒。孔明岳等人就在内院吃了一顿。中午的酒宴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包太爷回到内院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疲倦,不仅如此,还面露忧愁,一阵叹气。

几人好奇,关盛就不禁问道:“今日大喜,包太爷为何叹气?”

“包冉那孩子回来了。”包太爷说道。

关盛疑惑道:“冉老弟回家,这是好事,今儿双喜临门,包太爷叹什么?”

“他一进门就当着宾客问俺,‘断水阁的几位朋友身在何处?’,俺当然不能当着那么多人说,把你们藏起来了。俺只能先说不知道,没想到那孩子脾气倔的很,非要问,俺当时恼了,就骂他:‘逆子!快回内院去。’俺本是告诉他你们就在内院,却没想到他还是误会了。而且不知怎么着,江湖上有传闻,说你们几个人已经被奸人所害。冉儿问俺:‘是不是真有此事?’俺怎么说?当着那么多人,只能说不知道了。于是他就怪俺,当初为什么不把你们留下,俺又骂了他几句,这孩子气不过,就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孔明岳给包太爷斟了茶来。包太爷一口喝了,叹道:“其实俺一直觉得对不起那孩子。前些年俺做过一桩棒打鸳鸯的事情,到现在……心里也别扭。”包太爷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不知不觉的就倾诉起来,“那孩子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姑娘,两人情投意合的,就求着俺给主持一门婚事,男大当婚,这也没什么的。俺挑儿媳妇,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只要人性好就行。那姑娘俺见过一次,长得不错,说话也甜,这么看来是挺好的一桩婚事。却没想到,这姑娘是万魔窟朱砂堂堂主的侄女,而且跟那‘’关系还很亲密。南山衙门一向和万魔窟敌对,更何况万魔窟还害了关老哥,俺断然不能和他们结亲!但是这事情却不能明说,所以俺只能以‘门不当户不对’这理由填塞他了。只是这事俺知道的实在太晚,那时候已经说了媒,订了婚,就差临门一脚了。俺那时候突然反悔,让这姑娘家很不好看,从此以后她就记恨上了俺们,和冉儿也不再来往了。这事儿……唉。”

几人劝了包太爷几句,之后就要扶他去休息。包太爷却没有午睡的习惯,徒自来到院子里,打了一趟拳。孔明岳和关盛就在旁边看着——包太爷招式凶猛如虎,拳风嚯嚯,平淡无奇的一招一式中,却蕴藏着无尽的杀机,实在是不愧为天下七绝。这一趟拳乃是刚猛至极的路数,他打完之后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旁边几人看了,不禁由心底的叫了声好。然而包太爷打完一趟拳,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服老不行了!今儿这趟拳打的不痛快,总觉得使不上力气,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

关盛看了包太爷的拳法,忽然想到自己的拳法中有许多问题,就去请教。包太爷对他们几个一向是倾囊相授——南山衙门的武功没有秘密,修行一看天赋,二看毅力,并不是有一门绝世神功就能天下无敌的,所以包太爷从不藏私。一番指点后,包太爷说道:“俺前些日子悟了一套十分厉害的拳法,只不过还有些旁枝末节没有弄好,等日后大成,可以传你。”

关盛顿时大喜,这包太爷平时说话很谦虚,从没自吹过什么,这一次居然说了“十分厉害”,那想必就真的是十分厉害了。当即谢过,然后问道:“是什么拳法?”

包太爷笑道:“嘿嘿,就叫包三拳!俺没读过什么书,起不来高雅的名字呦!”

关盛也笑了:“既然是您独创的拳法,那就叫这个,也没什么不好。不过这‘包三拳’莫非是只有三拳么?”

包太爷说:“这话说对也对,说错也错,俺这拳法确实只有三拳,但三拳之中各自再有三招变式,之后每下式子后面又跟着九招分别是:头槌、肘击、膝撞、肩靠、擒拿、摔跤、以及一开始那三拳,所以一套拳法打下来,周而复始,无穷无尽。这拳法内劲悠长,刚开始打到人身上还不显得什么,但等上一炷香,这人就要全身筋脉尽断,吐血而亡。”说到这里包太爷感叹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破力绝的‘金身魔体’,若是那样,俺就能关老哥报仇了。”

关盛听得一阵神往,不禁问道:“这拳法一定很难吧?”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肯练俺就肯教。”包太爷笑道,“今儿俺就传你些基本的式子,你瞧好了!”

说着两人就操练起来。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道:“海望盐帮金少帮主到!”

包太爷本来正在给关盛喂招,听到这话,便放下了招式,喃喃道:“海望盐帮来做什么?”他想了想,说道:“不管他,归其是一个小辈,俺还不至于出去,来,咱们继续。”

王邦在一旁将这些事情跟孔明岳写了,孔明岳看后,不禁想到:这事怪了,海望盐帮和南山衙门一向没有交情,不光没有交情,甚至还有些仇怨。而且,海望盐帮和这里相隔甚远,怎么会来祝寿呢?

旋即没多久,又听到外面有人喊道:“铁头军牛大将军到!”包太爷皱了下眉,没去理会,接着和关盛拆招,紧跟着外面一连串唱名:“三鼎教法教主到!”“蛇狗帮许帮主到!”“西宗寺住持王大师到!”

王邦一一将这些名字给孔明岳写清楚了,孔明岳是越看越心惊,心想道:这些家伙和南山衙门毫无交情,而且大多是江湖上的歪门邪道,怎么会一齐来祝寿?猛然间,孔明岳想起了张白生给他的名单,当即一拍大腿,心中叫道:坏了坏了,这些人都和断水阁大劫有关系?莫非是为了我们而来?是我们的风声走漏了吗?

然而此情此景下,孔明岳想的却不是如何脱身,而是在想:莫要连累了包太爷。

待到此刻,包太爷再也坐不住了,道了一声:“失陪!”说罢走了出去。关盛在后面看着,就见包太爷龙行虎步,气势逼人,顿时萌生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关盛几人不敢出去露面,只得在里边先待着。

此刻外面,就看到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有南山衙门的衙役在给众人添茶倒水。门口摆放着一些礼物。黄良超正在众位宾客间走动,说些客套的场面话。但实际上,他也看出来这些人来者不善了——这些人大多不说话,就是闷头喝水,一个个的都板着脸,丝毫不像是来祝寿的——来奔丧的还差不多!不少人腰间鼓鼓的,显是暗藏兵器。又看各人所送的寿礼,大都是从山下镇上临时买的一些寿桃寿面之类,很是仓促,一来不符合包太爷这一代宗师的身份,二来也不符各派掌门的气势。

这时候黄良超见包太爷从后面走了出来,心中想到:果然,义父他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众人见得包太爷出来,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话的也都闭嘴了,一齐望着他。包太爷用目光扫视众人,说道:“诸位远道而来为老朽祝寿,老朽不亦乐乎,这寿礼什么的嘛……可免,各位帮主、掌门的厚礼,俺心领了。”

包太爷这话是有心羞辱那些人,其中一些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有装聋作哑的,有故作镇定的。黄良超在一旁看着,心中感到阵阵恶心。既然是江湖人,就痛痛快快的不好吗?来都来了,怎么还装聋作哑?

“只是老朽不明白,诸位怎么来着这么齐,都赶在今天这个时候来了?马上就是饭点,照理来说,南山衙门应该好好款待诸位贵客,但无奈诸位贵客没有请帖、不请自来,俺们这匆忙之下安排不开这顿饭食,一会儿还请大伙自便,外面有的是酒馆饭庄,尽管去吃,账都记在俺的头上。”听包太爷这话,他是根本就不打算留这些人,要直接送客了。

这时候一人走上前来,施了一礼说道:“晚辈海望盐帮金宝元,见过包太爷!”

黄良超听到这话,不禁想起来:义父曾说过,这天下间青年才俊,能与我并驾齐驱的就有这么一位人物。他不禁打量起这个人来,只见这人是个身材高瘦的年轻人,面目清秀,身穿一身蓝衣布褂,看上去平平无奇。这可让黄良超有些奇怪了,因为海望盐帮最为富有,即使是普通帮众,也大多是锦衣华服,一身金银首饰,而这个少帮主比起他那些的手下来说,穿的却显寒酸了。

唯一让黄良超侧目的,就是他腰间的这把兵器。那东西似乎是一把短棒,似是什么判官笔之类的精巧兵刃。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敢用这种兵刃的人,定然是对自己武功极有信心了。这人看上去不大,也就二十来岁,却有这种把握,想必真是很有能耐了。

却不知我与他孰强孰弱?黄良超心想道。

“晚辈今天是来是奉家父的命,来给包太爷贺寿的。本来带了上品彩瓷、丝绸锦缎、名人字画、翡翠玛瑙、金银元宝各一车。然而路途东疆,正遇到各路反王兵乱,加之瘟疫、洪涝,灾民流离失所。晚辈心想,习武之人当以救济天下为己任,心一横,就把这些寿礼都拿去换了吃食,救济灾民了。如今空手来,仓促之下只能随便买点寿桃充充场面,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人倒是会说话。黄良超心想道,包太爷一向是仁义过天,断然不会怪罪他这救济灾民的好事,反而还要夸他。果然,包太爷捋须笑道:“贤侄能有此等仁慈之心,是海望盐帮之福,也是东疆百姓之福。俺怎么会怪你呢?”

他这么一说,倒是保全了海望盐帮的面子,却是把其他人的说辞都给堵死了。此刻再有人想跟着他说什么“救济灾民”,难免就显得太假。许多人都是一脸的尴尬。

这时候他继续说道:“其实晚辈来还有一件事情,这事情关乎天下安危,江湖安稳,江山社稷,实在是一件重要至极的事情!今儿正好当着大家的面说了。”

他这话说的如此之大,众人不禁侧目,倒要听他说出个什么来。包太爷此刻也不好阻拦,就顺势问道:“既然是如此大事,贤侄就请说吧。”

就听他干咳一声,说道:“晚辈要说的,是当年断水阁大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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