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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执念

他恍惚间,感觉体内似是有两道暖流在周身上下不停乱窜,由头至足,最后汇聚到腹中,登时又是一阵剧痛。

魏玦暗暗奇道:“好像前两年与方道长见面之后,也是有这般怪病。只是这次怎么如此难受,难道我身上的病又开始严重起来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腹中更是疼痛不止,当下睡意全无,缓缓睁开眼来,居然发现无念一个人端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副画卷,独自发呆。

魏玦侧眼望去,只见窗外残月当空,夜色深沉,不免诧异,心道:“这么晚了,怎么师父还没入睡?”

他思忖间,但瞧无念双手一抬,展开手中画卷,甚是小心。映着昏暗的月色,魏玦隐隐看到那画卷上的起舞少女,当即一怔:“这不是今天我看到的那幅画么?”

无念端详画中少女许久,眼中的神色变得十分奇怪,忽地轻叹一声,喃喃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不负如来不负卿……”他反复说着这句话,言语中竟满是悲凉之意。

魏玦听他如此言语,虽是不明白其中之意,可这一番话却是让他忽然想起了阿彤,暗想道:“阿彤呀阿彤,你现在会在哪儿?是瘦了还是胖了,身上病有没有好些?”他想着想着,心底一酸,腹中的阵痛也缓了下来,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次日魏玦醒来之时,瞧见无念早已在木案前闭目捻珠,做起了早课。他当即下床收拾,拿起门后的扁担水桶,恭敬道:“师父,我出门去了。”

无念点头示意,连眼皮都未抬起,与昨夜里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魏玦虽是心觉奇怪,但细细一想:“师父本就神秘莫测,我又何必多嘴发问,自寻烦恼。”

他迈步出门,转头一瞧,却是发现一旁竹篓里的白狐已是没了踪影,低声道:“这小家伙连伤都还没好,怎么就走了?”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挑起水桶,便小步下山去了。

如此又过了月余,魏玦渐渐发觉上山之时,经文背得越发通畅,手脚也越来越灵活,纵使是挑着满满的两桶溪水快步到崖顶,也是气力富余,更是精神。只不过他越是如此,每日深夜腹中的绞痛就越是厉害。亏得他心性坚忍,即便是痛得浑身是汗,也从不轻哼半句,继而无念也从未察觉。

魏玦虽是时常猜想自己是否真是得了什么怪病,可他受佛法耳濡目染已久,心境豁达,且这怪病仅是在夜里发作,平日里未有什么异常,是故从未放在心上。

春去秋来,冬离夏至。一转眼,魏玦在绝念崖已是待了两个年头,曾经少不更事的孩童,如今已成了身形修长,英眉俊目的少年。

这一日崖下,魏玦右手提着扁担,左手抓着四五个山间野果,大步上山。他行了近百级石阶,忽然听得身后的草丛中一阵异响,微微一惊,转头瞧去。只见一只白狐悄悄探出雪白的面孔,静静地望着魏玦。

魏玦脸上泛起惊喜之色,道:“原来是你呀,小家伙。”说罢,左手一甩,将手中两个野果扔到白狐面前,笑道:“给!请你吃的。”

白狐当即后撤两步,警惕地打量面前红白相间的果子,瞧了片刻,忽地用嘴叼起,一眨眼便跑进了山林深处,不再回来。

魏玦只是淡淡一笑,架起水桶,继续赶路。行至崖顶,他忽然发现无念已是坐在屋前的石桌旁,眼神漠然地瞧着此处,似乎等了自己许久。

他有些诧异,放下肩上扁担,上前合十道:“观自在菩萨。师父,您在等我?”

无念微微颔首,淡然道:“坐吧,为师有些话想与你说。”

魏玦不免有些讶异,当即坐下,道:“师父请讲。”

无念瞧了他一眼,开口道:“玦儿,你在崖上住了多少时日了?”

魏玦心中一算,道:“已是两年有余。”

无念闻言,却是缓缓起身,背对着魏玦,意味深长道:“两年。这两年里,你参悟到了什么,心境又是如何?”

魏玦略有不解,道:“徒儿心境平和,随师父参悟佛法,知其精奥,并无其他。”

无念转过身来,忽然注视着他,问道:“那你心中,是否还存有执念?”

魏玦被他这么一问,便是明白了言中之意,回道:“万象入眼,万法入心。人非草木,诸般因果,自然逃不脱执与念二字。”

无念冷漠的眼神中似是泛起一丝微妙之色,又问道:“那你以为,人心如何?”

魏玦道:“人如空楼,心如明镜。心善则人善,心恶则人恶。是故人之善恶,皆有心生。”

无念闻言,摇头道:“错了,错了。”

魏玦微微一怔,疑惑道:“师父,徒儿所说都是经上之言,何错之有?”

无念淡然道:“你久居海岛,少有入世,又岂知人心复杂。这世上心善之人虽多,又有几人是真正行善?”

魏玦满脸疑色,合十道:“徒儿不解,难道佛经上说的都是错的么?”

无念道:“佛经无错,皆是心错。若世人皆是清醒,为何还需这经文来渡化世人?”

魏玦听到此处,一时无言,却听得无念幽幽道:“一只野猪,本是平静地活在山林之中。有一天猎户来了,一箭射死了它。野猪气愤不已,到了西天极乐便对如来说,这猎户实在可恶,若换做是我,定不会为了果腹,就伤害任何生灵。如来没有回答,右手一挥,那野猪登时飞回凡间,变成了一个猎户。他高兴万分,谨记自己所言,只是在山林里游荡,未射过一箭。可过了三日,他食粮未进,饥饿万分,慢慢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靠在树边休息。他依然对自己说,就算我饿死,也不会伤了别的生灵。又过了一日,他实在饥渴难耐,忽然间一只野兔跑了过来,他竟然想也没想地扑了上去,张嘴要咬之际,却是被如来收回西天,从此再也没有多言。”

魏玦当即回道:“那野猪之流,本就是劣性难改,岂能和人相比?”

无念一字一句道:“百兽的心性,较之人心,又何止简单百倍。真正丑陋的人心,比起那豺狼虎豹,又何止凶猛百倍。当年佛祖割肉喂鹰,投身喂虎,此等无量之举,换了世间真善之人,谁能做的?”

魏玦又是无言,思索良久,也找不出可辩之理。

无念缓缓道:“倘若别人无故要割下你的一块肉,你会如何?”

魏玦道:“以言止之,若是无法,以身避之。”

无念又道:“那如果他们伤害了你的亲人朋友,避无可避,你也会对他们去做同样的事么?”

魏玦心头一震,回想起当日在白沙岙的那个场景,斩钉截铁道:“如若不作为,那何以对得起父母,何以对得起朋友?”

无念轻叹一声,又坐回石凳上,淡然道:“你心中执念如此,又怎么敢说领悟到佛法真谛?”

魏玦闻言,心底忽然微微有气,脱口道:“那师父的心中何尝不是存有执念,若不然,为何还时不时地瞧看那幅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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