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怒
小张心底升起一团怒火，他感觉自尊正被人践踏，自己的一切都在被别人嘲弄，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真是可恨。”小张心里想着，拿起资料迅速揉成一团，他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纸团扔进身侧的纸篓。
剧烈的动作后，小张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他的眼睛朝桌边的其他资料扫去，想着下面该做什么。但他的眼睛扫过是，那些纸上的文字也变成了那些许许多多的眼睛，恶毒冷漠的嘴脸在那红色的瞳孔中不停地出现。
小张扑过去，伸手把那些纸片抓到手中，开始撕扯起来。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内，不停地响起纸片被撕裂的声音。同事们纷纷抬起头，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市区的商业街从来没有冷清过。无论早晚，这里都挤满了人。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孩子刚从服装城里转出来，男人身上斜背着女人的挎包，他极不情愿地拎着三个黄色的购物袋跟在女人的后面，女人逗弄着怀里的婴儿，还不时地催促男人快点走。
迎面而来的人群中，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披散着头发，眼睛不停地扫视四周，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她嘴里在不停地小声嘀咕着什么，像是要告诉身边的人们什么秘密。
就在抱孩子的女人转头和丈夫说话的瞬间，穿病号服的女人突然一把扯过女人手中的孩子，死死地抱在怀里。
女人一惊，刚要扑过去抢，穿病号服的女人抱着孩子转身就跑。离开母亲怀抱的婴儿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女人边追，边喊着：“还我孩子！截住她，我的孩子。”
弄清楚怎么回事的群众很快就把女病人拦了下来，女人和丈夫轮番过去要孩子，可那女病人就是不给，越是靠近她，那女病人就把婴儿搂地越紧，眼看着孩子的脸就被憋的煞白，哭声也越来越弱。
这对夫妇怕伤着孩子，不敢硬抢，但如果不抢，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丈夫把斜跨在身上的女包从肩上扯了下来，恨恨地瞥了他妻子一眼，奔着那抱着他孩子的女人冲了过去。
就在他要冲到那女人身前的时候，那女人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亮闪闪的水果刀，她松开一只原本把着孩子的手，锋利的刀刃冲着男人就划了过来。
男人想要退步，已经晚了，刀刃已经抵到了他的脖子。
“砰”的一声，已经触到他皮肤的刀刃突然离开了，直线坠落下去。男人下意识伸出手去，一下接到了他的孩子，而对面的女人几乎同时瘫倒在地。
男人这时才注意到周围有警笛的声音。
刑侦队长瞄了一眼不远处刚开枪的狙击手，刚要上前查看，他的手机响了。
“喂，方毅。我们刚抓到你说的那个女人……什么，不是？你已经找到她了？她在你哪儿？……”
市区公交车站牌底下，一位四十多穿着黑色长裙的中年女人和一位胖胖脸的大妈边等车边聊天。
两人刚抱怨完菜价上涨，中年女人突然话题一转，讲起她今天听到的怪事上来，“我说老姐，今天我听说我们这边一大早发生了三起车祸，一个比一个怪。”
“唉，还别说，我还恰好碰见了一起，今早上在公交车上，我亲眼见到一辆车疯了一样，离了路就朝路边的墙撞了过去。”
“真的？是不是什么人又横穿马路，害的司机把车撞倒墙上去了？”中年女人一听，就对这事儿有了兴趣。
“哪里！路上根本没人，也没车。”大妈裂了裂嘴。到现在她还觉得莫名其妙，只是不知道那司机是死是活。
“难道那司机得了失心疯？”中年女人猜测着，凑近大妈低声说，“我也听说一件怪事，我听同事说，他家亲戚的一个孩子，骑着摩托车去加油站加油，油刚加了一半，就死了。那孩子平时一点毛病都没有，死的时候，听说眼珠子还瞪得圆圆的，通红的。”中年女人刚说完，却见大妈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后，中年女人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回头一看，竟啥也没有。
“老姐，老姐？”中年女人拿手在大妈眼前晃了晃。大妈似乎回过神来，但马上转身抬脚便朝马路对面跑去。
一辆货车躲闪不及，把大妈的身体直直地撞飞了出去。
中年女人“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
村民们知道方毅并没有把李兰带回城。他们只是把她带去了老的村委会，那个死了的大学生村官住的地方。他们不懂为什么，一时也不好问。
所以自然的，娄村的街道上一下空旷起来。
不知谁家孩子忘了拿回家的皮球，随风滚动着。
一个孩子偷偷将院门拉开一道缝好奇地看向大街。他看到了那个滚动中的红色条纹的皮球。他想偷偷溜出去把球捡回来。
大门“嘎吱”一声轻响，耳朵尖的孩子母亲一下听到了。她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把孩子一把拖回了家，然后重重地把门关上，将门闩插好，然后又抄起院子里的扫把，对着孩子的屁股就要一顿抽打。
孩子立刻就先大哭起来，年老的婆婆听到孩子哭，赶紧出来阻止：“不要打孩子！”
“他要往外跑，能不打吗？万一得了瘟病……”
婆婆一听，没有再说儿媳。她从儿媳手下拉过孙子，郑重地说：“阿宝，听话，你要是再往外跑，奶奶可就不管你了，听到了吗？”
“知道了。”孩子见这次连奶奶都护不了自己，只好乖乖地点头答应。
天色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
在朱广明的宿舍，方毅、米宁和吴宇兵一刻不离地守在李兰的身边。李兰昏迷之后还一直没有醒来，但她的脉搏和呼吸都很正常。
夜渐渐地深了，屋子外面出了虫鸣，一切都陷入了沉寂。吴宇兵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一片的漆黑，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方毅见状说：“这样吧，我们今晚轮流守着李兰。”
吴宇兵转过头，对方毅说：“也行，你和米宁先去睡吧，过会我叫你，你来接我的班。”
“算了，我看你是困了，你先睡。”
吴宇兵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他又打了个哈欠，起身道：“那我先睡俩小时，到十二点叫我。”说完吴宇兵站起来走到隔壁客厅里。
见吴宇兵走了，方毅又转头对米宁说：“你也去睡觉吧，今天晚上我和老吴两人看着她就行。”
米宁摇摇头，说：“我还不困，再陪你会儿，免得你无聊。”
一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外面的虫叫蛙鸣也变得格外清晰。虽说米宁是陪着方毅不睡，但看着李兰，也没有什么可聊的。现在就等她醒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明早她还不醒来，那么还得把她送回医院。
真想知道这屋子对她会不会有影响……
想着想着，米宁终于抵挡不住又一股困意袭来，她靠在椅背上，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终于，她的脑袋一垂，睡了过去……
夜风从不完全密封的窗口透进来，方毅感到了一丝凉意。他看到米宁睡了，于是拿起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米宁的身上。他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多了，他的倦意也涌上了头，他摇了摇头：“我可不能睡过去。”
娄村在月亮凄冷的光下忽隐忽现，一阵风吹来，一些乌云迅速朝着月亮靠近，好似要把它吞噬。
吴宇兵躺在沙发上，脸上有些发痒，好像有人在抚摸着自己的脸。他挠了挠脸，翻了个身，面朝里面继续睡。
但是那人似乎不肯放弃，继续抚摸着吴宇兵的脸，吴宇兵不耐烦了，他猛地睁开眼，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宇航服的人，那人的脸隐藏在面罩的后面，看不清楚。摸到他脸的是，是那人厚厚的手套。吴宇兵一下站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吴宇兵对着来人说。
身穿宇航服的人保持着伸出右手的姿势，从面罩后面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是……吴宇兵，救我……”
吴宇兵吓得一哆嗦，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他盯着对面那人漆黑的面罩，感到自己的呼吸也变得困难了。他颤声说：“你说……什么？”
“我……是……吴宇兵，救我……”那个声音重复道。
突然，面罩里边亮了起来，一张脸显露出来，而那张脸正是吴宇兵自己！吴宇兵紧紧地盯着自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正在想这是怎么回事，突然，面罩里边的自己的眼睛起了变化，瞳孔发红，眼球发蓝，妖异而艳丽的光芒从面罩里射了出来。
吴宇兵想要喊叫，但却发不出声来。他感觉身体开始下坠，并一下子撞到了地面。他想着这下完了，同时睁开了眼睛。这时他醒了过来，自己没完，只是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