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高科技（下）
“我先说它的构造。这条腕带有两部分组成，”楚博士从盒子里拿出两片几乎透明的一角硬币大小的塑料片，“这是微型遥感感应器，它们分别贴在左右太阳穴上。这条腕带本身其实是一个微型电脑，负责接收和发送数据给感应器。当感应器接收到异常的阿尔法或西塔波的时候，微电脑会发送指令到感应器，促使大脑产生强烈的有警觉作用的贝塔波，这样就能让人从幻觉中警醒。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腕带设计了震颤器功能，出现幻觉时这个腕带会强烈震动，让佩戴者不至于沉入幻觉。”
方毅把手中的腕带递给米宁，说：“这个腕带会不会影响睡眠呢？”
楚博士笑了笑，说：“这个不用担心，正常产生的阿尔法波和西塔波不会触动感应器。”
吴宇兵还有些不放心，问：“这个东西，确实有用吗？”
楚博士被问得表情有些尴尬，说：“我也不敢肯定。这个设计已经做了很长时间了，只是没有机会在真实场景中使用。请米警官佩戴一晚做个试验吧，如果有用，照顾李兰的工作就可以交给普通护士了。”
米宁点点头，她从楚博士手中接过两个感应器，分别贴在自己的两边太阳穴上，又把腕带戴在了手上。
楚博士说：“我这儿有六个腕带，你们可以给需要的人使用。”楚博士把手中的盒子递给方毅。
方毅突然想到：“既然李兰是源头，腕带会不会对她起作用？”
楚博士想了想，说：“应该很难，她的脑电波非常杂乱，感应器无法进行分辨。”
吴宇兵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可以试一下，说不定有用呢？”
方毅、米宁和吴宇兵拿着腕带来到李兰的病房，方毅把两片感应器贴在李兰的太阳穴上，接着又把腕带系在她的手腕上。做完这一切，方毅很自然地瞥了一眼李兰的脸。这时，方毅似乎看到了李兰睁开了眼睛，眼睛里还闪烁着红蓝色妖艳的光。
方毅不自禁地笑了：我也开始出幻觉了。他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了。
很快，一天又过去了。娄村没有新的消息传了，方毅松了口气。
晚上，楚博士把方毅叫道自己的房间。
“到目前为止，一共有多少名死者了？”
方毅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说：“一共六个，还有一个是在拘留所死亡的。”
楚博士接着问：“白天你们不断说起眼睛的事，是不是所有看到那个眼睛的人都有不正常的地方？”
方毅犹豫了一下。他差点要说自己也看到过眼睛，但他不认为自己是真的看到了眼睛，所以和其他人并不一样。他回答道：“也不是，有一个人很早前就看到过那双眼睛，不过他和米宁不同，他完全正常，根本没有受影响。”
“你是说吴宇兵？”楚博士问。
“不是，吴宇兵在太空就看到过类似的眼睛了。我说的是娄村的一个大学生村官，叫朱广明，据他说他看到那个眼睛有好一段时间了。”方毅对楚博士说。
楚博士吃了一惊，说：“你怎么不早说，如果这个人一直没有产生幻觉，那他或许有免疫力？我们可以从这个人身上找突破口。”
“您的意思是让他来城里？”方毅问。
“是的，即使找不到突破，我们也可以给他提供保护。”楚博士说。
方毅想起他一天没有接到朱广明的电话，刚才还在庆幸，以为娄村没有出新的死亡事件，怎么没想到朱广明本人是不是有事。
他马上拿出手机给朱广明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但是对方却一直没有人接听。方毅把电话挂断，又拨打了一遍。还是没有人接。他着急起来，意识到把朱广明留在村子里可能真是一个错误。
“有麻烦了。”方毅挂掉电话，转身对楚博士说，“我得去村里看看。”
楚博士看了看时间，说：“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这不方便吧？”
方毅匆匆朝外面走去：“不行，不能再死人了。”
方毅心里沉甸甸的，他想不通朱广明有什么理由不接他的电话，难道他真的遇到了危险？车子疾驰在通往娄村的公路上，两排橘黄色的灯光将马路照亮，一只流浪猫站在马路边，看有车过来，它“喵“地一声跳了起来，它眼睛里的绿光随着它的黑影在车前的灯柱下一闪而过。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马路上偶尔一两辆夜间拉货的卡车交汇。之后，慢慢地路上就一辆车也看不到了。随着公路驶向农村，车前大灯下的马路也变得坑坑洼洼起来。
方毅看了看表，心中焦急。如果朱广明真的遇到危险的话，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他又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朱广明的手机号，还是没有人接听。
方毅放下电话，忽然看到马路的正前方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站在车前不远处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
“糟糕！”方毅大叫不妙，急忙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发出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车子即将撞倒路上的人之前，方毅猛转方向盘，将车子朝右边拐去。急刹车加上车子原有的车速，车子失去控制向马路右侧旋转着飞了过去，“砰”地一声，车子狠狠地撞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上，然后翻倒在地。
驾驶室中的安全气囊及时弹了出来，方毅一下被震晕了。等他醒来，他才意识到车子翻了。方毅挣扎着要解开安全带爬出车子，可是他动弹不得，只感到浑身上下散架了一般，右胳膊火辣辣地疼。他挣扎着用右手去捡掉在右手附近的手机，想通知米宁或者吴宇兵，他眼角的余光正好落在了车子的后视镜上：刚才那个站在路中央的白衣女子缓缓地转过头来。
方毅的瞳孔瞬间放大了，白衣女字的脸虽然被头发遮去了一半，但还能看出她正是李兰！，李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现在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后视镜中，李兰慢慢向方毅走来，喉咙里似乎还发出一阵沙哑的“咯咯”声音。她的动作呆板，像僵尸一般让人觉得诡异。突然，方毅恍惚间看到后视镜里只剩下一个闪着红蓝颜色的眼睛。
方毅有点害怕，他拼命地想摸到掉在一旁的手机，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从他的头部传来，他再也坚持不住，脑袋一歪，躺在翻倒的驾驶室里一动不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毅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的意识逐渐苏醒过来，他想回应对方，但嘴唇只是微微地颤动了几下。
有水递到他的嘴边，方毅贪婪地喝了起来，他的意识慢慢地重新控制了身体，他睁开了眼睛。
“方毅！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吴宇兵的声音传来。
方毅的目光还有些空洞，他茫然四顾，记不起自己是怎么了，直到他看到一旁撞得变了形的汽车，他才回忆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
方毅的目光逐渐有了焦点，他看到天还没亮，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他想起出车祸大概是十一点多，那他已经昏迷了至少五个小时了。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浑身上下无处不传来的巨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他问旁边的吴宇兵，“你怎么过来了？”
吴宇兵用毛巾帮方毅擦了擦脸上的几道血迹，说：“楚博士跟我说你去娄村找朱广明了。我原本打算在医院等你，可是过了四个多小时也不见你回来。打你电话你也没接，我担心你出什么事，就追过来了。”
方毅艰难地站起身来，他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受的伤比想象中的要轻，心里放松了一些。
吴宇兵见他没事，问道：“怎么就出车祸了？怎么回事？”
方毅想了想，说：“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看到李兰了。她突然就出现在我的车前面。”
吴宇兵愣住了：“你，你也产生幻觉了？”
方毅道：“昨天在病房里我看到李兰睁开眼睛，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原来我也被盯上了。”
吴宇兵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们得赶紧回医院去给你检查一下。”
方毅摇摇头：“没时间了，朱广明一直没有联系上。我们得去娄村找到他。”
“可是你的伤……”
“没事，看来没有伤着骨头，我撑得住。”说着，方毅朝吴宇兵开来的车上走去，“娄村就在前面，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我们接到朱广明，一起回医院。”
吴宇兵知道他的牛脾气，无奈道：“好吧，那你的车怎么办？”
方毅摆摆手，说：“回头找人拖吧，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