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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牧师之谜

地下室内没有可口的食物,没有优雅的布置,也没有彬彬有礼的侍者和温文尔雅的主人。这里有的,只是一盏昏暗的白炽灯,一个浑身赤裸着的中年男子,和上百名穿着红帽子装束的镇民。

后来鲁伯特才知道,那男子是镇子里人抓来的。至于原因他一直不明白,他只知道,这个白人男子曾在小镇酒吧公开宣称他是同性恋。

镇民们将这个男子全身的衣服都扒光了,然后捆绑着双手要往一个铜牛里塞。起初,他还以为镇民在演一场逼真的话剧。直到男子吓得高声惨叫,大声求饶,甚至向镇民们下跪。鲁伯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理会男子的哭喊,他们笑嘻嘻地看着男子求饶的模样。布伦达走上前,和派克一起将白人男子塞进了铜牛里。门关上后,男子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声苍茫,幽远的牛吼声。鲁伯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内心充满了惊惧,他所熟悉的小镇居民,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杀人是大罪,严重者甚至会判处上百年的刑期。鲁伯特求马歇尔放了男子,可是所有人都疯狂了,根本不理睬他。布伦达搬来了一堆木柴,浇上汽油,在铜牛下面点燃了熊熊烈火。

火焰吞吐着,将周围镇民的脸色照得狰狞可怖。铜牛逐渐被烧热,男子开始嘶声,但是声音透过铜牛,却变成了一声声牛叫。

鲁伯特知道如果再不阻止,男子就算不被活活烤死,也会因燥热窒息而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男子就这么死掉。

他试图冲上去将男子救下,但是还来不及行动就被派克拉住了。他笑眯眯地对鲁伯特说了这么一番话:“鲁伯特,这里不是镇子上,也没有别人,那一套虚伪的善良收起来吧。这男人是一个可恶的同性恋,他该死!”

鲁伯特不知道为什么同性恋就该死,但是他被派克和另外两个镇民牢牢抓住,只能眼睁睁听着牛叫声慢慢低下来,最终变得悄无声息。布伦达将火焰熄灭,然后打开铜牛屁股上的门,从里面拖出来一具干瘪的尸体。

那一夜,鲁伯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古堡回到家中的。他仿佛都失去了灵魂,犹如行尸走肉,夹杂在散去的镇民中间就那样一直走,一直走。

事情过去之后,曾经有警察来这里调查男子的死因。他们找到布伦达来协助,还询问了许多镇民。那些居民全都说谎了,因为,包括警署的布伦达警长和杰里警员在内的所有人,他们全都是杀人凶手。

当时鲁伯特很想向警方自首,可是他却忍住了冲动。即使他自首,警方也未必相信他的话。包括布伦达警长在内的所有居民都统一了口供,他如果选择自首,唯一的下场恐怕就是被当成神经病。

于是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可是这才是开始。鲁伯特发誓,要将原因彻底调查清楚,然后再用自己的死来谢罪。

鲁伯特首先怀疑是次声波发生器产生了故障,但是没日没夜地检查了三天之后,他发现发生器没有任何故障。于是,鲁伯特又开始怀疑埃文的大脑。既然不是次声波发生器的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埃文的思想。

但是埃文已经死去了,鲁伯特为了了解他,翻看埃文的遗物,并且从中找出了埃文的日记。经过研究,鲁伯特终于发现,原来问题真的出自埃文身上。

说到这里,鲁伯特叹了口气:“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错了。我一直认为埃文是一个正直,善良,并且充满爱心的人。直到我看了他的日记之后我才明白,埃文善良的伪装下,却隐藏着一个恶魔,一个足以将整个小镇变成变态杀手的恶魔!”

方毅忽然打断了鲁伯特的话:“埃文的日记还在这里吗?”

鲁伯特看了看实验室的角落,方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在角落里有一个落满灰尘的小保险箱。他指着保险箱问道:“埃文的日记在里面?”

保险箱里没有重要的东西,事实上,它早已经失去了保险作用。从保险箱上的灰尘看来,鲁伯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个箱子。他轻轻一拉,便将保险箱的门给打开了。里面是三本厚厚的笔记本,本子上同样落满了灰尘,一股浓重的纸张发霉的味道充斥在保险箱里面。

方毅吹去笔记本上的灰尘,打开看了看,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他皱了皱眉头,将笔记本递给米宁。

米宁正想打开看看,鲁伯特却忽然开口了:“米宁小姐,请您打开黑色的那本,翻到第五页上。”

米宁看了鲁伯特一眼,打开黑色笔记本,然后翻到了第五页。她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遍,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又看见了那个男人,上帝啊,二十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让这个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每次想到他,我都会忍不住想杀死他。我恨这个男人,我恨那只黑猫。那个变态的同性恋,恋童癖。他为什么会盯上我?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上帝啊!当时我才十一岁!你知道那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今后的生活一片黑暗,我永远也不能沐浴在您的光辉之下了!

我恨同性恋,我恨黑猫。如果不是他用一只黑猫来引诱我,我的童年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耿耿于怀。我的朋友曾经跟我说,埃文,你变了,以前你多喜欢猫啊,但是现在你见到猫,就恨不得把它杀了。万能的主啊,您知道当时我怎样想吗?我竟然想杀掉我的同学。您不必奇怪,如果有人敢提起我小时候的遭遇,我真的会有一种杀了他的冲动。

米宁看完了这一段,大概给方毅翻译了一下,才说:“埃文牧师小时候曾经遭受过性侵犯,可能是这件事导致他性格转变。”

根据日记记载,埃文小时候特别喜欢猫,但是在他十一岁那一年,却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用一只黑猫将埃文引诱到镇子外面的树林里,然后在那里对埃文进行了性侵犯。

这件事给埃文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他经过了好几年,才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那几年里,他的性格变的极其阴郁。以往那个阳光快乐的埃文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一个有着惨痛回忆的可怜少年。

根据鲁伯特的解释,埃文经过了这几年后,重新恢复到了往日的阳光。只是谁也没想到,埃文表面的开朗完全是假象。他内心的阴暗并没有消失,反而深深埋藏在了心底,直到二十多年后,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在埃文面前,才彻底引发了埃文内心的阴暗。

按照鲁伯特的指点,米宁又翻开了浅黄色封面的日记本。她仔细读下去,眉毛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

上帝果然待我是公平的,你让古希腊的人发明了这么好的一个刑具,然后再送到我面前。哈哈!我终于想到了对付他的办法!万能的上帝,我会一如既往地尊敬您,是您给了我复仇的方法,任何不相信上帝的人,都将要受到惩罚。

不过说起来,古希腊人发明的铜牛倒真的很让我喜欢。他们使用黄铜铸造了一头牛的模型,牛的身体是中空的,犯人可以关进牛里面,然后在牛身体下面烧火,把黄铜制成的牛烧得通红,把犯人活活烤干。铜牛结构特殊,烟会像香薰一样冒出来,而且牛的头部装有由管子和塞子组成的结构,可以让犯人的叫喊转变成愤怒的牛发出的吼声。甚至有传言说,犯人的遗体会有部分没有烧掉的骨头,看起来像珠宝,这些骨头会被用来做手铐。我能想象到那个男人哀嚎着躺在里面,他的叫变成了牛叫声。如果我的愿望能实现,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呢?依我看,同性恋都应该死在铜牛的肚子里,只有这件刑具,才能彻底让你们这些同性恋的罪人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米宁这才明白,怪不得小镇上的人们都喜欢用铜牛将人烤成干尸,原来都是因为埃文。这个埃文的思想已经扭曲,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上牧师?

这篇日记也就罢了,接下来的几篇日记,让米宁更加感到恐惧。

May,你为什么会不喜欢我?我知道我的身份是牧师,可是牧师又怎么了?牧师难道就配不上你吗?你知道今天你妈妈的那句话有多么伤害我吗?对,我承认我是注定要当牧师的人,可牧师难道就不能娶一个亚裔女子为妻吗?

May,你知道当时我的想法吗?说出来你恐怕会吓一跳。当时我居然想把你,把你的母亲,还有所有亚裔女子都抓起来放进铜牛里。我会在旁边听着你们的惨叫声变成牛吼,你想象一下,那是多么美妙啊?May,到时候你会怪我吗?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反正你们都是亚裔人,又不是我们新教的教徒,想让你做我的妻子,其实我是想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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