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怎么疯的
方毅迟疑道：“这说得通吗？如果李兰真的是第一被害人，她是怎么疯的？”
米宁说：“这很容易解释，如果我再被幻觉控制，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肯定也以为我是疯了。”
方毅想了一下，说：“这么讲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也就是说李兰被幻觉控制了，被派出所误被当做是发了疯。”
“对，就是这样。”米宁说。
“但是我们现在还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呢？”方毅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们已经见过她了。”
米宁停顿了一会儿，几秒后才说：“我想见她是因为昨天晚上的经历。虽然是幻觉，但我隐约觉得那个李兰有话要对我说。”
“好吧，我们这就去。”两人说着，便向李兰家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李兰的住处，见院门大开着，他们就走了进去，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
“您是刘婶对吗？”方毅曾听杨文强说过已经找到人来照顾李兰。
“我是，你们是警察同志对不？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今天不要破案了？”刘婶热情地说。
方毅笑着对刘婶说：“刘婶，李兰现在怎么样？”
刘婶叹口气，说：“还是那样，看着就让人可怜。我刚给她擦了身子。”
方毅点点头：“刘婶，你一个人照顾李兰辛苦了。”
刘婶憨厚地笑着：“不辛苦，我白天的时候在这边，晚上就回家去睡觉，而且李兰又不会动，很好照顾的。”
“那就好。”方毅笑着说，“我们能进去看她吗？”
“当然可以。”刘婶说。
方毅和米宁走进屋子，来到李兰的卧室。李兰躺在床上，仍然像是睡着了一样。米宁盯着李兰的脸，脑海中一下子闪现出昨天晚上在幻觉中看到的一切，她想不到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不知道为什么，方毅总是觉得李兰的卧室让人觉得阴森森的，总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围绕在人的周围。这种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可当他要仔细地体会一下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就不见了，就像是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隐藏了一只毒蛇，对明处的猎物虎视眈眈，但当猎物警觉时，毒蛇又悄悄地隐去。
米宁盯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李兰，想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米宁转身对方毅说：“我们走吧。”
方毅说：“怎么了？”
米宁摇摇头说：“可能是我多疑了，我感觉不到什么。”说着，米宁就往屋子外面走去，方毅紧紧跟上。刚走了两步，米宁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头。
方毅问：“怎么了？”
米宁有些神情恍惚地说：“没事没事。”说完继续往外走。
两人跟院子里的刘婶打过招呼，就离开了李兰家。这时天空聚集了大片的乌云，阴沉沉的，让人感到很压抑，眼看马上就要有一场大雨。
米宁抬头看着天，喃喃自语：“要下雨了啊。”
方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只说了几句就挂了。他对米宁说：“我们的宇航员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到了。”
临近中午，一辆拉着树苗的卡车从娄村村前的公路经过，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上身白衬衫下身休闲裤的男人。在公路旁等候多时的方毅一看到他，马上走上前去，喊道：“老吴！”
男人听到呼唤，扭头看到方毅，笑吟吟地迎上去，说：“方毅，好久不见！”
方毅也笑道：“是啊，好久不见。”
两个男人有力地握了一下手，男人说：“怎么样，有新进展？”
方毅摇了摇头：“没有。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事米宁，犯罪心理的研究专业，这位是宇航员吴宇兵。”
米宁伸手握住吴宇兵先伸出的手，她感到对方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米宁说：“我听方毅提起过你，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吴宇兵也说：“呵呵。都四十了，不年轻了，而且已经是前宇航员了。”
米宁一下被吴宇兵的幽默感染了：“你真会逗，怎么是前宇航员呢？”
“呵呵。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们先去村里？”吴宇兵笑着回答着，并同时像在征求方毅的意见。
“当然当然，我们进村吧。”
三人一起往村里走去，吴宇兵问米宁：“米警官，方毅在邮件里告诉我，你昨天晚上产生了幻觉，又看到了一个眼睛。究竟是怎么一种情况？”
“叫我米宁吧。”米宁说，“昨天的事，我也还没有搞明白。我是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眼睛，应该是在幻觉中看到的，然后我看到了李兰，也许是这边连环案的第一受害人。然后我就一直跟着她，最后爬上了输电塔。”米宁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方毅。
吴宇兵若有所思地问：“具体是什么样的眼睛？”
米宁想了想说：“形容不出那具体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感觉它很妖艳，好像从瞳孔里不断地往外散发着蓝色的光。”
“那你的幻觉感觉真实吗？”吴宇兵又问。
“当时感觉的确像真的一样，现在回想，幻觉中有很多的破绽，而不知怎么我当时根本没有发觉。”
“啊，这很容易解释，我们做梦其实也算是幻觉中的一种，梦里边发生的事也有很多破绽，只不过做梦的人会自动把这些破绽忽略掉。”吴宇兵笑着说。
方毅有些期待地问：“怎么样，这和你说的眼睛有没有什么一样？”
吴宇兵想了想，说：“似乎有些相同，但我经历的细节我想不起来了。有红色，有蓝色。其他我不记得了。”
方毅点头道：“不着急，回头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能记起什么。”
吴宇兵拍了拍头，说：“嗯。这让人闹心的失忆症。”
方毅三人边说边走已经走到了村口，方毅没有马上带吴宇兵进村子，而是沿着村子的外围往北走。他把几件命案的前因后果讲给吴宇兵听。过程中吴宇兵不断地发问，方毅尽量把掌握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看方毅一五一十地把案情都说给吴宇兵听，米宁在一旁觉得不妥，但又不好说什么。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吴宇兵曾经帮方毅破过一个大案，方毅专为这事请示过上边。显然，上边对吴宇兵是完全信任，虽然这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方毅把吴宇兵带到池塘边，说：“这里就是第一起凶案，除了李兰，发现尸体的地方。”
吴宇兵打量着平静的水面，说：“方毅，能给我你们的一些物证看一下吗？比如说那个牺牲了的警察的日记本。”
方毅为难地说：“原件被带走了，好在我的电脑里有拍的照片备份，回头你可以看看。”
吴宇兵点点头，说：“好。”
吴宇兵绕着池塘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时不时地问方毅两个问题，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这时天上的乌云浓密起来，厚厚的云层压得很低，太阳完全被遮蔽了，风也开始大了起来。终于，吴宇兵走到方毅和米宁的身边，说：“这里我看完了，我们去发现第二具尸体的地方吧。”
方毅心里还在惦记着王老二的事情，说：“老吴，这样吧，有件事情我要和米宁先去处理一下，现场不着急看，或者你先跟我们去处理事情？”
吴宇兵一愣，随即说：“没事。你们去处理你们的事情，我一个人先自己转转。”
方毅点头道：“那也好，有事我们电话联系。”
吴宇兵笑笑说：“没问题。”
方毅知道没必要为吴宇兵担心，他和米宁转身就要回村去找王老二。刚走了两步，吴宇兵在他们背后喊住了他们：“方毅，你说的那个植物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方毅转过头，说：“李兰。”
“好。谢谢。”吴宇兵应道。
吴宇兵是国家仅有的几个宇航员之一。他曾在空间站呆了五个多月，也是在空间站呆得时间最长的宇航员。一次空间站发生了一起事故，在处理事故的过程中，他意外受伤。回到地球后，他就得了失忆症：他完全忘记了相当部分的发生在空间站的细节。
失忆症出现后，一直就没有恢复，于是他也就难以再去外层空间。这时他说自己是“前宇航员”的原因。
没有任何医生有办法让他回忆起发生在空间站的许多事情。他到底失去了多少记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有的时候，他会在日常的生活中突然感觉到什么，然后就会有一些残缺的记忆片段出现在脑海，这个过程中，他就会记起一些事情。这是他愿意和方毅交朋友的原因，因为方毅的有些案子曾激发他的记忆片段。
方毅和米宁走后，吴宇兵去池塘附近的那颗槐树的底下看了看，没有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有感受到什么。他想起方毅说昨晚米宁产生幻觉时爬过的高压输电塔。他抬头四处看，在村西边看到了不少的那种铁塔，铁塔那边是一处变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