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晦气
“我很怀疑，真有红帽子。”布伦达朝景区方向看了一眼，赶紧转过头来，不在吭声。
方毅本身就是负责调查处理超自然事件的警察，虽然他相信超自然事件，但这种什么还没调查就往超自然事件上推的态度，却让他很难接受。不管是不是超自然事件，都应该靠证据说话，而不是单纯地靠推测和假设。
方毅没能从和布伦达的谈话中得到什么新的线索，不过，关于红帽子的传说他还需要留心调查一下。米宁还是没能分析出杀人者的动机和心态。似乎在这个案子中，犯罪心理学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凶手为什么不用更简单的方法杀死梅颖呢？是为了泄愤，还是为了……那只黑猫，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干尸和猫头，会不会是一种仪式呢？
布伦达耸耸肩，说：“长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先回警局了，还有工作等着我做。”
威廉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布伦达转身刚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头来说：“长官，如果你们需要帮助的话，随时都可以来警察局找我。”
随后，威廉和安娜带着方毅和米宁在小镇的小餐厅里，简单吃了一顿中饭。然后又帮方毅两人找住处，住处是热心的镇长马歇尔提供的，因为当地是个景区，往来的游客很多，他将自己家布置成了一个温馨的家庭旅馆。马歇尔很热心地帮大家把行李带到了三楼，然后将房间的钥匙分别交给了四人。
这个家庭旅馆是一个三层楼的建筑，屋子里很宽敞。一楼是餐厅，餐厅内部有个回廊可以通往主人的房间和私人居住区，那里是外人不可以进入的。二楼和三楼的几个房间都已经改造成了家庭旅馆。现在旅馆内的房客也只有方毅他们四人。
房间布置得温馨且雅致，让方毅和米宁有了几分回家的感觉。四个房间的布置大同小异，屋内的桌子上放着维多利亚时代的瓷器，墙壁上还悬挂着介绍湖光山色的油画。让米宁比较满意的是，房间内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柜，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对此方毅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只能说一些简单的英语，这些英文书对他来说和天书没什么区别。
将一切安顿好之后，劳累了一天的方毅正想在松软的床上躺一会儿，威廉却笑眯眯地敲敲门走进来。他换了一身笔挺的咖啡色西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笑呵呵地说道：“嗨，要不要出去转转？”
对方第一次邀请，方毅也不好拒绝。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跟着威廉下了楼。而米宁和安娜早等在楼下了。
天慢慢黑了下来，但是位于小镇主街道上的Lamb And Flag酒吧却刚开始热闹起来。这是一个全木质建筑，从外面看，房子有些低矮，但是推门进入，里面却并不显拥挤。
酒吧里的光线是暖暖的橘黄色，还带着刺鼻的烟草味。威廉告诉方毅，在几年前，英国就颁布了禁止在公共场合吸烟的法律，但是在这个地处偏僻的小镇好像却没有受到这条法令的影响。
虽然光线有点暗，但依然能看清楚周围的格局。酒吧正中间是一个宽大的电视机，电视机里正播报英国的时事热点，不少客人端着酒杯在看电视。光线照射不到的角落里，也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那里窃窃私语。
威廉看起来有些失望：“这里的人们好像不太喜欢聊天。”在他的印象中，酒吧虽是人们排解压力的好地方，虽然不至于吵闹，但至少不像这儿那么安静。当然安静的酒吧也不是没有，只是少了几分随意。
“方警官，米小姐，你们喝点什么？”威廉向从他身边经过的侍者打了个响指，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马甲的年轻小伙子彬彬有礼的对他说：“您好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方毅摸了摸下巴，道：“随便来点就行。你呢？米宁？”
“我不喝酒，来点饮料吧。”
“OK！”威廉转过头去，“安娜小姐，你呢？”
安娜伸出藕白色的手臂，很兴奋地大声对侍者说：“一杯白兰地。”
“好吧，一杯白兰地，两品Bitter（苦啤酒），再要一杯卡布奇诺。”威廉说。
侍者微笑着额点点头，不一会儿，他将四杯酒水端了上来。
威廉从侍者手中接过两个杯子，将其中一杯递给方毅，道：“尝尝这个，这是原滋原味的英国啤酒，经常泡吧的人都喜欢这个口味。”
方毅接过装有约半公斤苦啤酒的大塑料杯，随手放在面前的吧台上。他很少有这种放松的机会，以前在国内虽然也进入过酒吧这种场合，但是那都是为了查案。而且英国的酒吧和国内的有很大不同，应该是酒吧传入中国的时候已经改变了当初的性质。
“方警官，今天可真辛苦你了，大老远来到这里，第一天就开始忙碌。”
方毅笑笑：“应该的，只是我总觉得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威廉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方警官，按我们这里的规矩，在酒吧里可不准谈工作哦，这可是一天当中最舒适的时候，不要提白天那些烦心事儿。”
入乡随俗，方毅没有坚持，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棕色的啤酒滑过喉间，口感清新爽口，没有半点泡沫。他随口问道：“威廉，你的祖籍是哪儿？”
“福建。”威廉笑着说，“从我太爷爷那一辈，就搬到了英国。”
在这种轻松的气氛中，大家随意谈论了一些问题。虽然在语言上沟通还有些困难，但是威廉和米宁都懂两国的语言，四个人聊得也很开心，之前的那种陌生感在这场交谈中逐渐消失。
他们都没敢喝太多酒，毕竟第二天还要调查案。方毅偶然间朝四周撇了一眼，却发现刚才还聚集在酒吧里的人们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得干干净净。
看方毅蹙起眉，其他三人也察觉到不对，威廉惊讶道：“咦？人呢？”酒吧里的电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一时间，整个酒吧竟只剩下他们四人的声音。刚才酒吧虽然也比较安静，但至少有脚步声，喝酒声，还有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声。现在忽然间变得这么安静，倒让人有点不适应。
“先生们，很抱歉，我们酒吧要停止营业了。如果您喜欢这里的话，请明天再来。”
威廉看了看手表，发现现在才七点五十分，他诧异地问：“停止营业？有没有搞错？”
侍者满含歉意地朝威廉笑了笑：“对不起，这是规定。”
这让还没尽兴的威廉很扫兴。在伦敦的话，关门最早的酒吧也得十点左右，还不到八点就关门的酒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赖在这儿不走。他只好对方毅和米宁歉意地点点头，然后将今晚的帐结算了。
既然酒吧不营业了，大家只好回到旅馆中休息。他们走出酒吧门口，凉风从远处吹来，将街边的树叶吹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不知什么时候，小镇中已经飘起了淡淡的雾气，街灯也变得更加模糊。
威廉有些纳闷：“怎么回事？一个人都没有了？”
方毅也注意到了，这可真有些奇怪。他们刚来的时候，大街上还人来人往。可他们在酒吧中才待了一个多小时，大街上居然一个人也没有了，不仅如此，街边的房屋也变得漆黑一片。放眼望去，整个镇子中除了路灯，竟然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四人走在主街道上，感觉就像是走进了一个荒废许久的空城。就连脚步声也变得空洞。方毅皱着眉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正好是八点钟。
“我们先回去吧！”安娜小声说了一句。不知怎么回事，她忽然觉得这种景象她好像在哪儿见过，让她心里很不安。
大家正想沿着街道回到小旅馆，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旁边传来，然后两个黑乎乎的身影扭打着从旁边窜了出来。
方毅下意识地想伸手掏枪，可手伸到一半，他便意识到现在是在英国，他根本就没携带枪支。身旁的威廉反应倒是很快，他急忙叫道：“放轻松，只是两只猫！”
那两个黑影果然是两只黑猫，它们从街角忽然冒出来，一路撕打着，追逐着。猫眼散发出幽幽的绿光，隐隐中还带着一丝血色，方毅松了口气。
“真晦气。”威廉咒骂道。
“怎么了？”方毅问道。
“在我们这里，黑猫代表着灾难和噩运，真晦气！”威廉忍不住又咒骂道。黑猫见到有人，突然停止了厮打，转过头直盯着方毅等人。威廉捡起地上一块石子，朝黑猫丢了过去，黑猫灵巧地躲开，不急不缓地转过身子，迈步消失在街角的黑暗中。威廉气呼呼的招呼大家继续往旅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