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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那个残缺的梦境

优美且悠扬的思念之曲缓缓奏起着,犹如一位少女正在轻声诉说着往日的记忆。音乐之声不仅围绕着整个天雅院,也向天空中飞去,越过高墙向更远的地方飘荡。

在天雅院外的一条小径上,有一个正向天雅院方向走来,他走路无声,身影在草木之间躲闪,目光不时地在四周游荡,双耳也时刻留意着周边的动静,他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而这个人正是那辆马车上的田光。

田光行走小心,却目标明确,他就是想到天雅院去打探消息。虽然他对四周环境不是很熟悉,但也并非无头苍蝇般乱走,所以很快就接近了天雅院的外墙处,看来他显然是下了不少心思的。

从田光之前打探中所撑握的信息,这个天雅院就是天音阁阁主向徒弟传艺的地方,那怕不授艺一般情况下也是在这个院里练琴,并且今天阁主会向听众一展琴艺,所以十有八九会在这个天雅院内准备事宜,而他就是想最终确定阁主是否真在这个天雅院内,以便下一步行动。

其实在天音阁的外厅有三个独立门院,这三个门院分别叫天曲院、思音院以及天雅院,各院之间有景观树木相隔,以让各院之间演奏的音乐时互不打扰,达到最佳的视听效果。

这三个门院除了天雅院是天音阁自己人专用外,其余两院也是用来对外营业的,虽说这两院对外营业,但是能够此处门院内听曲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来这里消费的不是达官贵族就是富商巨贾,虽说是价高者得,但很多时候有钱也不一定能够订得到,同时也为了不影响这里包院顾客的心情雅致,一般人是不允许进入到外厅之内来走动。而田光之所以在这里出现,他可是早就下了重金并提前包下了天曲院,自然可以在外厅走动。但他为何这般小心,那是因为天雅院位处最边,离另外两院最远,且不是天音阁之人或特意邀请的人是不能到天雅院来的。

田光来到天雅院外,只是院墙太高他无法爬上去一探院内情况,然而美妙的琴声却越墙而出飘入了他的耳风里。

那思念之曲优美而动人,让田光就算是静静地偷听,整个人都有些迷醉,好像要忘却了他此行的目的。不过田光毕竟不是一般人,所以很快就转醒过来,心中暗叹这乐曲真是令人陶醉,并且心里已有了一个判断,能够演奏出如此美妙的曲子的人必是天音阁的阁主了,他依稀记得之前也听过阁主的演奏,此曲与当时演奏的效果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令人不知不觉中迷醉在音乐的海洋里。

田光心中一阵窃喜,嘴角一个撇,心里已经有所决断,然后轻步转身而去。

孤尘依旧沉醉在他的梦境之内,梦境里的那个大哥正是他,那时他才六岁,二哥就是他的弟弟孤剑,弟弟当时只有四岁,那个小妹妹就是小舞,那时小舞也才二岁。这个漫山遍野盛开蒲公英的地方是父母亲带他们来玩过几次的了,每次都让他们玩得很开心,所以这个地方成为了他们孩提时最美好的乐园。

日将落西方,晚霞映红天际,三兄妹玩泥巴已是尽兴,所以正相互牵着手顶着霞光欢快地往回走。这时远处停着一驾马车,马车边上站着三个人影,站于中间的是一位穿着白裙的少妇,长发被晚风吹起飞扬,她正向着这三兄妹挥手呼喊,叫喊道:“尘儿、剑儿、小舞,快过来,要回家去了”

在这位少妇旁边靠站着一位高大强壮的中年人,他也正看向他们。另一侧后一步站着一位中年妇女,长发也是随风飘动,脸上挂着笑意静静地看向他们三兄妹。

三兄妹听到少妇的叫喊,都看向前方向少妇招手,小舞首先说道:“好的,母亲,我这就来”,然后三人都放开牵着的手,各自向那少妇奔跑而去。

孤尘此时也向父母亲跑去,然而却不知道为何,在奔跑的途中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他扒倒于地抬头看向父母的方向,这时弟弟与妹妹已经跑在前面,一边欢笑着奔跑一边回头向他喊道:“快点起来啊哥哥,母亲就在前面等我们呢,快点儿啊”,然后就回头向父母方向跑去。

不知道为何,此时的孤尘就停在原地,抬着头看着弟弟妹妹奔跑向父母,当他的双眼看向父母亲时,却是被落日的光芒所照射,使他看不清父母亲的容貌。他很想努力站起来,想奔跑向父母亲那儿,然而始终没有站起来,所以他只有睁大双眼想看清楚父母的容貌,却依旧受那光芒影响,只能看到母亲招手与父亲静站于那里的身影,父母亲的容貌变得模糊不清。

孤尘进入这个梦境已经是千百回,每次看向父母亲时,总被那一束光芒所影响,导致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在梦境中他可以看清楚弟弟,可以看清楚小舞,也可以看清楚雪姨,唯独看不清楚自己的父母亲。并且每进入一次梦境内看一次,那光芒就变得更加刺眼,父母亲的容貌也会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孤尘很害怕,害怕有一天被那光芒所覆盖,连父母亲的身影都再也看不到,所以每次都会强迫梦境中的自己站起来,想向他们走得更近一些,让自己能再次看清楚他们的容貌。可是每当如此孤尘都会从梦境中醒来,再次回到现实当中。就是这份害怕,这份恐惧,一直都深埋在孤尘的内心中无法自拔。

在这音乐的演奏声下,孤尘再次面临着梦境转醒的节点上,往常都会强迫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但是今天孤尘犹豫了,或许是经历了太多次的失败,使他内心产生了动摇,或许是担心下次再也看不到这样清晰的身影,所以珍惜每一次梦境相见的机会。

思念之曲在梦境内响起,犹如从天空中传播而下,飘荡于整个天地之间,也勾起了孤尘深深埋藏于心底的那份思念之情,双眼竟然因打转的泪水变得模糊起来。他闭了下双眼,用力摇了一下头,然后又努力在张大双眼,他只想再看一眼,再看久一点。

此时孤尘正看到弟弟已经站在父亲边上,妹妹一手挽着母亲的手,他们都在向孤尘招手,雪姨也在那笑看着自己,那一束光芒正从父母之间射向他,不知道为何今天它却变得淡了许多,虽不能看清父母的容貌,但也大概能看到了他们正向自己微笑的轮廓。这一幕是孤尘从未看到过的,震撼得他的内心无以复加,引起了刹那间的迅猛冲击使他之前对自己勉强的压抑变得崩裂粉碎,他猛地从地面直起了身,双眼直视,嘴唇微张,带着颤抖的右手不自觉地向招呼他的亲人们的方向伸去。

然而就在此刻,孤尘脑海里所有的梦境也在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意识回到了现实中来。他没有立即睁开双眼,不自觉地流出的泪水还在眼里打转,内心中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紧咬了一下牙关,手中的银杯已经被他捏扁,却只能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在问道:

“为什么,会…,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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