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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风中莫名凌乱

直到苏轼离开了这间书房,苏明溪才揭开册页的后半部分,点着先前所翻过的王安石的履历淡淡道:“这位王翰林,这次的行为虽说并不是针对我们,但毫无疑问地,也是在拿我们做筏。你看他所说的,天下大事,在于贫富不均,贫者无颗粒能入瓮,富者全郡县以为仓;再看这个,‘臣昔日游川,闻有豪右乃自号一城者,州郡尚且不能制,乃自立法度、擅开榷市、分割土地……’这不就是说我们锦绣城吗?他昔日游川,游个屁川,不是那次来咱们府上吃饭,他知道这些事?”

沈万山咬着牙说:“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城府。”

苏明溪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少城主,你不常和这些读书人打交道,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这件事情,在他们自己看来,都不能算是什么阳奉阴违、以怨报德,相反,他们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把咱们看作是对头,自己的行为,不过是虚与委蛇,甚至还有一种深入虎穴,智探虚实的自得。这位王翰林,士林风评极高,仿佛白璧无瑕,是不屑于与我们这种地主豪强为伍的。”

沈万山把桌子挠得咯吱响,气呼呼说:“什么白璧无瑕,什么读书人,我看还不如川边的马匪讲道理,他们至少知道,我沈万山给他脸请他们吃饭,他们就绝不敢动我沈家半点货物,这是最基本的江湖规矩!”

苏明溪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该怎么告诉沈万山读书人根本就不懂,懂也不会讲这些什么江湖规矩呢?须知道天下间诡计的老祖宗多半都是这些读书人,天下间斗争最厉害最凶的,也多是由这些读书人构成的朝堂。

然而,片刻之后,沈万山却是恢复了平静,他重新拿起被他丢到一旁的册页,再度仔细读了起来。这本册页是连同锦绣城来的书信一道而来的,书信上的内容倒是很简单,只是提醒沈府注意一下王安石的动向,而那位远在山巅之城上的城主沈不二似乎知道沈万山在这方面并没有经验,所以干脆将王安石前不久上奏给天子的那份堪称绝密的上疏副本抄录一起送了过来。

对于沈万山来说,这既是来自家庭的帮助,但同时也是自己父亲对自己的一种失望和不满。要知道,距离事发中心位置最近的,分明就是这座东华门外的沈府。

沈万山合上册页,冷冷道:“安排一下,我晚上亲自去拜访这位王翰林……要是不行的话,我晚上夜探王府好了。”

苏明溪合掌笑道:“还是去拜访吧,再简单不过了。”

苏明溪那诡异的笑果然是有内容的,只是沈万山当时并没有想明白,半个时辰之后,苏明溪来报告说晚上的拜访已经安排好了,王府那边也会有人专程迎候的时候,沈万山甚至还拍着对方的肩膀感慨此人办事靠谱,十分得力。于是,当临出发之前,苏明溪向他耳语如此这般时,沈万山只想一巴掌把这家伙拍进墙里去。

但看一眼小脸绯红满眼期待的王鄞,沈万山这一巴掌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转而挤出笑容,将娇小的王鄞扶上马车,然后和车夫一起,在车辕上挤着,往王府而去。

与苏轼相仿,王安石为人清贫,在汴京这种商品房价格高到离谱的地方是不可能买得起房的,当今天子虽然喜欢他,开口赏赐过一套也堪称奢华的住宅,但被以范仲淹为偶像的王安石以范文正故事婉拒了,只是按照规矩,在店宅务租了套廉租房。

然而即便是在店宅务租廉租房,王安石去租和苏轼,乃至一般官员去租,效果完全不一样。苏曼青住的店宅务公屋是什么样子,沈万山是见识过的,里外四进,每进五间,这还是因为苏轼已经饱有盛名,又是兄妹同宿,必须要有一定的距离,至于普通官员,一进是标配。至于王安石……

马车停下之后,沈万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正小心地从马车上跳下来的王鄞,问:“这就是你们住的公屋?”

王鄞闻言,抬头仔细对了一遍门牌号与门口的两柱柳树,然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恩,没走错。”

沈万山望着那里外十余进,有湖水有长廊有楼阕有假山,风景秀丽静压如画的“店宅务公屋”,感觉苏轼那同样名满天下的名声都被狗叼走了。

苏曼青甚至还和隔壁户部令史家四十多岁的夫人共用一根晾衣杆呢!

沈万山正在腹诽那位王翰林一边享受公共资源的严重不平衡,一边还喊着“不患寡而患不均”来找自己的麻烦时,王鄞突然欢欣雀跃地喊了一声“爹爹”,旋即甩开侍女,像一只小燕子一般开心地飞上了台阶,扑进了台阶上那个长身而立的面容冷峻中年男人的怀抱。

望着拾阶而上的沈万山,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当前者走到面前时,中年男人才微微侧身让开条路,语气平静道:“进去坐坐?”

沈万山微微偏头斜了中年男人一眼,当仁不让地跨步入院。

夜色渐渐明媚,沈万山坐在设于湖心凉亭里的桌旁不动如山。中年男人王安石也并不说话,两个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沈万山缓缓伸出手,捏住酒杯,问:“王翰林是在怕什么?”

王安石面色平静如同此刻的湖水:“我有何好怕的?”

沈万山微微摇头:“我本来想问一问,那天后,你究竟在想什么。但在我走进这里的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没有必要了,有些事情,问出来不但得不到答案,反而还容易自取其辱,何况这件事情的答案,其实我都知道了七八分。”

王安石淡淡道:“是韩司空派你来的吧?沈兄弟如此俊的人才,竟然也会参与到党争之中吗?”

沈万山哈哈一笑,反问道:“王翰林如此出众的人才,难道也未卜先知了一场党政?”

王安石偏过头,戏谑地撇撇嘴:“未卜先知?沈兄弟,所以我第一次见你时,并不讨厌你,是因为你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对于时间的肮脏事情一无所知,然而你又偏偏喜欢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这不是赶着明珠投沟渠吗?其实自古以来,世间的事情都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朋党,有朋党就有党争。你看目前朝中似乎还算清明,可是党政的局面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突然就爆发的,在爆发之前,暗地里的风云搅动才是朝政时局的主体,否则以天子之明,他难道会看不出来,谁是在刻意对付谁吗?”

沈万山反唇相讥:“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有这么回事咯?”

王安石没有正面回答,他偏过头去,微微笑道:“是也好,不是也好,手段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目的,但凡所求问心无愧,手段肮脏一些,又有何妨?恰如我一位故友所说,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沈万山眉头一跳,站了起来:“这句话?!”

王安石抬起头:“这句话怎么了?”

沈万山的手默默地按在了剑上:“你那位故友,可是姓刘?”

王安石盯着沈万山的眼睛,许久之后,缓缓收回,落在了湖心一轮明月上:“那位友人姓赵,出身卑微,名就不足为人道了。”

沈万山感觉,王安石说的是真话。他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他松开了腰中剑:“这话说得倒有几分侠气,当浮一大白!”

王安石抖了抖衣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时,抹了抹唇边胡须上的酒水,淡淡道:“既然聊得兴起,我又敬你人才武功,那么有些话不妨说开如何?”

沈万山心中暗道“终于到正题了”,一边点点头说:“愿闻其详。”

王安石从袖中摸出一本红绒面册页放在桌上,抬头盯着沈万山的眼睛,眼神锋利如刀,道:“鄞儿是我心头挚爱,所以我对她看得极重!还请沈公子自重,莫要纠缠于她。你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

“扑通”一声,湖心亭通往岸上的九曲长廊中部某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食盒落地的声音,旋即细碎的脚步声吧嗒吧嗒密密远去。留下一个沈万山在湖风中莫名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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