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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龙与魔法井

青年将军抵达加扎尼加峰顶,这里位于霞慕尼山之巅,也是尼凯大陆上的第二高峰。霞慕尼山在尼凯大陆偏西部,伊图拉尔德的境内。据传百年间没有人能攀登到此,因为这里除了地势极其险恶之外,还布置着特殊的魔法结界。

在上山的过程中青年将军发觉自己并没有耗费过多体力,不是因为他有三个肺,而是由于这里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适宜性气候。加扎尼加峰虽高,空气却并不稀薄,也不会觉得清冷,呼吸顺畅、凉而不寒的环境是拜高强的光明魔法所赐,魔法全书记载着山上的光明魔法是由某个神圣的存在施展,很久以前山顶是神族和龙族居住的地方,所以长年累月都没有人类涉足,直到数十年前,图赫尔帝国的一支军队曾攀登到半山腰以上。不过一直没有人能抵达山顶。

青年将军是带着某种使命来的。他虽然谢了顶,但丝毫不影响他那英俊的样貌和不凡的气质。他威风凛凛且充满精力与朝气,热血澎湃而又高贵洒脱,他的眼里满溢着骄傲与自豪。

清晨的山上被雾气笼罩,虽然没那么浓浓但依然影响视野,人在这里仿佛被类似云的薄膜裹住,感觉隐约却不恍惚,迷蒙但不怅惘。

青年将军保持着抖擞的精神,他略微摸索了一阵,便在山顶一个崖壁处停下脚步。

“这就是最后的魔法井吗?”青年将军问道,他并非是自言自语,而是在跟身边那个神圣的存在交流。

是的,恭喜你做到了……

一头巨龙盘旋在上空,它通体雪白,周身缠绕着一股神圣气息。它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意念将话语传达到青年将军的脑海中,即使如此依然能感受到龙的悠扬声息。

“劳烦你解开了结界,我才能来到这里。不过能获得登上加扎尼加峰的资格并非是我一己之力——我的同胞们还有其他国家的魔法师和战士们,他们的付出足以获得无上的荣耀,我只不过是个代表罢了。另外还要感谢高等精灵、圣马丁以及米洛斯等势力的成全。”

你说的倒也没错,但是既然被推举为代表,也就说明你的实力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了……

“确实我对此感到无比骄傲。实际上我认知到没有战友的支持,没有团队的协作,我是无法到达霞慕尼山之巅的。”

尼凯大陆的历史中,魔法人才呈井喷之势,其中最强的几个战斗力甚至凌驾在大恶魔的之上。而在你们伊图拉尔德过去的近百年里,顶尖的魔法战士有朦胧的雷蒙德、绝剑的朱斯特以及略早于你的皮埃尔和埃里克。我认为你的综合实力已经超越了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甚至你还能与伊图拉尔德史上最强的魔法天才——巨星拿破仑比肩……

“过赞了,拿破仑他们当之无愧是伊图拉尔德魔法史上卓越的人物,但是他们能立于魔法师和战士的顶端并非仅靠一己之力的。你瞧,如今的高等精灵、图赫尔、圣马丁之所以强大,除了他们各自拥有战斗力超群的魔法师和战士,还有着相当出色的团队。所以即使我自身战斗能力再强,个体终究是敌不过多人的。”

说起来,我记得曾经有两个绝顶的魔法战士达到了凌驾于一个大恶魔的实力,我的两位同僚曾经见识过他们的强大……

“是啊,高等精灵的纳西门托和暗夜精灵的迭戈确实具备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改变战斗全局的能力。此外我认为绝顶高手中还应该加上同样身为精灵族的斯蒂法诺、奥克塔维亚六天王之首的普斯卡什、图赫尔武皇弗朗茨、圣马丁橙教教父约翰以及现在的那个家伙。但是毕竟历史上那么多厉害的魔法战士也只有他们数人达到究极的高度,包括我在内,大家还是需要团结一心才能发挥最大能量的。”

嗯,一直在强调团队的力量吗……看来能够作为代表还与你的谦逊有关。那么时间差不多了,人与魔之间的战争即将告一段落,到最后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停在上空的白龙就像矗立在云端一样,衬托了神明的那一份庄严肃穆。

“嗯,有个问题。数十年间里莫利亚、血精灵、高等精灵、圣光、图赫尔还有暗夜精灵,他们先后共打开了六个魔法井,而你之前告诉我们加扎尼加峰顶的是第八个,那么还有一个呢?那又是什么时候由哪个国家或者哪个种族打开的?”

能与龙对话的机会并不多,青年将军想借此机会多了解关于魔法井相关的信息。而对于人类的提问,龙也未讳莫如深,这算是对他们的肯定和奖励。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注定。六十八年前,打开第一个魔法井的人和你一样都是伊图拉尔德人,他和你的经历有些相似之处,不同的是他早年在伊图拉尔德学习魔法,之后去了圣光的温特博滕并毕业于那里的魔法学院,而你则一直在伊图拉尔德本土被培养成才……

龙的话语似乎伴随着回声不停的旋绕在青年将军的脑海中,它名为白龙雅凯,是数千年以来女神尼凯的八位代行者之一。

“六十八年前?现在是法耀历998年,记得人魔战争的全面爆发是在法耀历939年,相隔了九年的时间,莫非两者之间有直接关系?”

是的,法耀历930年,就是一切的开篇。在此之前的漫长岁月里,人类世界还算安宁。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

一切既是所谓的命运轮转,也是人类自身需要渡过的劫数。另外,上一次圣战结束是798年,距今则刚好整整两百年……

“两百年的轮回么……”青年将军捋了捋思路,他对魔法的起源以及神魔之间的战争略知一二,而让他更为在意的是关于近百年历史的真相,所以他问道:“之前提到了魔法井的事,为什么我们一直以来都认为魔法井只有七个?难不成我们关于那段历史的记忆被……”

那个年代正是尼凯大陆苦难开始的时候,也是两百年新轮回的开端。因为恶魔一族的阴谋得逞,十个史上最凶大恶魔的封印陆续被解开了,你也知道,每一个大恶魔都拥有足以摧毁数个国家甚至整个大陆的力量。在首个大恶魔昔拉被解放之后,几乎所有有关第一魔法井的信息都被堵塞了……

“堵塞?因为第一个魔法井所在神域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吗?”

确实有地理位置的原因,毕竟那里离事件中心的尼凯大陆隔着一片海域,而且人迹罕至。当然,还有其他因素。比如当时在大陆上的许多国家之间不信任导致信息被间接封锁,以及国与国之间、种族与种族之间长期的争端甚至战争,使当时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保家卫国上面……

实际上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这个原因的确直接影响了人们的记忆。雅凯此时并没有透露,因为有某些无法开口的理由和苦衷。

青年将军轻叹了一声,他了解那段历史,那个时候的尼凯大陆上,几乎每个国家每个族群都相互敌对,军备与魔法的竞争趋于白热化,冲突战争频发。在大恶魔出现的初期,人们并没有团结一致,因此很多无辜的生命蒙受无妄之灾。每当提到这,他就嗟叹不已。

他郑重的对着白龙雅凯讲道:“希望这次能彻底结束所有人类与魔物的纷争,结束两百年的轮回,还尼凯大陆永久的和平。”

人类之子啊,能在强者如林的竞争中登上此峰,你确实拥有高傲的资格。而如今,你们人类的魔法师和战士们已经拥有了了相当强的力量,即使大恶魔们再次苏醒恐怕也难以对这世界带来绝望。但是千万不要松懈,因为维持和平比结束战争的难度更大……

青年将军俯瞰着山下,云层与雾气已将视线阻挡,但山脚下此起彼伏的喝彩与呐喊依然能传达到山顶,心中与那嘹亮的奏凯声形成共鸣,这让他无比振奋。

但他极其冷静,没有忘乎所以。

他回想起前辈拿破仑所说过的话:“人类若想凯旋而归,除非世间再无邪恶。”

“是的,我明白。实际上人类与恶魔的斗争远不止六十八年,在过去的两百年间,人类自身就从未压抑征服的欲望,安宁平和只是相对的。许多前人为今天这一刻打下了基础,我只不过是承继他们的托付,如果那几头大恶魔尚在,恐怕和平还得推迟好几十年,而我们也难以实现神魔之战的扭转。我们的胜利只是一时,保护和平远离战争才应该成为常态,毕竟这样安定的局面得来不易。”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白龙雅凯直视着青年将军的眼睛,它在半空中优雅地挥舞着洁白的双翼,没有着陆的打算。

“具体如何实施现在未必说得完,不过我肯定会联合世界上所有的国家和种族一起寻找答案,并增加彼此之间的交流与合作。我们所有人不会再局限于地域和血统了,因为我们每个人既是这世界的主角,也是这世界的配角,无关国家种族之别,只有善恶好坏之分。在保持和平协作的前提下我们也要同步巩固各自的战斗力。现阶段各国各名族都意识到将和平放在首位。所以,为了力量的持续也为了培养后人,国与国之间将会沿用当初精灵之间的圣斗演变而来的新形式,各自派上同样数量的魔法师和战士来切磋魔法与武艺……”

圣斗吗?想不到当初精灵族用来争夺地盘的决斗如今要成为维系和平的操练了。最初的一对一单挑,到现在的多人协作并肩作战,由十一人对十一人,哼,还挺有意思的。

“是啊,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形式,我记得是由圣光发起并推广的。只不过当时的规则还不够完善,而且国与国族与族之间互相敌视着。”

如此新颖的团队作战的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而正是在法耀历930年开始,圣斗的新形式还用来对抗强大的恶魔。

“嗯,之后不少团队里由多个不同的种族成员组成,这样新的协作形式摆上了台面并逐渐得到所有国家和种族的认可。”

那个时候更多是以破坏和杀伤为主,你说今后也沿用,是希望以练习为主吗?

“差不多吧。良性的竞争是必要的,当然,希望圣斗的强度不会降低太多。”

实际上这次能作为代表登上加扎尼加山顶,也是通过十一人对战的形式来决定,这次有三十二个队伍参加了比拼,而最后的获胜者就是伊图拉尔德。包括青年将军在内,绝大多数的魔法师和战士都已对这样的对抗形式习以为常。他们经常互相切磋竞争,为了各自国家种族的荣耀,也为了超越自己。

有趣,看来你们能从另一个角度在过去的弊端与狭隘中找到精华之处。那么你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此外……”青年将军直视着白龙雅凯,他决定将心里酝酿已久的话说出来:“此外,对于恶魔一族,不,对于那些曾经被称为恶魔的民族我们也要一视同仁,不分彼此。”

哦?这就是身为代表的你对他们的态度吗?

“是的,人族、精灵族、矮人族、翼人族、兽人族、巨人族……大家都将共存于世,不再有傲慢、歧视与偏见!”

很好,看来到了你们这个时代或许真的能跳出国与国、族与族之间纷争的怪圈。是的,和平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我相信你们,另外我与其他同僚将会守望着你们的成果……

“谢谢你雅凯。那么我现在就要打开这个最后的魔法井了。”

嗯,用我告诉你的方法打开吧……

青年将军身前有一个突出的洞口,洞口覆盖着一层薄膜,膜的中心贴着一个印记。

“这就是龙之印吗?”

是的,准备好了吗?揭开龙之印后,因为魔力反噬,可能会持续大量的消耗你的体力和精力……

“呵,谢谢提醒。”

青年将军并不在意自己会有所损耗,他很清楚打开魔法井才是此行的最终目的。于是他迅速揭开了龙之印,没有迟疑,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最后的魔法井与之前的都不一样,它不会将强大的魔法力量散播给周围,也不会发生剧烈的震动……

“那么它的效果是……”

重构因战争而破碎的山河大地,让一切都恢复原状……

之前的魔法井并不完全是给予恩赐,雅凯知道其中缘由。在它看来纷争的时代就是这样,战火持续燃烧蔓延,无法熄灭,能让它停下来的方法就是放任,直到烧尽一切之后,火就会自动消亡。

“喔,真是无与伦比的能力!这样一来……”

终于明确此行的目的将要达成,青年将军欣喜不已。

须臾,随着薄膜的消失,魔法井开始涌现力量,白色如纱绸一样的魔法体缓缓流出,并开始四处飞散。

“能感知到这些白色的物体充满着光明的能量,喷出的一瞬间就有一种见到万物复苏的感觉。”

当然了,因为这是最特别的一个,这些魔法体的范围不仅仅在尼凯大陆,最迟半年之内它们将覆盖到全世界。好了,使命已经完成,我也该走了……

白龙振翅高飞,准备离去。

“谢谢你们了。”

我们不过是站在观察者的角度,既没有帮助人类也没有帮助恶魔,最终的胜利是由你们自身的团结和努力赢得的。如果要谢的话,就谢女神大人吧……

“嗯,即使如此也要感谢你们。并非是出自我们人类胜利的喜悦,而是对你们常年守护世界守护大自然的感激。”

好吧,那我就代为接受。另外,那位首次打开魔法井的伊图拉尔德人还在世,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就先去一趟普赛托斯吧,再会……

“嗯……啊,那请问他的名字是?”

话未毕,白龙雅凯早已飞远,它逐渐消逝的巨大身形与蓝天白云融为一体,让人自然的认为它本来就是天空的一部分。

白龙在离去之前并没有透露那人的名字。

“人族之事当由人族自身来解决,龙族魔族皆不可做进一步的干涉。”

雅凯谨遵女神尼凯的嘱托。

直到眼中的世界只剩下天际,青年将军才悠然的转身离开。

“霞慕尼山顶的结界应该永久性解除了,这样大家就都能登上来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了。”

他回视山顶,此刻云海的中央被开了个小孔,穿透小孔的光线连接着天与地,之前还灰蒙蒙的一片开始被彩霞取代。雾霭逐渐散去,云中小孔则越来越大,无数光缕穿过云海聚成一道光柱,一枚金轮顺着光柱缓缓上行。

“呵,它爬山的速度可比我快多了。”

青年将军本不打算做过多停留,但日光却挽留似的牵绊住他,全身被包裹着仿佛披上了用太阳光织成的外套一样,这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治愈和温暖。

“阳光……阳光之城普赛托斯?”

他猛然想起普赛托斯的别称,白龙雅凯最后的建议就是让他到普赛托斯去。

当初曾在里莫利亚的达泽里奥学院研修过炼金术和封印术,偶尔也会学习尼凯大陆历史和魔法史,印象中作为血精灵圣域的普赛托斯曾是一般人类无法进入的领域,后来由于未知的原因使得这座城市呈现在人们面前,对此,他充满着诧异与好奇。他甚至想穿越时空,去到那个年代看看,看看先辈们如何与恶魔的势力抗衡且逐步将败势转化为胜势的。

法耀历930年,尼凯大陆上发生了一个大事件,而这正是魔法传奇的开端。在六十八年的时间里,一个又一个的英雄人物前仆后继,将扭曲而残虐的世界拉回了正轨。

青年将军突然感到全身疲乏,仿佛所有的肌肉和骨骼都松弛一般绵软无力,双脚脱力无法站立的他只好坐倒在地上。

“咳,想不到副作用这么大……看来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山了。也好,就这样利用这个闲暇欣赏风景吧……”

一日之计在于晨,长年的征战让自己很少有闲工夫去一览山河。即使身体疲惫,但是精神上却依然颇具神采,青年将军微笑着,周围的崇山峻岭如万花镜一样反射着阳光,与那轮明月交相辉映。此刻的加扎尼加峰被一阵阵由光形成的圆环包围,仿佛在接受神圣魔法的洗礼一样。

“普赛托斯吗……当年的阳光之城是不是也和现在的加扎尼加一样呢?”

青年将军感到头顶略微发烫,他轻轻揉了揉头上光秃秃的部位,无奈的耸耸肩,心想若是身处在当年的阳光之城,会不会因为那炽热的光线而使自己的头发更加稀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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