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横江续道:“许多时候,人的命运从出身那一刻就定了。譬如说花开谢,他生来就是为继承他花家在宁州城的百年基业而活的,不管他乐不乐意,都早已注定了。而花朝花夕,还有你,注定要辅佐这个堂兄弟,为他拼杀,为他出生入死。”
花永昼面上已是勃然色变了。
铁横江抚髯悠然道:“当然,你也可以脱离花家,到江湖上去闯荡,可离开了这个小小城子,你会发现在江湖上闯荡更艰难,跟你出身差不多的年轻人多了去了,个个都是名门之后,个个都身负绝学,可有几人能闯出名堂呢?到时你反倒会怀念在宁州的安稳了。”
花永昼冷哼一声:“凭我的掌中剑,我就不信离开花家就出不了头!”
铁横江笑道:“依公子的绝艺,自然不在话下。不过,独立拼杀,终归太过辛苦。”
花永昼不耐烦道:“那你说怎么办?留在五花门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出去闯荡又独力难支,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铁横江呵呵道:“我就知道公子大志不在小小一个五花门掌旗,也不在区区一城之主,独力难支么——不怕,你可知我老铁这么多年来,无论早年行走江湖,还是这些年来为花重轩卖命,见过的唯一一个真英雄真豪杰是谁么?”
“谁?”
“少武——厉乾乾。”
“是他?”花永昼瞳孔收缩,“我见过他一面。”
“怎样呢?”
花永昼沉默,斟酌用词,半晌方道:“神秘莫测,人中之龙。”
——那次厉乾乾来访花重轩,在小花园与花永昼撞见,花永昼刚被伯父斥骂了一顿,心头上火,见到这个服饰华丽一脸慵懒笑意的陌生人就没好感,当即就要拔剑与他交手,可是奇怪,厉乾乾并未有任何动作,只含笑凝视着这火性的少年人,口中连说抱歉,然而,花永昼腰间的剑却无论如何拔不出来!
此时再思量起当时情景,花永昼仍然感觉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
“呵呵,”铁横江像读懂了他的内心,“厉公子确实是我生平仅见的少年英豪——不,在老一辈成名英雄中,也罕有人能与其匹敌。”
对这样高的评价,花永昼也不禁动容,问道:“难道……铁将军你与他……”
铁横江面容一敛:“这就要说回到千年前的南楚妖乱了,那时,宁州还只是一个小村落,叫玉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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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叶荷叶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又仰头望了望天空。此时黑云尽散,新月却早已沉落,只余满天繁星。
众人心头却是不同程度地布满疑云或愁云。
织女道:“那个会劈雷的金光怪物呢?为什么这么拉风而恐怖的登场之后就不见了?”
石鲸道:“难道他是宙斯?还是雷猴?”
(凤翅内,雷猴突然打了个喷嚏,诶,谁在说我?)
(波月洞旁的花家无名后院,幕起,蹿出几条身影迅速将地上死尸抬走,道具组揩抹血浆,对死死抓住他们不放的花开谢叫道:“花小尼桑,作者杀死的人,这不是你能救得活的啦,你要是觉得内疚,下次就勿要玩离家出走的游戏好伐啦?”)
“风暴降临前总有一小段时间格外平静。”荷叶叹道。
“嗯!”蕉叶附和。
正在这时,忽听咕咚一声,众人循声望去,是花开谢终于力竭不支倒地了。
花重轩飞奔过去抱起儿子轻飘飘的灵魂,两行老泪缓缓滑落眼眶,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阿爹,还好你们都没事……”花开谢环视着围绕在他身边的花家众人,说完这一句便昏睡过去,同时周身亮起银白的光芒。花重轩只觉怀中的儿子突然失去了所有重量,轻轻漂浮了起来。
银光凝聚成一个丈许直径的光圈,花开谢的灵魂在其中变幻不定,一时变成蝴蝶,一时变成石头,一时又变回人形。
“老城主,不要管他,他在休憩。”荷叶仙道。
所有人都震撼于这样的梦幻奇景,一时间都忘记了说话。
寂静中,突听有人开口道:“这样开会倒是不缺光源了,刚刚那道雷把火把灯笼都劈熄掉了。”
——是石鲸。
十几二十人的眼光都齐刷刷聚集到他脸上。石鲸吓了一跳,然后一闪身,躲到了织女背后……
所有人都摔倒在地。
荷叶仙扶着额头上的汗滴对花重轩道:“老城主,此地不宜久留,铁横江不知会否去而复返,贵门直接能听令你的帮众还有多少?”
“花朝的莲旗,花夕的桂旗,应该都没有问题。”花重轩抚须道。
“还有我……我们。”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众人目光一转,只见一条黑瘦俊秀少年和一个老婆婆窝在那里。
黑天飞快地说了两个字:“投降。”指了指自己鼻头。
他俩身上都穿着五花门弟子的官服,只是身上绣的花绣是一枝梅花。
花朝低声对伯父道:“这二人是南海派的同门师兄妹,隶属梅旗,功夫怪异,但实力不俗,可以一用。”
花重轩对他俩招招手,黑天捂着心口,红柳扶着师兄缓缓走到城主面前。
“很好,你们可知铁将军的计划到底如何?”花重轩问。
黑天摇摇头,苦着脸道:“早知他要放出那个落雷的怪物,俺们就不来当打手了喂。”
红柳面容沉静,向城主俯首行了个礼,微带歉意道:“掌门请恕罪,我二人实在不知铁将军私下已将掌门您囚禁起来,他对我们这些非亲信的外围子弟只是声称今晚会在此擒捕梦兽,我们还道与此前的行动一样,谁知……及至掌门被他拿来要挟公子时,我们也是骑虎难下了。”
花重轩摆摆手:“前事勿提,你们只是听命而已,何罪之有。”
荷叶仙点头道:“老城主既往不咎实乃贵派幸事。”
他身边的李萌萌却叫了起来:“喂喂,小荷叶你们什么时候才开讲波月洞飞出去那只怪物的事啊?”边说边扯头上的鸡毛。
“小姑娘心急了。”荷叶笑道,“城主,我们兵分两路,你带领贵派亲信弟子暂时撤出五花门,将众人安置在你认为安全的地方(这个不用说了吧,狡兔三窟),令郎目前处境危险,暂由小仙带走如何?”
花重轩点头道:“那犬子就拜托仙童了。”
“事毕我们在‘李渊’碰头吧!”
“善。”
荷叶仙将手擎的荷叶倒转过来,伸小手在里面掏了掏,摸出一粒肉丸子似的物事交给老城主:“如果遇到很难缠的敌人,就捏碎这个丸,会有强大助力出现帮你们应敌。”
花重轩一声令下:“阿朝阿夕,我们走。”
“额,大爸,你这是要走到哪里去啊?”
花重轩迈着步子轻快而坚定地走向波月洞,仰头大笑:“当然是原路返回,走地狱之上的无间路咯!”
PS:想给厉乾乾想个拉风的名号,整死想不出,罢了,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