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前池夕站在走廊上乘凉。班级里面虽然有吊扇但是闷热得很。而外面正是气温降下来的时候，高处的晚风吹得人心情舒爽。
当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站在外面可以理所当然地看着班级全貌，此刻池夕就盯着颜喻的侧脸，沉默地想着什么。
陆绛从楼梯走上来，路过池夕面前的时候停了一下，“痴女池夕。”
“无聊陆绛。”
陆绛站到她旁边，从视线就知道她看的是谁。少年继续问出心里的不解，“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黏颜喻吗？”
“不能。”
“问了这么久我自己都烦，但你不觉得身为朋友你有点……过分吗？”
“蛤？”
“颜喻也需要自由吧。”陆绛道，“虽然女孩子的心思我不是很懂，总感觉你们的关系不正常。”
“你满脑子就想着百合？”
“并没有，”陆绛无语，“我就劝你别总围着颜喻转。”
“我也想显得自己大度一点啊，”池夕苦恼道，“不过一想到距离颜喻最近的人不是我，就什么也不想管了。”
“这不是我想着什么，这是你表现出来的好不好？”
“噫！”
“噫！讲道理，颜喻到哪里都是冷冰冰的。吴希薇还蛮开朗的，我看她和颜喻都没说过话。”
“那是吴希薇不懂事。”
“你家颜喻什么都好是不是？”
“这句话完全正确，尤其是「我家颜喻」四个字。”池夕还想说话，却发现陆绛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后，池夕回头，吴希薇正朝这里走来。
“晚上好啊吴希薇！”池夕挥手热络地打招呼。后者一副晃神的样子没有回应。
陆绛自觉多余，转身进了班级。
“喂喂，”池夕跳到吴希薇面前，亲切地问道，“你发什么呆？”
吴希薇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神，“池夕？你想不想换位置了？”
“啊？不想。”虽然想但是七岁不准呢，“你怎么了，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
“很明显吗？”
“还好。”
吴希薇拍拍自己的脸颊，“嗯，没事。”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走进班级，池夕挑起眉毛，目光好奇地追随着她。
吴希薇走进班级，然后……她对颜喻说话了。
池夕睁大眼睛。
她们的对话只有一两句，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和谐的气氛，至少颜喻的脸上没有出现丝毫轻松的神色。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吴希薇瞥见磨磨蹭蹭收东西的池夕。而颜喻在问话后到现在都沉闷着，一副被欺负了郁郁寡欢的样子。
吴希薇拉上书包拉链，从颜喻身侧走开。
孤独地走在回家的人潮里，因为心事而攥紧手指。但这一次已经没有心脏紧跳的激动，只是感到惊讶，还有隐约阴沉的情绪。
程青诺是她心底的秘密，知晓这件事的只有颜喻一个人。而这辈子最大胆的一次尝试，成为她没入阴冷的开端。
她先一步走到校门外，然后站在不阻碍行人的地方等待着。颜喻和池夕一前一后走着。池夕似乎因为什么在闹脾气，颜喻看样子也不太会哄人，在半米后的距离沉默地走着。
自习前她告诉颜喻，放学之后会找她。颜喻明显有点抗拒，不过她心里的疑惑实在是太大了，必须要问个清楚才可以。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走，自然是为了等池夕离开。
无论如何，秘密依然是秘密。没有任何人可以踏入。
池夕走了之后，颜喻环顾四周似乎想找什么人。吴希薇准备从阴影里面走出，但是还没有迈出去，就有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停在颜喻身边。
颜喻径直向前，少年习惯了冷淡般地走在她身侧。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言语，却能让人感受到奇妙的和谐与连结。
吴希薇压抑下心里的酸涩，低头跟了过去。两人走了一段路就分开了，程青诺折回去回家，颜喻在公交站旁边等车。
因为不是距离校门口最近的站牌，这个世界在这里等车的只有颜喻一个人。枯黄的路灯下，女孩的身影被投映成蜷缩在脚下的一小团。然而颜喻抬头仰望着下弦月，仿佛灵魂早已飘散出去。
一步一步走向女孩的时候，吴希薇询问了自己这样的意义是什么。程青诺是自己无法触及的存在，自己是真的因为他和颜喻交好而疑惑，还是出于嫉妒？自己真的已经沦丧到如此地步了吗？因为这份不该说出的心意，彻底变成阴暗恶毒的人？但此刻——
她看向颜喻。
——已无法回避。
女孩的视线低垂下来。
“程，”吴希薇攥紧手指，“他。我想问和他有关的事情。”
“有什么好问的？”
“今天晚自习前遇到了他，”吴希薇道，“你跟他说了我的名字？”
“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可是你们……为什么？”
“我们怎么了？”颜喻道，“有点交集，很奇怪吗，你觉得？”
“是很奇怪啊。”吴希薇咬牙，“明明你们也是不认识的，在你替我传信之前。可是现在你们看起来，太亲密了。”
“顺路回家而已。”
“上次图书馆也是，”吴希薇回忆那时候程青诺的状态，“感觉他是来见很重要的人，重要得再也看不见别人的人。颜喻……你是如何做到的？”
颜喻抬头，右眼隐没在鼻梁阴影下，但是她的目光笔直地投射过来，竟然让吴希薇觉得有些心惊。她忍住一瞬间的退缩，“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想要学你。但是太奇怪了，你和他的关系太奇怪了。”
“奇怪吗？”颜喻反问，“你太喜欢他，已经觉得他遥不可及了吧？”
“……是啊。”
“不过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了，慢慢接触他不好吗？你不喜欢他了吗？”
“我，当然，喜欢。”
“嗯，加油吧。”
“什么加油？”
“没什么，”颜喻的气势反而弱了几分，“总之，你喜欢他，他也对你有好感。这样发展下去你们很可能在一起。”
“你说的加油，就是这个？”
颜喻点头。
吴希薇的神情却突然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