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高考期间，三中都要被征用为考场，相比于那些没有被用作考场的学校，自然是多了好几天的假期。
周四下午的课上完，学生们便可以离校返家了。尹洁随意地把桌子收了收，拎着书包直接就走了。之前参与围殴她的女生里面有两个都是本班的，看着她从面前走过去，脸色都有些异样，不过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普通人的勇气是稀少的，当然她知道自己打架并不是勇气，只是被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一番颠簸回到家中，因为有些距离，所以她一般只有周日和放假才会回来。稍微显得有些阴暗的居民区，空气里的水汽似乎过于丰沛，呼吸起来总觉得有些潮湿黏腻。
尹洁打开门，踏进去的时候，看见妈妈正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膝上搭着一层薄毯。女人转回头看向自己，“回来啦？”
“嗯，”平静地回应，走到女人身边，伸手试了试她的体温，而后道，“没有不舒服吧？”
“当然没有，”女人看着她光滑的脸颊，确定没有伤痕后，放下心来般道，“不用这么担心，医生都说我没事了。小洁最近没有和那些人来玩了吧？”
“早就没有了，”尹洁似乎带着些不满，她总觉得视野里有什么东西不对，但是没有细看，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小房间，放下书包，出去的时候照把紫色的头发往头发里藏了藏。她再次打开卧室的门，正好看见从厨房走出来的苏雪禾。
少女手中拿着一颗被削去了大半果肉的苹果，正在把她递给自己的母亲。
尹洁惊得瞪大眼睛，苏雪禾倒是神情淡定地打招呼，“你好。”
尹洁终于说出话来，“你怎么在这里？”
“小雪来看我，”母亲十分从容道，她接过苏雪禾的苹果，几不可见露出一点心疼，然后笑道，“谢谢小雪的苹果。”
苏雪禾看起来依然是冷淡道，“不谢。”
看着苏雪禾和自己妈妈相处，尹洁只觉得有几分奇幻。在母亲要留下苏雪禾吃晚饭之前，尹洁以再晚就没法回去了为由坚定拒绝了。
送苏雪禾出去，外面的天空已近漆黑。天边还剩下极明亮的一线。尹洁走出小区门后直接问道，“你什么意思？”
苏雪禾道，“关心你。”
尹洁当场明白什么是心态爆炸，“我TM要你管？！！”
“不用。”
苏雪禾的语调平直得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尹洁完全没听出来她反问的意思，她咬牙道。“那你有什么目的？你想做什么？”
少女看着尹洁，完全不懂她在为什么生气。她已经费心关怀至此，但是尹洁并不喜欢。以前还有尹洁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既然连尹洁都站到了自己对立面，那自己便是彻底地寸步难行了。
苏雪禾如冰雪雕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茫然无解的表情，“为什么。”
“这是我问你的话吧？你为什么跑过来？”
苏雪禾自然解释不清，她只觉得尹洁气势逼人，而且似乎是生气了，于是抿了抿嘴巴，犹豫一番，低声道，“对不起。”
尹洁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重复一遍，少女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丝毫阴影，澄澈透亮的眼眸，“生气，不要。”
“……”
苏雪禾努力地表达，“不要生气。”
“搞什么啊……”似乎是抱怨一般的语调，尹洁不懂自己为什么觉得又难过又好笑。她微微咬紧了牙齿，“道什么歉，我说你错了吗？”
少女眨一下眼睛，理解力显然更不上了。
尹洁轻轻推一下肩膀，“走吧，再晚没有车了。”
苏雪禾沉默着朝前走。
“你之前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苏雪禾疑惑地看她一眼。
“说吧，你一个人能完成，还会找我吗？”
苏雪禾心中不解愈盛，但她并不是会显露不必要情绪的人，仅仅是点了一下头，而后掏出手机，打开便签，向她展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两个人……”尹洁不解，“你怎么会参与进这件事？”
“小摩。”
尹洁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神色也冷了几分，“那你也要管？会正面碰到他的吧？”
“不管，已经。”
“他不管了你为什么还要在意？”尹洁道，“而且林青许又是怎么参与进来的？他和这两个人什么关系？”
“不喜欢。”苏雪禾点点苏想的名字，又道，“颜喻。”
“之前那个女生？”
“是。”
“……”
*
继之前两边碰壁后，少年安逸了不少。
离高考只剩最后几天，只要看好颜喻不被牵扯进去，等他们考完离开一中，双方都消失在自己眼中，那么在在林青许的定义中，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随着高考临近，仰既渐渐被阴云笼罩。似乎大部分人的高考回忆里都有一场雨，这一届的仰既考生亦不例外。
林青许和江席被叫去贺信风家玩游戏，负鳞出于对人类的好奇也跟了过来。
于是围观了人类少年玩游戏的过程，负鳞产生强烈的参与欲望。他现在已经可以幻化出实体，但他要是现在突然现身，绝对会吓得游戏玩不成，永远都玩不成。只能趴在林青许身边道，“哥哥你借我附身好不好？”
林青许趁他们不注意敲了一下负鳞的脑袋，眼里写着两个字：休想！
小妖怪可怜巴巴地缩回去，觉得无趣，待了一会就走了。
林青许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光线昏暗的雨线之中，负鳞的身影飞快消失。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但这情绪来的突然，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他掏出手机，想要播出颜喻的号码，屏幕却先一步亮起，一个陌生的号码出现。
少年犹豫一下，按下挂断。不过片刻，铃声又不死心地响起，江席和贺信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怎么了，谁的电话啊？”
“不知道，”林青许站起来走出房间，直觉不妙，但是只能滑向接听。
汹涌的雨声清晰地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