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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忙乱,好不容易才收了场。院长早已经走了,气得连房都不再查了。不知是昨晚冷着了还是怎么,沙沙感冒了。他的身体向来健康,很少感冒的,但这次一感冒起来,就非常厉害,头痛欲裂,开始还撑着,以为睡一觉就没事了,但越睡越难受,感觉天旋地转似的,好像睡的地方,不是实实在在的床上,而是睡在航行在大海里的轮船上,正随着风浪颠簸起伏。

他只得爬起来,去看医生。虽然在医院工作了,但来了只有两天,其实谁都不认识,只得老老实实的去排队。

门诊大厅的人挤挤挨挨,比之农村赶集时的集市还更拥挤。挂号厅前的队伍排成了长龙,因为大厅不够长,所以队伍排到靠墙的时候,便又往回旋,如此几个折返,蜿蜒盘旋,竟把整个大厅都挤得水泄不通。

沙沙拿出手机边看小说,边随着队伍缓慢的前进,直排了一个小时有余,这才排到了挂号窗口,挂了一个内科的号,15块钱,门诊病历本3块,于是爬楼梯到二楼,找到内科,那里面也早挤满了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医生坐在办公桌后,手不停书,嘴不停说,正给病人看病开处方。

沙沙向前去,把挂号单递给他,他并不抬头,接过来,直接塞到办公桌上的一叠挂号单之下。医生每拿过一张挂号条,就叫唤一个病人的名字,然后问他什么病,稍作听诊,便在处方上沙沙的开了检查处方,把处方递给病人,说:“去一楼交费,然后去三楼检查,检查之后,再来开药。”把看过病的挂号纸嚓的一声,穿在办公桌上的一根铁条上。

门诊室中十分拥挤,沙沙退到门边,掏出手机看小说,过了半个小时,抬头一看,仍然有许多的人,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听到医生叫:“黄沙沙。”

沙沙忙走向前去,医生问他:“什么病?”

“感冒,头痛得很。”

“咳嗽吗?”

“没有。”

正说着,一个女子抱着孩子走上前来,对医生道:“先给我儿子看看,他越来越烫了。”孩子在女人怀中哭泣扭动。

“你到后面去排队吧。”

“排队,排队,我一天都在排队,你没看孩子都烧成什么样了吗?”

“不会有问题的,大家都很急,如果都像你这样,那我还怎么看病?”

“别跟我说那些,你们医院就只知道抓收益,根本不顾病人的感受。你也不想想,我孩子发烧到快四十度了,还这样耽误,谁不急?是你的孩子会不急吗?本来像这种情况,医生应该为病人考虑,先开药打针,再办其余,可你们呢?没挂号根本不看,好,那我就挂号,我抱着个孩子,排队排了半天,挂了号,来看病,不就是发烧吗?打打针吃吃药就好了的,可你叫我化验尿呀,照X光呀,好,我又得去排队交费,交费后又排队做检查,等结果,从早上六点钟我起床就来了,到现在都快下午了,可还没有给我儿子打一针,我跟你们说,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女人越说越气,眼中含泪,气得浑身发抖,她身边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流着鼻涕,拉她的衣襟。

“做检查是为了病情需要,挂号交费这是程序问题,如果谁都不挂号不交费,我们怎么看病?那不会乱了套吗?要排队,人多肯定要排,你急,难道别人不急吗?你看看这些人,别人也有很多是孩子病了,大家要有个先来后到对不对?人这么多,医生这么少,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从上班开始,到现在休息过一秒钟吗?我不停的开处方,写得手都酸了,我愿意吗?你要怪就怪国家医院太少,医生太少。”医生也越说火气越大。

“要不你让她先看吧。”沙沙说。

“那怎么成?你愿意让,那后面还有其他人呢。没有秩序,哪成方圆?”

“这个小兄弟愿意让,你还不肯,你这不诚心吗?好,”女子说着,把怀中孩子往医生面前的办公桌上一放,“我不管了,我孩子有事我只找你算帐。”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哪有这样的呀?这不是撒赖吗?都像你这样,这医院还要开吗?我马上叫保安来,把你轰出去!”

“医生,互相理解一下吧,你辛苦,但做母亲的,孩子病了焦急也是能够理解的。就让她先吧。”后面的病人都纷纷说道。

医生见大家都这样说,也就不再执拗,说道:“起来吧,给你儿子先看就是。”看了孩子的检查单,开了处方,递给女子。

女子抱起孩子,脸上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匆匆忙忙的去排队交费了,那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身后。

沙沙见她可怜,有心想替她去交费,又怕她不放心把钱给自己一个陌生人,也就罢了,看着医院这拥挤的场面,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看病贵看病难了。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医患关系会那么紧张了。

医生倒没给他开检查,只开了两瓶挂针。打了针后,稍微好些。到值班室蒙头睡了一夜,幸好这天晚上没有电话,到第二天已经好多了,又打了两瓶挂针。想起俗话说的,没什么不能没钱,有什么不能有病,真是深有体会,一个感冒就让人如此难受,如果有大病怎么得了?

过了两天,沙沙的感冒好了。练武之人,竟会突然感冒到如此严重,令他很是惭愧。原来病一来,无论多强壮的人,也会感觉那么虚弱。看来还得加强锻炼,每天早晨八点之后,别人开始上班,他则去旁边的中学里打篮球。这几天晚上,都睡得极好,除了偶有需要送血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

周五的时候,他八点钟离开值班室,去医院门口的一家饭店吃了一碗粉,然后去隔壁的中学打篮球,直打到十点多钟,这才回去,医院并没有给他住的房子,值班室就像他的住房,四楼的卫生间里有水龙头,他就在里面洗澡,反正他从来都是洗的冷水,纵然是下雪的天气。

但一到医院门口,却感觉不对劲,只见那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有人又叫又嚷的,十分热闹。

一看就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从人群中挤过去,只见在人群的正中,形成一个小圆圈,两个人在圆圈中转动,就像在一个巨大手电筒光晕中跳舞的情侣。

但显然,那并不是情侣,虽然他们贴得那么紧密,却不温馨,沙沙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仇院长。另一个是不认识的男子,高大而彪悍,皮肤黑如炭烧。他紧紧的抓住仇院长的衣领,几乎勒得仇院长喘不了气。

“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话好好说,请不要动粗!”仇院长说。

医院的人,几乎所有的领导――书记、副院长、工会主。席等都围着两人,嘴中不断的劝说着,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又跑到了院长与那男子之间,叫道:“法制社会,怎么打人呢?真没有王法了吗?”

他头发散乱,衣裳凌乱,脸因为激动和气愤而像被火光映照着一般通红。“快点放了仇院长。”

“我就打你了怎么了?法制社会,警察就在这里,你叫他们把我抓起来呀,抓起来呀。”

“对呀,老大打你那是给你面子。你就知足吧。”

果然,有十多个警察就站在人群中,人群中的人分为两派,一半医院的人,一半是对方的人,混杂在医院门口,不像在对峙,倒像是在一起聚会。警察这里劝说一下,那里劝说一下,防止事态突然失控。

“打人,哼,当你们打病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要讲法制呢?”旁边一个男子说道。“你们医院,医德败坏,一心只为挣钱,欺负病人及家属,没有责任心,我一个好端端的儿子,生下来时一点事都没有,活蹦乱跳的,会哭会笑,你们为了赚钱,非编造什么黄胆偏高,要放在保温箱里,结果现在变成了一个残废,一个聋子,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沙沙认得说话的人,就是那天在病房吸烟而与医生发生争执的男子。记得后来听人说起过,他的名字叫老鼠,当然,它肯定是一个外号。想不到又是他来闹事,难道就为了那天晚上那点子事吗?不过他说什么儿子,又什么残废,聋子的,倒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个妇人,正是他老婆,手里抱着儿子,往仇院长怀中放,“我儿子是个聋子,怎么办?都是你们医院的责任,我不管了,你来养吧。你得为我儿子负责!”她又哭又闹,把儿子往仇院长怀中一丢就松了手,仇院长十分狼狈,平素梳得蚊子都站着打滑的头发早已凌乱,被汗水脏脏的粘在额头上。眼见孩子就要掉落在地,忙双手一抄,抱住了。他抱着孩子,要递给他母亲,他母亲不肯接,“以后就你养吧,什么时候把耳朵治好了,他听得见了,什么时候再还给我。”

仇院长抱着孩子,就好像抱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般,手足无措。

“你的儿子是天生的聋子,怎么说是我们医院造成的呢?耳聋非同一般的畸形,出生之前是无法检测出来的。这不是医院的责任!”说话的女医生,正是那晚与老鼠发生争执的妇产科主任。

“放你妈的狗臭屁,你妈才天生的聋子呢!就是你这个女人害的,没有你,我儿子怎么会这样?打丫的!”老鼠说着,冲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妇产科主任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打就打呀,他们先打人,同志们,动手啊,保护院长,保护医院的尊严!”办公室王主任大声叫道,“受了伤,医院帮你们治,残废了医院养你们终身,牺牲了你们的家人医院会负责到底。打吧,我们有坚强的后盾,难道还怕他们这些流氓地痞吗?”王主任就好像电视上演的抗日剧中的英雄,说着还慷慨激昂的举起了手,大有战场上叫“冲啊!”的气势。

这动作不知为什么,竟让沙沙差点笑了出来。顿时,双方都动起了手,此时医院门口的路上,门内的院子里,到处都是人,有医院的职工,有他们叫来闹事的,有围观看热闹的群众,还有维持秩序的警察。双方混战起来,场面失控,警察根本无能为力,就好像在激浪中漂流的小舟,只能随风起伏,却无法掌控风浪。

沙沙在风暴中心,他虽然属于医院,却只认识几位领导,对其他人根本分不清敌我。他看到仇院长怀中抱着男孩,无法放下,而对方口中的老大这时就站在他旁边,举起手就向仇院长头上砸落。仇院长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孩子去挡。老大收手不及,一拳砸在孩子的肩头,本来睁着一双好奇的黑黑的眼睛的婴儿,这时哇哇的哭了起来,他的哭声清亮,听不出有何不正常。

仇院长见孩子受伤,叫一声:“唉哟,不好。”

老大骂道:“他妈的狗娘养的,竟用孩子当挡箭牌,你还是人吗?”抬腿便又向仇院长肚子踹去。沙沙已经挤了过来,不等他踢实了,抬腿也是一脚,踢在老大站立在地上那条腿的腿弯,老大腿一软,不由自主的向后便倒,那一脚便没踢中仇院长。

“沙沙,你拦住他,保护我离开。”仇院长见沙沙过来了,如见救星,同时把孩子往沙沙怀中一递,抽身就从人群中钻了出去,他那高大的身躯,此时竟滑溜得像一条泥鳅,在几个医院职工掩护下,混进人群,此时场面混乱,许多人并不认识他,他悄悄的溜出了大门,爬上一辆停靠在路边的摩托车,那司机正伸着脖子看热闹,来了客人都还有些依依不舍,在仇院长再三的催促下,这才发动车子,绝尘而去。仇院长回到家里,还不禁有些后怕,他今天本来不打算去上班的,因为包昨晚放在办公室了,这才去拿,谁知便被堵住了,以前但有医院纠纷,他都是躲起来,然后叫下属们处理,他只躲在暗处指挥,拍板。谁知今日竟大意失荆州,被人堵了个正着,还包围起来,真是又狼狈又恐惧。

沙沙想不到仇院长如此不仗义,眼见院长把孩子递过来,又不能不接。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没有人把孩子当一回事,无论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们,还是孩子的父母一方,但沙沙又怎么能把孩子随便一丢了事?别说事后追究起责任来,谁手上受的伤谁就跑不了,就是没有责任,也不可能对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不管不顾,但抱着这孩子,便只有碍手碍脚,不知不觉中,沙沙的头上已挨了几拳。

周围人挤人,沙沙手被孩子占住了,想用腿还击,竟是无法伸展,当下只能左冲右突,想逃进医院楼上去。那老大被沙沙出其不意踢了一脚,竟踢倒在地,视为奇耻大辱,爬起来后就来找沙沙,沙沙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根铁棍,凶猛的向自己砸来。此时周围都是人,逃无处可逃,怀中有孩子,更难还击,若像仇院长一般拿孩子抵挡,虽然他们这些人是为孩子的事而来,却并不会顾及孩子的性命,该砸下的铁棍照样会毫不犹豫的砸下来,当下顾不得多想,原地跃起,双足离地,便如燕子翻身般,踢在了那老大的胸口,同时感觉小腿一痛,终究是被铁棒砸了一下。

老大再次被他踢倒,沙沙也抱着孩子仰天倒下,不知压在了谁的身上,倒没有受伤,左手抱着孩子,右手在谁的身上一撑,已经站了起来,只觉落手处软软的,倒似女人的胸膛,也无暇回顾。此时场面越来越混乱,大家又喊又叫的,声震九条街,双方都已经有人受伤,头破血流的不在少数,眼看事情将越闹越大,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一个警察朝天开了一枪,交战的双方顿时都被震住了。

“都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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