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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里,沙沙想起往年的生日,其实每年他的生日都不寂寞,每到这一天,妈妈总要买蛋糕,做好菜给他庆祝,还常常叫很多同学来家里。他忽然很想妈妈,很想给她打电话。可他知道,现在打电话的话,他一定会哭。他可不想在跟妈妈通话的时候哭,那让妈妈一定会担心的,更会想他。

吃完饭,卢小敏说去唱歌吧,沙沙看着傅文和洪亮,一个歪倒在靠墙的沙发上,四脚朝天的打着呼噜,一个趴在杯盘狼藉的桌子上,都喝醉了,睡着了。

“算了吧,这样子。”

“那在楼上开两间房,咱们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再回。”

“也只能这样了。”

开好房,沙沙把傅文负在背上,感觉就像背着一块大石头般的沉重,平时看起来,傅文绝对称不上胖的,也许人一喝醉,就会感觉加倍的重吧。幸好沙沙自觉这两个月练武功,力量增加了不少,否则别想背得动,可饶是如此,依然感觉步履为艰。还好,有电梯。终于把他丢在了宾馆的床上,沙沙已经出了一身汗。然后又下来背洪亮,洪亮比傅文更重,卢小敏便在后面搀扶着。待把洪亮也放在了床上,沙沙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累坏了吧。”

“还好。”

“这两个人叫得那么起劲,想不到酒量差劲得很啊。沙沙,你的酒量不错呀。”

“我也喝醉了,头晕。刚刚背他俩出了一身汗,倒醒了好些。”

“看来这累得也是值的哦。”卢小敏格格而笑。

两人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偶尔说说话,大多时间却是沉默。

卢小敏看看时间,说:“很晚了,我要去睡觉了。”

“好的。”

但卢小敏并没有站起来,而是依然坐着没有动,时间仿佛有些静止似的,就像风平浪静的河流。良久,她低声说:“我一个人睡会怕。”

“这是宾馆,有什么好怕的。”沙沙说。

“我胆小。”

“那你就在这边睡吧,那间房去退了。他俩睡一张床,你睡一张床,我睡地上。”

“那怎么成。”

“没关系啊。我睡地上一样的,这地上有地毯,很好睡的。”

卢小敏不再说话,心里恨恨的骂着傻瓜。她真想说:“不如你到那边去给我做伴吧。”但终究说不出口,又坐了一会儿,见沙沙看着电视里《笑傲江湖》入迷,说道:“我过去睡了。”

“好的。”沙沙头都没有抬的说。

过了一会儿,卢小敏又来敲门,沙沙打开门,她递给他一件东西说:“这个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啊?”

“只要有心想知道,就能知道。”

他觉得有道理,“礼物就不用了吧。”

“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你不知道女孩子最讨厌的就是被拒绝吗?”

“哦。”

他接过来,她已经转身离去了。

这是一台智能手机,很名贵的那种。他忽然想起,今天都还没有跟她说一声谢谢。

不过也许她想听的,并不是“谢谢”两个字吧。

说实在话,沙沙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本能的很喜欢,不是说喜欢这个手机,或者喜欢它的贵重,而是喜欢一个可爱的女子送给自己的礼物,就算是一支牙刷,他也一样会感到欣喜,心中暖暖的感觉。谁不愿意,一个女子心中有你呢?

但话说回来,他到底又觉得这个礼物太贵重了,也许终究还是俗人吧,总之,心中有些忐忑,觉得也许不应该接受,但他又无法还回去,他其实很明白,就像她说的:“女孩子最讨厌的就是被拒绝。”所以他只能接受,纵然诚惶诚恐。

两人之间的感觉其实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在沙沙心里,他其实依然没有拿她当自己的女朋友,有时候想到这个问题,便对自己说:我可是有女朋友的,叶菲呢。

而卢小敏却已经自居为他女朋友的地位了。她向他表示了爱,他没有拒绝,那就是接受了。女人的逻辑就这么简单的。

李北几乎已经拿他当仇人了,不只是他,就连傅文和洪亮,他都不再理。每天黑着脸,一个人进,一个人出。当他不在的时候,傅文和洪亮就会笑话他。

“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了他。”傅文说。

“不是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了他,是他失去了全世界。”洪亮说,“你没听说过吗?失恋的人就像失去了全世界。”

“真奇怪,我们又没得罪他,他恨沙沙就成了,为什么连我们一起恨啊。”

“谁叫你去吃饭呀。他把我们当成沙沙的同谋了。”

“管他,爱恨不恨,有饭吃不吃,我傻呀。与一顿美餐比起来,别人的爱与恨值几个钱。”

沙沙默默无语。他如今又多了件事,每天摆弄手机,学上网,学聊天,不过最常做的事是在手机上看电影和小说。他练武也更勤奋了,他觉得自己的武功实在是突飞猛进,自己都感觉得到,力量在成倍的增长,走起路来,都有风似的。不过他其实最想学的是轻功,在那些动人的电影中,最令人心折的,也是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飞侠。

也许人都有飞翔的愿望吧,生活如此沉重,谁又不想做一只飞来飞去的小鸟呢?可惜武馆却并未传授轻功,虽然从没见过,但传说师傅雷一剑是轻功高手,飞檐走壁,水上飘飞,轻盈如燕,也曾问过师傅,师傅笑而不答,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要他传授,他却只给你丢下一句:“没学会走路就想飞了?”

沙沙确实想飞,是人没有不想飞的。何况,师傅的这话根本不对,我已经学会走路十多年了。既然没人教,就自己学吧。他常常到武馆东的一片地里练习。这是一片荒地,上面已经长满了草,紧靠着一堵七八米的山崖,有一推柴禾长年四季的堆在那里。

他就在那柴堆上跳来跳去,跳上跳下。训练着自己的敏捷与轻快。这天清晨,天刚刚蒙蒙亮,他起床后,先在操场上跑了十来圈,然后跑到这块荒地上,在柴堆里跳上跳下的跳了一会儿,忽然一抬头,看见崖上面站着一个人,沙沙眼睛亮,透过清晨的薄雾,还是认出了他是李北。

他什么时候来的?

沙沙吃了一惊。心中忽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他想不开,要自杀吗?不想还好,这个念头一旦涌上心头,让他越来越心惊,当下顾不得一切,叫道:“师兄,你要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你看,这天空多蓝,这草儿多香,这花儿多美,没有什么比这个世界更让我们留恋的了。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李北忽然纵身而起,向前一跃,他张开的双臂,就像鸟儿张开的翅膀。他飞了起来。沙沙的心已经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他喊不出声了。但就一瞬间的事儿,李北已经落在柴堆上,那柴堆发出蓬的一声,枯黄的草叶四处飞起。李北一个前滚翻,从柴堆中跳落,轻轻落在地上,竟站了起来。

“你在鬼喊鬼叫什么啊?”他恼怒的对着沙沙说。

沙沙却狂喜起来,叫道:“师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你会轻功了?谁教你的?你快快教我吧。”

“什么轻功啊,轻功要能飞上去,那才算啊。”李北撇了撇嘴说,他终于不再横眉冷对了。

“那你这叫什么?”

“跳崖。”

“师哥,你也很喜欢轻功是吗?你这是在练轻功?”

“是啊。从小就梦着轻功。学武最想学的,也是轻功。”李北感慨说,“但是人越大,便越知道,轻功只是一个梦想而已。也许根本没有所谓轻功的。”

“那也不一定啊。”沙沙反驳说。他是相信轻功的,也不希望这世间没有轻功,那将是多煞风景的现实。

“人的身体太重,而灵魂又太轻,所以飞不起来的。”李北说,“不但身体飞不起来,灵魂也飞不起来。”他轻轻向林中一指,说:“你看。”

在远处的树林中,隐隐绰绰的看到两个人。此时太阳虽然还未升起,可在东方已经现出一抹血红,天地是如此清新,云彩是如此灿烂。而林中的一人便忽然跃起,就像飞升的仙子,在霞光中跃上了树枝桠。

“轻功!真正的轻功!”沙沙几乎惊呼起来,是李北把食指竖在嘴前,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才忍住了。

“是轻功吗师兄。”沙沙强压下心头的激动,问李北:“那人是咱们武馆的老师吗?我们过去向他请教吧。”

李北只做了个轻蔑的撇嘴,什么都没有说。

待到那两个人离去,李北才说:“现在咱们去见识一下所谓的轻功吧。”然后径直奔向那边树林,沙沙从后面追上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刚刚那人表演轻功的地方。李北三下两下就爬上了那棵高大的松树。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金黄的阳光轻柔的抚摸着林中的花草,沙沙用手搭了凉蓬,以免耀眼,抬头看着李北在树桠上忙碌的身影,不知他在干什么。

忽然,他一跃而起,双脚一蹬,离开了树枝,竟又飞了起来。沙沙吃了一惊,但有前车之鉴,终于没有叫出声来,接着他便看见,原来李北手中抓着一根绳子。那绳子几乎是透明的,在阳光照耀下,连影子都看不到。只见李北借着手里绳子的弹性,已经飞到了另一颗树上,稳稳的站在枝桠间。

不过他的脸上不是得意,而是满满的沮丧,像是涂满了风霜。

沙沙理解他的心情,其实现在,他的心情又何尝不失落呢?原来轻功真的没有吗?也许不是没有,只是自己曾经看到的,是假的而已。人都想飞,就算是假飞吧,也未尝不是一种快乐的尝试。但如果是假给别人看的呢?

他终于知道刚刚在这里的人是谁了。他就是这几天红遍网络的飞侠。本馆的副馆长,他们的师傅雷一剑。

这些天,他们在电脑上看到一个视频,一个男子跃上树梢墙头,就像鸟儿一般轻灵,与电视上演的那些高手没有区别。网友们见飞侠现世,都是非常兴奋,疯狂的转发,顿时红遍网络。人称飞侠。

先还没人知道是真是假,于是有网友开始人肉搜索,马上便得知了飞侠的真身份,少林武馆的副馆长,据说是少林弟子。雷一剑遂一夜之间成名。

无论是李北还是沙沙,都曾经为有这样的师傅而自豪,他们俩都痴迷轻功,虽然现在师傅还没有传授他们,但既然是自己的师傅,他有的本事,迟早也会传给自己的,想着以后也能高来高去,一展平生报负,心中的兴奋欢喜就别提了。

可现在,他们心中的偶像,就像一座高塔遇到了地震,瞬间轰塌了。同时轰塌的,还有心中的理想,所有的希望。

李北已经牵着绳子跃下树来,两人默默的在柴堆上坐下,此时,前段日子的隔阂已经在彼此间烟消云散了,却有一种同样的烦恼袭上两人的心头。

“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沙沙说。

“也许他是在练习吧。”李北说。

沙沙拿出手机,打开网络,看到有刚刚上传的几张相片,一个男子在树从间飞舞,像穿花的蝴蝶,正是雷一剑刚刚在树从中拍下的。那些情景,不过半小时前,他们还亲眼看到过,而现在,已经在网上开始流传了。有一个醒目的标题,那么刺眼:飞侠再现。

“也许我们永远都不能飞了。”沙沙失落的说。

有一个人忽然走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沙沙也没有在意,李北发现了,回过头来,见是卢小敏,不知她什么时候来的。他的脸色已经不像前几天见到她时的爱恨交迸了,他只是随意的瞄了她一眼,便又收回目光去,依然双手放在脑后,躺在柴堆上,看天上的云卷云舒。

“不,你们还能飞。”卢小敏说。

沙沙终于发现了她,问:“你怎么来这了?”

“呵呵,我天天来呢,我知道你每天清晨都会来这里练功,所以我也喜欢来这里,这里的景色那么美,空气又新鲜,好适合晨练呢。”她说,然后不满的嘟着嘴,“你只顾练功,竟一次都没有发现。”

沙沙只能回她一个傻傻的笑脸。

“你都看到了?”

卢小敏点点头,她早就发现这个雷一剑的秘密了,比他们俩还早。“其实你也不用沮丧,有些人想成名,用些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是因为他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而失落,我只为他欺骗了人而难受。也许他想欺骗的是别人,但上当的却恰恰是我们。因为只有我们最相信他会真的轻功,也只有我们对这一点最在乎。现在一切都成幻灭了,对于别人来说,不过多了些酒后饭余的谈助,可对于我们来说,却失去了练成轻功的希望。我们再也不能飞了。”沙沙伤心的说。

“不一定要会轻功才能飞的。”卢小敏说,她看着天空中流荡的白云,就像看着自己心爱的情人一般,眼光轻柔而多情,“我觉得,人只要有了爱情,就能够飞。爱情能让你飞,梦想也能让你飞。”

“那我失去了爱,失去了梦想,是不是就像折了翅膀的飞机了,只能坠落呢?”沙沙还没有回答,李北便抢着说,他目光看着高高的悬崖,幽远而深沉,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沙沙吃了一惊,不知他这话是何意,心头涌出一股担心。卢小敏的话虽然有着青春少女的痴气,但其实并非没有道理,是的,爱情能让你飞,梦想也能让你飞。如果卢小敏的拒绝,折断了李北爱情的翅膀,那师傅雷一剑的轻功骗局,就折断了他梦想的翅膀。

“那我失去了爱,失去了梦想,是不是就像折了翅膀的飞机了,只能坠落呢?”

卢小敏显然有些尴尬,不知怎么回答。

看着他两个的表情,李北忽然笑了,说:“别那么严肃,我也只是装B而已。放心吧,我只是开个玩笑,还怕我跳崖不成?我没那么脆弱呢。何况,我并没有失去爱,因为我的爱存在于我的心中,我爱小敏,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事情,至于她爱不爱我,那是她的事。前些日子对不起了,是我不懂事,太情绪化了,不好意思。我现在祝福你们,我不会嫉妒了,只希望以后你们能允许我继续爱小敏。当然,不同意也没有用。”

“师兄,你真了不起,都快成哲人了。”沙沙开心的说。

“哲人都是被逼出来了。”李北说。

“人都是逼出来的。”卢小敏说。

大家都同时想到了一个笑话,某个谐音让这句话多了许多戏谑搞笑的黄色味道,于是都哈哈大笑起来。所有的隔阂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而沙沙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以卢小敏的男朋友自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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